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和盧庫盧斯的私會
在將使節派遣出去之後，萬尼烏斯便將質量監督局的建設提上日程，並按照自己的承諾組建了質量監督小組，準備按時前往各行省檢查道路的質量。
而到了這個秋季末尾的時候，來自四個盟部的商隊便按照之前的約定，將各自的貨物送到了日耳曼青年公社——包括許多特大號醃魚，足足二十車琥珀，以及爲數不少的兵甲。
爲了交易這些貨物，萬尼烏斯不得不搬空了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數個倉庫，甚至讓日耳曼青年公社的人們過上了十幾天沒有鹽的日子。
幸運的是，沒過多久，波培婭再次光臨。
這一次，波培婭不止帶著她的護衛們，更帶著一支羅馬人的商隊。
經過介紹，萬尼烏斯認識了這支商隊的主人——拉比努斯。
當然，這個拉比努斯並非被凱撒委派留守高盧的那一個，而是另外一個——不過，對於這一點，萬尼烏斯並不在意。
真正讓萬尼烏斯在意的是這位拉比努斯所帶來的大量的食鹽、葡萄酒和橄欖油。
經過清點和計算，這些物資足以交易整整十車琥珀——而萬尼烏斯這邊，則有二十車。
聽到這個結果，那位年輕的、始終帶著貴族風範談笑風生的拉比努斯臉上便掛不住了。
在得知了日耳曼人這邊有一條利益巨大的貿易線路之後，拉比努斯的家族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纔得到了獨家貿易權。
而作爲第一次和日耳曼野蠻人的貿易，拉比努斯特意高估了貿易量，額外多帶了許多物資，用以和日耳曼人交好——這既是爲了日後的利潤。也是爲了向凱撒賣好。
可現在，他所帶來的全部物資居然只能兌換半數的日耳曼人的物資——這不只讓他在波培婭面前丟了臉，更可能讓日耳曼野蠻人生出輕慢之心，對日後的交易不利。
就在拉比努斯和波培婭都覺得有些尷尬的時候，萬尼烏斯輕輕一笑，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首先，羅馬人所帶來的物資，數量已經清點和記錄過了。
至於質量。凱撒是他萬尼烏斯的朋友。萬尼烏斯願意信任凱撒。同樣的，作爲得到凱撒信任和擔保的拉比努斯，萬尼烏斯也願意像信任凱撒那樣信任——因此，貨物的質量。就不必浪費時間檢驗了。
其次，基於同樣的理由，萬尼烏斯大度的表示，雖然拉比努斯這次帶的貨物不夠，但想必這是沒有充分的準備。並非拿不出那麼多物資——因此，萬尼烏斯可以直接讓拉比努斯把全部二十車琥珀都帶走，只要他們在第一場冬雪飄落之前把剩餘的物資運來就行。
聽到這樣的表示，拉比努斯喜出望外。而波培婭也感到格外光彩——萬尼烏斯只是輕飄飄的說了幾句話，並沒有付出什麼實際的物資。卻極大的擡高了凱撒，以及凱撒的委託人拉比努斯的地位。
在帶著羅馬貴族特有的矜持。既熱切又不失風度的對萬尼烏斯的慷慨和信賴表達了感激之情，並誇讚了日耳曼人的豪爽直率之後，心滿意足的波培婭和喜出望外的拉比努斯便不客氣的留下全部貨物，帶著二十車珍貴的琥珀離開了。
而緊接著，萬尼烏斯派出去的使節也陸續回來了——狄克推多已經按照萬尼烏斯的命令去了羅馬；盧庫盧斯和巴克斯願意在達西亞沿海的一座小鎮與他私下會面，但應在冬季前；比爾及諸部族首領願意在明年春季和他會談。
對於萬尼烏斯而言，這些都是好消息。
於是，萬尼烏斯帶上狂戰士衛隊，立即前往達西亞。
因爲是私會，萬尼烏斯甚至沒有通知戴凱巴魯斯，徑直穿過大半個達西亞王國，再次到達攸剋星海岸邊的那座小鎮。
然而，盧庫盧斯和巴克斯並不在小鎮裡面，而是在鎮子外面的商隊營地裡——直到萬尼烏斯找到鎮子裡的店鋪之後，才直到這一點。
進入商隊營地之後，立即有人把萬尼烏斯和他的衛隊帶進了巨大的帳篷裡，並將狂戰士們安頓下來。
而這一次，萬尼烏斯驚訝的發現，年輕的盧庫盧斯鬢角上竟然出現了白髮。
“看起來，小亞細亞的事情對你壓力很大？”
聽到萬尼烏斯的問話，盧庫盧斯便皺著眉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反對凱撒，小亞細亞的事情對我影響不大。讓我殫精竭慮的是你。”
萬尼烏斯笑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是巴魯斯，對吧？”盧庫盧斯吸了一口氣，盯著萬尼烏斯瞇起了眼睛，“我原以爲你是羅馬人的朋友，可沒想到你竟然是條毒蛇。”
難道這是一個陷阱？
聽到盧庫盧斯的話，萬尼烏斯幾乎立即緊張了起來——難道凱撒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利用自己和盧庫盧斯的關係，設下了這個陷阱來對付自己？
但看到巴克斯之後，萬尼烏斯又放鬆了下來——儘管盧庫盧斯咄咄逼人，但巴克斯卻鎮定自若——如果這是一個會流血的死亡陷阱，這個胖子商人不可能這麼輕鬆。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萬尼烏斯笑了起來：“你會這麼想，真讓我遺憾——要知道，我自始至終都懷著真誠而友好的願望，希望能夠和羅馬人成爲朋友的。”
盧庫盧斯撇了撇嘴：“包括你幫助法爾納西斯訓練僱傭兵對抗凱撒？”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那麼，你代表誰問我這個問題呢？羅馬人，還是凱撒？”
盧庫盧斯也笑了起來：“有區別嗎？”
“龐培也曾率兵對抗凱撒吶。”
“龐培是羅馬人。”
面對這種回答，萬尼烏斯笑了起來：“所以說，凱撒和羅馬人還是有區別的。”
盧庫盧斯皺起眉，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纔再次開口：“那麼，你願意成爲羅馬人的朋友，卻拒絕成爲凱撒的？”
萬尼烏斯也重重的嘆了口氣：“誰敢以餓虎的友人自居而安眠其側呢，我的朋友——那是愚蠢，不是勇氣。”
說著，爲自己辯解似的，萬尼烏斯一攤雙手：“據說凱撒在高盧殺死了一百萬人，並將一百萬人販賣爲奴——日耳曼可沒有那麼多人啊。”
這一次，盧庫盧斯眉頭緊皺，沒有回答。
而對於萬尼烏斯，這就意味著對方認同自己的話：“如果羅馬的統治者是一個像你一樣仁慈而公正的人，我並不介意放下武器。但面對凱撒……我必須小心的阻止他，否則他早晚會像對付高盧人一樣對付我們。”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才接著說：“既然咱們都在面對面的談了，我也不妨把話說明白。在我看來，如果凱撒真的君臨羅馬，他是一定會對日耳曼開戰的——到時候，爲了捍衛我們的自由，日耳曼人將流盡最後一滴血。但是如果是另外一個人管理羅馬，我到願意相信他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唉，羅馬人是熱愛和平的啊。”聽到萬尼烏斯的宣告，盧庫盧斯便再次哀嘆起來。
萬尼烏斯不屑的笑了一聲：“和平？哪一種？雙方像朋友一樣坐在一起，友愛的交往，公平的貿易？還是羅馬人成爲主子，而其它人作爲奴隸？”
盧庫盧斯再次嘆息一聲：“你可以相信，並非每個羅馬人都熱愛征服和奴役……”
“我知道。”萬尼烏斯毫不遲疑的打斷盧庫盧斯的話，“可我同樣知道，羅馬如何，取決於掌握羅馬的人，而不是那些雖有能力，卻坐視惡棍橫行的好人。”
聽到這話，羅馬人面露難色，垂下頭，緊緊地捏住了拳頭，沉重的呼吸起來。
萬尼烏斯憐憫的笑著點了點頭：“我無意逼迫你和你的同胞開戰。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這場羅馬人的戰爭最終由凱撒獲勝，那麼到頭來等待羅馬人的將是數倍的鮮血和死亡——我們日耳曼人可不是高盧人。”
“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做？”聽到萬尼烏斯步步緊逼，盧庫盧斯也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提高了聲音。
這一次，萬尼烏斯退縮了：“我？我不過是個日耳曼野蠻人而已，能要求你做些什麼呢？要我說的話，爲什麼不問問你的良知要求你怎麼做？”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再次開口：“而且，如果你實在拿不定注意，爲什麼不去請教那些在羅馬素以正直無私著稱的人？”
聽到這個建議，盧庫盧斯立即露出警惕的神色：“比如呢？”
“比如？”聽到這個問題，萬尼烏斯就知道，盧庫盧斯認爲自己在羅馬還有別的盟友，於是大笑起來，“盧庫盧斯，聽著，我們日耳曼人最喜歡的，就是比拼武勇。我們所關心的，也是那些著名的將軍統帥——所以我知道你父親，知道蘇拉、龐培、凱撒。至於羅馬城裡誰誠實誰撒謊，誰正直誰卑鄙，我纔不在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盧庫盧斯仍舊懷疑的看了萬尼烏斯一會，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確實知道幾個人——我也會去請教他們的。”
聽到這句話，萬尼烏斯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歪了下頭，心裡卻樂了起來——別人他確實不知道，但是以正直和誠實，以及頑固著稱的麼，他正好知道一個，就是正在阿非利加阻止軍隊對抗凱撒的加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