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zhàn)爭 020 萬尼烏斯對凱撒的要求
在得知波培婭和羅馬人的使節(jié)團到來的消息之後，萬尼烏斯並沒有象往常一樣立即接見，而是命令衛(wèi)兵，先以隆重的禮節(jié)和豐盛的食物將羅馬使節(jié)安頓下來再說。
即便羅馬人沒有說，萬尼烏斯也很清楚，這很可能是他和羅馬人，或者說跟凱撒之間的最後一次談判。
眼下的局勢是很清楚的——凱撒已經(jīng)將他列爲了敵人，但對他的威脅程度還沒有做出最後的判定，因此纔會有這次談判——凱撒需要確認自己對羅馬的敵意，以及可能造成的損傷，並以此爲基準來判斷到底是該進軍西班牙，還是北上日耳曼。
因此，對於萬尼烏斯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是讓凱撒認爲自己的威脅不如龐培烏斯，進而直接進軍西班牙。
雖然歷史上西班牙戰(zhàn)爭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結(jié)束了，但對於萬尼烏斯而言，卻足以讓他率軍南下，並就此掀起一場“野蠻人大暴走”的反抗羅馬的戰(zhàn)爭了。
趁著凱撒進入西班牙和龐培烏斯交戰(zhàn)的時候，萬尼烏斯大可以從日耳曼地區(qū)南下，將整個克勒特高盧全部變成自己的勢力範圍。
甚至，如果他的動作夠快，而盟友也足夠爭氣，他還可以將羅馬的山內(nèi)高盧也打下來——這一帶地區(qū)在凱撒征服克勒特高盧和比爾及高盧之前就已經(jīng)成爲了羅馬行省，而且算的上是凱撒的死黨。
而最樂觀的估計，則是他可以在凱撒來得及撤回意大利之前拿下山內(nèi)高盧。將凱撒堵在西班牙——到時候，也許他就可以和羅馬城裡那些凱撒的反對者結(jié)成臨時的聯(lián)盟，共同對付凱撒——沒有了凱撒的羅馬，基本上和沒有了羅馬的凱撒一樣。不足爲據(jù)。
然而，知易行難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儘管萬尼烏斯對於大局的謀劃簡單說起來井井有條，而且順理成章，看上去一片光明，但實際上實施起來卻有極大的困難。
別的不說，如何讓凱撒認爲日耳曼王國的威脅比西班牙叛軍更低，就是一件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這個年代心理學還沒有從哲學中**出來，萬尼烏斯認爲凱撒不可能有什麼心理學造詣。而從凱撒後來被他所最信任的布魯圖斯參與謀殺來看。凱撒也著實算不上什麼情商很高的人。
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萬尼烏斯自己也不是啥高情商的傢伙，更不懂多少心理學知識——面對凱撒這樣的老政客，想要成功的誤導他。萬尼烏斯實在沒什麼信心。
所以，按照之前做網(wǎng)絡(luò)遊戲的習慣，儘管最好目標是誤導凱撒使凱撒進軍西班牙，但這種目標無法達成的可能性也比較大，所以按照習慣。萬尼烏斯還需要制定一個“保底方案”，用來應(yīng)對“萬一誤導凱撒失敗”之後的情況，爲自己牟取利益。
而如果誤導凱撒失敗，那麼凱撒勢必率軍進軍日耳曼。自己就要直接和凱撒正面作戰(zhàn)——那麼，自己就需要通過這次談判。讓羅馬的後方變得動盪起來——這就是所謂的保底方案。
定下這兩個方案之後，萬尼烏斯慎重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發(fā)言的順序，之後好好睡了一覺，纔在第二天單獨接見羅馬人的使節(jié)。
見到萬尼烏斯之後，羅馬人的正使，一個名叫布魯圖斯的年輕人便慷慨激昂的發(fā)了一通感慨，強烈的譴責了萬尼烏斯背信棄義殲滅羅馬四個軍團的行爲。
然而，對於布魯圖斯的話，萬尼烏斯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自始至終，日耳曼國王只是認真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波培婭。而波培婭則垂著頭，並不迴應(yīng)萬尼烏斯的注視。
之後，場面異常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因爲受到了萬尼烏斯的無視，布魯圖斯變得憤怒起來：“該死的野蠻人！爲什麼要背棄羅馬人的友誼？難道你以爲你已經(jīng)強大到可以挑戰(zhàn)羅馬人的榮譽和權(quán)威了麼！”
“啊……”聽到這句話，萬尼烏斯長嘆一聲，攤開雙手，“你這個蠢貨，我爲什麼要和羅馬人作戰(zhàn)，難道你會不知道嗎？難道在莫里尼是我主動進攻的嗎？”
這個問題立即讓布魯圖斯閉上了嘴巴——儘管對於萬尼烏斯的自辯不屑一顧，但無論如何，在莫里尼，羅馬人才是攻擊者，這是毫無疑問的，因此布魯圖斯指責萬尼烏斯背棄了羅馬人的友誼，是毫無道理的。
“這不是理由，萬尼烏斯。”看到布魯圖斯啞口無言，波培婭才無奈的開口，“我們都清楚，你在莫里尼所打的是一場什麼樣的戰(zhàn)鬥——如果你珍視凱撒的友誼，應(yīng)該會有更多的羅馬人活下來。”
這纔是真正決定勝負的指控——憑藉萬尼烏斯的軍隊和作戰(zhàn)經(jīng)驗，他不至於連擊潰戰(zhàn)和殲滅戰(zhàn)都分不清楚。
但萬尼烏斯卻傲慢的一笑：“凱撒的友誼？那是什麼樣的友誼？裹著蜂蜜的毒藥？藏在手心的短刀？”
這樣的反駁讓羅馬人的兩個使節(jié)都愣住了。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波培婭驚訝的看著萬尼烏斯——顯而易見，萬尼烏斯認爲凱撒對他有惡意——而且，如果波培婭沒有理解錯，正是因爲萬尼烏斯認爲凱撒對他有惡意，纔會把莫里尼打成殲滅戰(zhàn)。
畢竟，在莫里尼戰(zhàn)役前不久，萬尼烏斯還很客氣的將羅馬人護送出比爾及——雖然萬尼烏斯未必站在羅馬人這邊，但至少那時候還是沒打算和羅馬人正面對抗的。
萬尼烏斯不屑的笑笑：“這難道不是事實嗎？等他解決了羅馬的敵人之後，就輪到我了。”
波培婭和布魯圖斯驚訝的交換眼神，之後。波培婭遲疑的皺起眉頭：“你聽誰說的，根本就沒有這麼回事！”
面對這個無力的辯解，日耳曼國王只是不信的冷笑：“我聽誰說的你就別管了，總之是你們羅馬人裡地位很高的人。不忍心看到我被騙，才偷偷派人告訴我的。”
似乎是擔心使節(jié)不信，萬尼烏斯接著說：“我想著，光靠我自己，是不能戰(zhàn)勝凱撒的，自保也困難。可要是我多拉攏些幫手，情況就不同了。所以，原本我只是想著調(diào)解羅馬人和比爾及人的衝突。並讓羅馬人戰(zhàn)勝不列顛人。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比爾及人和不列顛人正是對抗羅馬人的好幫手。”
這樣的表達讓布魯圖斯徹底沉默。而波培婭卻並不願意放棄希望——眼下，西班牙的叛軍立足未穩(wěn)，正是可以輕鬆剿滅的大好時機。如果凱撒爲了要穩(wěn)定後方而先陷入對日耳曼、比爾及和不列顛的戰(zhàn)爭，那麼西班牙的叛軍就可能得到足夠的準備時間，而變得難以對付。
而反過來說，只要凱撒再次平定了西班牙，那麼整個羅馬就將重歸統(tǒng)一。畢竟。小亞美尼亞的盧庫盧斯不過是個誤會，只要一個使者就可以解決。
所以，先穩(wěn)住野蠻人，讓他們滿足於目前的疆域。等到平定了西班牙再找他們算賬——這纔是凱撒所認爲的更合理的順序。
唯一的變數(shù)，是萬尼烏斯到底有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反抗羅馬——如果他們在平定西班牙的幾個月裡不南下。那麼他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而反過來說，如果他們趁著凱撒在西班牙的時候大軍南下。凱撒就會變得很危險。
因此，波培婭希望能夠幫助凱撒消除萬尼烏斯的敵意：“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但很顯然是他欺騙了你。父親對你並沒有敵意——事實上，父親曾經(jīng)幾次感慨，爲什麼你不是一個羅馬人。”
萬尼烏斯搖了搖頭：“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我承認，以前凱撒對我相當友善。但人是會變的——就好像凱撒在塔普蘇斯所做的那樣——難道在此之前他不是一個仁慈而慷慨的人嗎？”
這個質(zhì)問頓時讓波培婭和布魯圖斯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阿非利加戰(zhàn)役，塔普蘇斯地峽戰(zhàn)役。
對於一名卓越的軍事家而言，這是一次值得稱道的戰(zhàn)役——乾淨利索堅決果斷的勝利，以及天才的中央突破包抄兩翼的戰(zhàn)術(shù)，都值得仔細研究和學習。
然而對於羅馬貴族而言，這次戰(zhàn)役不但不能說是榮譽，反而應(yīng)該認爲是恥辱——和之前凱撒一貫表現(xiàn)出的寬宏大量不同，在這一戰(zhàn)中，凱撒的軍隊不但屠殺了所有的降兵，而且對逃跑者也毫不放鬆的追殺。
儘管凱撒以“士兵們殺紅了眼”、“軍隊已經(jīng)不受控制”爲由爲自己辯解，但在他的軍隊裡，在那些曾經(jīng)追隨他征戰(zhàn)超過十個年頭的老兵中，會出現(xiàn)這種不受控制肆意屠戮戰(zhàn)俘的事件，根本是無法想象的。
因此，面對萬尼烏斯的指責，連波培婭也難過的垂下了頭。
之後，羅馬少女才嘆息著擡起頭來：“無論如何，父親還是很看重你的。”
萬尼烏斯聳聳肩：“現(xiàn)在在羅馬還有人給他搗亂，他當然看重我。可要是他對付了那些反對者，再來對付我，我又不能咬他卵蛋。”
這句近乎粗鄙的話讓波培婭笑了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萬尼烏斯並不是真的要對抗凱撒，而只是希望得到一個安全保證而已：“你要怎麼才能相信父親對你沒有惡意呢？”
對於萬尼烏斯而言，這次談判到此基本上已經(jīng)圓滿了。但萬尼烏斯本能的覺得，還差了那麼一點點——這番表演欺騙波培婭和布魯圖斯這樣的新丁也許足夠，但要欺騙凱撒卻可能還差那麼一點點：“爲了確保不列顛人不會背叛我，我娶了不列顛首領(lǐng)的兩個女兒——除了嫁給龐培的那個之外，凱撒還有別的女兒嗎？”
聽到這句話，布魯圖斯頓時憤怒的漲紅了臉：“你休想！”
然而，波培婭只是笑了笑：“你很清楚他還有沒有——但這事得父親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