061 戰雲密佈雷聲催

這天早晨的時候，黑壓壓、低沉沉的烏雲充斥了整個天空，似乎要一直從天空中壓到人們的頭頂似的。

因爲這樣惡劣的天氣，整個天地間都顯得一片陰暗。如果不是入夜時分點起的火把準時的燃盡、熄滅，幾乎要叫人覺得離天亮還有些時候。

看到這樣的天色，哪怕是最堅定、最無畏的戰士，也忍不住感到緊張和慌亂。

那些武士們皺著眉，沉著臉，擡頭看看天，又互相交換著陰鬱的眼神。

“看看天吧，這可不是個好日子。”

“萬尼烏斯說神靈向他許諾了勝利，可看看這天色吧，就是最睿智的祭祀，也沒法從中看出勝利的預兆啊。”

“看吧，等到今天結束的時候，要有多少人再也看不見太陽，再也無法回到故鄉啊。”

聽到戰士們這樣的說法，首領們也禁不住動搖起來。

於是，一羣人經過商議之後，找到了正在吃早飯的萬尼烏斯。

看到首領們進來，萬尼烏斯便笑了起來：“啊，大家早啊。你們這麼快就吃完了？再等我一會，等我消滅了這塊肉，我們就去消滅羅馬人。”

聽到這句話，一干首領便禁不住苦笑起來。

接著，首領們便紛紛開口，向萬尼烏斯報告了戰士們因爲天氣而出現的憂慮——這憂慮不止戰士們有，就連他們自己也有——而衆所周知，心懷憂慮的戰士在戰場上勢必不能全力以赴。

所以，首領們建議，萬尼烏斯最好還是改變主意，等個好天氣再去和羅馬人交戰——如果現在前去交戰，那麼他們是很可能遭到挫敗的。

一邊大口吃肉大口喝奶，萬尼烏斯一邊安靜的聽著首領們的話，直到所有人都覺得他們表達完了自己的意見，閉上嘴巴。

之後，萬尼烏斯將手頭的骨頭甩到盤子裡。隨手抓過一塊麻布在手上嘴上摸了摸，將杯子裡的奶一口喝乾，站了起來。

“要我說。”怒視著那羣首領，萬尼烏斯大著嗓門猶如一頭髮怒的巨熊般咆哮著，“都是一些廢話！是戰士們在遲疑和畏懼，還是你們在遲疑和畏懼？如果你們害怕了。就去向羅馬人投降，乞求做他們的奴隸吧！我會帶領真正勇敢的戰士去和羅馬人決戰——而不是一羣懦夫。”

“而如果是你們不知道該怎麼激勵你們的戰士，那就把他們集合起來，我親自和他們說。”說著，萬尼烏斯擺了擺手：“去。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快去，難道在等我親自集合他們嗎？”

萬尼烏斯前所未有的霸道嚇住了所有的首領，並讓他們忘記了反駁和抗議，乖乖的轉身離開萬尼烏斯的大帳並回去集合他們的士兵，就好像他們全部是日耳曼國王的下屬一樣。

首領們離開後，萬尼烏斯便在衛兵的幫助下穿上了那身金燦燦的鱗甲，戴上了金燦燦的頭盔，並在頭盔外面戴上了代表他日耳曼國王身份的鐵冠。

之後。萬尼烏斯將鑲金釘頭錘和橡木釘棍都帶上。在衛兵的護衛下走出了大帳。

在整個大營的中間，萬尼烏斯大帳的外面，是一片整齊寬闊的廣場。

廣場的北邊緣的中央，萬尼烏斯大帳的旁邊，一座一人高的土壘上，萬尼烏斯的巨熊戰旗正在微冷的晨風吹拂之下獵獵飄揚。

沉默的登上土壘。萬尼烏斯站在戰旗下，而他的狂戰士衛隊則圍護在土壘周圍。

伴隨著一陣陣的嘈雜。戰士們從整個大營的各地出現、聚集，之後亂哄哄的向著中央的廣場聚集。

最先排著整齊隊列到齊的。是萬尼烏斯的禁衛軍團——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老兵軍團們儘管對於今天的戰事也是滿心憂慮，卻仍舊保持嚴格的紀律，沉默的列隊，等待著國王的命令。

緊接著，是四個日耳曼野戰軍團——這些戰士雖然也是按照萬尼烏斯傳授的方式訓練出來的，但畢竟訓練的時間短，也不那麼嚴格，在紀律上還有所欠缺，雖然是列隊而來，但在行進中卻仍舊有人竊竊私語。

不過，到了禁衛軍團旁邊之後，受到那些挺胸疊肚目不斜視的禁衛軍團戰士們的影響，這四個方陣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之後，是比爾及聯合王國的軍隊——這些人經受嚴格訓練沒多久，還很不習慣這種嚴苛的規章條例，因此隊列都有些散亂。

而最後到的，則是不列顛人和高盧人。因爲完全沒被萬尼烏斯操練過，他們還保持著原始的“貴族攜帶親族、平民追隨貴族”的傳統，按著各自部族和血統的遠近，集合成一個又一個的小戰陣，稀稀落落的聚集到了一起。

看到所有人都到齊了，萬尼烏斯便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同時，日耳曼國王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讓自己也冷靜下來——就算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真當看到超過十萬人聚集在自己周圍聽自己說話的時候，萬尼烏斯還是感到心跳得厲害。

“我聽說，你們中有人害怕了？”換了個稍息的姿勢，萬尼烏斯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吼著，之後朝地上唾了一口，“因爲你們看見天上有很多雲彩，所以你們就害怕了？”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朝天上一指：“我向不朽的神靈許諾一場史詩般的戰爭，神靈則向我許諾勝利和榮耀。現在他們都架著雷雲前來觀戰，而你們卻告訴我你們看到天上的雲太多所以害怕了，想要等到明天雲彩少一點再去打仗？”

這句話頓時讓臺下炸了鍋。

一直以來，烏雲蔽日都不會被認爲是什麼好現象，可萬尼烏斯卻宣稱這是神靈前來觀戰造成的——毫無疑問，這徹底的顛覆了所有戰士們的認知。

如果是個別人的什麼如此宣稱，那是勢必會被戰士們視爲蠢貨而加以駁斥和嘲笑的。但發言的人是日耳曼國王萬尼烏斯，那就完全不同了——就連不列顛人也知道，萬尼烏斯是格外受到日耳曼神靈喜愛的寵兒，也是唯一一個不是祭祀卻能夠和神靈溝通的人。

因此，萬尼烏斯是沒有理由對他們說謊，也不可能說錯的——這漫天雷雲，毫無疑問就是神靈們前來觀戰的鐵證。

這麼想著，激動、興奮、緊張、期待、羞愧……

種種情緒便完全爆發開來——他們將參加的是一場何等偉大的戰鬥！能夠在這樣的戰鬥中揚名立萬，或者哪怕是英勇戰死，又是何等的榮耀！而他們之前的憂慮、遲疑、畏縮，怕已成爲被神靈看在眼裡，除非在隨後的戰鬥中加倍努力否則無法洗刷的污點了。

不等這種情緒充分的發酵完，萬尼烏斯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具體的作戰計劃，昨天晚上我已經告訴了首領們。相信首領們也已經告訴了你們。只要我們在戰場上的行爲配得上神靈的期許，那麼勝利和榮耀就必將屬於我們。”

“我不是喜歡誇耀的人。所以我無需告訴你們我是怎麼將日耳曼青年公社由一個小村子變成一座大城市的。我無需告訴你們我是怎麼從阿萊西亞救走孟杜皮人和其它許多人的。我無需告訴你們我是怎麼擊敗並殲滅了克拉蘇的軍隊的。我無需告訴你們我是怎麼擊敗塞姆諾內斯人加冕爲日耳曼國王的。我更無需告訴你們，就算是神靈的許諾，你也必須自己伸出手，去把它握在手裡。”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看著臺下的人，讓自己的嗓子休息了一會：“除了勝利與榮耀、長久的自由之外，我還可以向你們許諾一件事，就是死亡。”

聽到這句話，下面頓時又嗡嗡的議論起來——除了禁衛軍團的方陣。

然而這一次，萬尼烏斯完全忽視了戰士們的竊竊私語，並用自己的大嗓門壓下了所有的議論：“看看你們的周圍，好好看看——在今天結束以前，你們中的很多人都會死去。你們會被敵人刺穿，會被敵人砍掉腦袋，會流盡鮮血、倒在地上，漸漸的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我可以保證，戰死的人絕對不會少。”

似乎是萬尼烏斯的威嚇起了反作用，這一次，場上的議論聲反到停下來了。

“害怕了？”萬尼烏斯不屑的冷笑著，似乎已經看到了陣列裡的懦夫，“如果害怕，就躲在營壘裡瑟瑟發抖吧，等著羅馬人來光顧你們的妻女，或者把你們自己的屁股也洗得白白淨淨的。”

“至於我，哪怕只有禁衛軍團跟著我，我也會前去向羅馬人挑戰，並將他們全部擊敗的！因爲禁衛軍團的勇氣和忠誠，從來都是無可置疑的。”

聽到萬尼烏斯當衆的誇讚，禁衛軍團的戰士們頓時興奮得滿臉通紅——毫無疑問的，即便不考慮他們過往所取得的功績，僅憑萬尼烏斯的誇讚，他們就已經足以勝過所有其它國家和民族的戰士了。

不等戰士們弄明白自己的立場，萬尼烏斯已經一指大門，咆哮起來：“打開營門，全軍出擊！”

萬尼烏斯話音未落，天空中的雲層裡突然發出隱隱的亮光，並有滾滾的雷聲遠遠的降了下來。

在所有人都爲這突然響起的雷聲而驚疑不定的時候，萬尼烏斯已經咆哮著跳下了土壘：“不朽的神靈已經親自擂響了戰鼓，你們還在等什麼！”

之後，在萬尼烏斯的帶領下，日耳曼人、不列顛人、比爾及人、高盧人，這些熱血沸騰的戰士們，便列隊前行，離開營壘，向著羅馬人的營壘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