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76 我纔不服萬尼烏斯那傢伙呢

儘管想象得很好，但真到進入了僱傭兵營地的主帳篷裡，和五個僱傭兵頭領們交流之後，萬尼烏斯卻發現，他又傻逼了。

原本，按照萬尼烏斯的想法，憑藉後世現代人的知識，把五個僱傭兵頭領忽悠蒙簡直太容易了。

但等真正聊過之後，他才知道，他對這個年代的瞭解還是太膚淺，太有限了。

按照他的想象，這個年代裡的僱傭兵，應該就是一羣流氓地痞一類的傢伙，自備武裝，找到個老闆，領工資，替老闆砍人——而所謂的僱傭兵頭領，則是僱傭兵裡比較能打的。

然而，實際情況則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事實上，這個年代的僱傭兵頭領，就和後世的工程隊包工頭一樣。

這些頭領們多半都是在家鄉擁有一定聲望和地位的人，帶領著一羣想要闖生活的鄉黨離開家鄉，出去靠賣命來討生活。

那些需要僱人的首領們，自然不會閒到和每一個死當兵的談條件——這時候，就會由那些頭領們出面和僱主交涉，將僱傭的事情談下來。

頭領們談攏了價格之後，就開始履行他們的指責，帶著自己的戰士們開始爲僱主戰鬥。

僱傭兵們從頭領們那裡領取傭金——而頭領們則賺取差價。

比如，僱傭一支一百人的步兵隊伍，一年需要花費一萬賽斯泰爾斯，平均起來，每個戰士每年能夠得到一百個賽斯泰爾斯——而實際上，每個沒有特殊能力的步兵每年只能得到六十個賽斯泰爾斯而已，再去掉那些戰鬥時給表現傑出的人發的獎金，剩下的就都是頭領們的收入。

當然，在戰鬥中獲得的戰利品，由僱傭兵們自己保有。

聽到這種分配方式，萬尼烏斯頓時覺得自己悲催了——按照這種分配方式，他完全沒有“提高僱傭兵頭領們的收入”的操作空間啊。

遲疑了一會之後，萬尼烏斯覺得。除非自己能夠把整個盤子擴大，否則確實無法爲這些頭領們帶來更大的利益——這樣，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將指揮權交給自己了。

“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會幫助你們獲得更大的利益。”說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下，“可是，你們明白。所謂‘更大的利益’指的是什麼嗎？”

這句話讓五個首領愣在當場，面面相覷——所謂的“更大的利益”，除了更多的錢之外，還能是什麼呢？

“更多的錢嗎？”看著五個首領，萬尼烏斯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答案，“愚蠢。如果你們想要更多的錢，爲什麼要做僱傭兵？去做強盜，洗劫村鎮，不是要快得多？”

這句話頓時讓五個首領愣住了。

之後，加拉太人一拍腦門，一臉的恍然大悟：“對啊，爲什麼不做強盜！”

喂喂。你們的節操掉到地上了啊魂淡！

看到剩下三個首領也是一臉“與我心有慼慼焉”的表情。只有亞美尼亞人皺著眉頭，萬尼烏斯就忍不住嘆息了起來。

最終，亞美尼亞首領站出來救場了：“你在開玩笑嗎？如果我們去做強盜，當地的國王貴族們就會組織軍隊來對付我們——憑我們這些人，根本打不過啊。”

無奈的垂下頭，萬尼烏斯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好吧。我原以爲只有我們這些在窮鄉僻壤裡的日耳曼蠻子們纔會把強盜事業視爲理所當然，沒想到你們這些小亞細亞人也不要節操了……

不過。反過來說，僱傭兵什麼的。就算本來就是人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好人家的孩子，就算不老老實實的在家放牧務農，也應該在當地找當地的官長成爲士兵，而不是跑出來做什麼僱傭兵。

於是，萬尼烏斯決定就這麼順著把話說下去：“你們看——如果只是想要更多錢的話，去做強盜就可以了。但是你們沒有——因爲大家都知道，如果做強盜，很可能會被當地的王公貴族圍剿殲滅。也就是說，咱們要的不僅僅是更多錢，更重要的是，能夠活著享用這些錢財。”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五個首領立即紛紛點頭——萬尼烏斯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們心坎上了。

“而你們，又知道怎麼才能活著享用錢財嗎？”看到自己的話得到了認可，萬尼烏斯便接著問了下去。

這句話讓一干首領都愣住了。

之後，首領們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傢伙——我們正在活著享用錢財??！”加拉太人大笑著一指萬尼烏斯，“這營壘裡有上百個女人，我們想誰，就是誰。營壘裡還有各色食物，我們想什麼，就是什麼?！?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也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們正在活著享用錢財……”

開始的時候，五個首領還在和萬尼烏斯一起笑，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們也看出，萬尼烏斯並不是在跟他們一起笑，而是在嘲笑他們。

“你笑什麼！”明白了萬尼烏斯的意思之後，比提尼亞人頓時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萬尼烏斯聳了聳肩，笑了一下：“我聽人跟我講過個故事?！?

“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條魚，它的名字叫做鯤。鯤的體積，不知道有多大，但至少也有幾千裡；鯤死後變化成爲鳥，它的名字就叫鵬。鵬的脊背，也有幾千裡大。”

在一羣土鱉目瞪口呆的長大了嘴巴，爲這麼大的巨怪感到震驚的時候，萬尼烏斯接著說了下去：“當它奮起而飛的時候，那展開的雙翅就像天邊的雲。這隻鵬鳥呀，隨著海上洶涌的波濤遷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個極大的大池。”

“鵬鳥遷徙到南方的大海，翅膀拍擊水面激起水花，波及千里遠，然後拍擊大翼，憑藉旋風直上高空。它是乘著六月的大風而飛去的。”

停頓了一下，給了大家琢磨自己話的時間，萬尼烏斯才接著忽悠：“山野中的霧氣，空氣中的塵埃，都是生物用氣息相吹拂的結果。天色深青，是它真正的顏色呢？還是它高曠遼遠而沒有邊際呢？鵬鳥在高空往下看，不過像人擡頭看天空一樣罷了。”

“說水匯積不深，它浮載大船就沒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窪處，那麼小小的芥草浮在上面就成爲一隻小船；而擱置杯子就沉落在地上，是因爲水太淺而船太大了。風聚積的力量不雄厚，它託負巨大的翅膀便力量不夠。鵬鳥飛九萬里，其下有巨風的承載，才乘風而飛揹負青天，而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遏它了。只有這樣，鵬鳥纔會準備飛到南方去。蟬與雀譏笑它說：‘我從地面急速起飛，碰到樹枝就停下來，有時飛不到樹上去，就落在地上，哪用飛到九萬里的高處再往南去呢？’。

“到近郊野林去，帶上一日之糧就可以往返，肚子還是飽飽的；到百里之外去，要用一整夜時間搗米準備乾糧；到千里之外去，三個月以前就要準備糧食。蟬和雀這樣兩個小東西又知道什麼呢？”

聽到這段話，五個首領呆了很久，皺著眉頭琢磨著，互相交換著眼神。

過了許久，阿爾塔什才面色不善的看著萬尼烏斯：“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是蟬和雀，沒什麼見識，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享受？”

萬尼烏斯笑了笑：“你總覺得呢？”

“混蛋！”聽到這句話，原本還一臉疑惑的卡薩立即掀了桌子，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劍，朝著萬尼烏斯衝了過來：“我們好心聽你廢話，你敢嘲笑我們！”

然而，下一瞬間，加拉太人便猛的停住了——伴隨著萬尼烏斯“別殺他”的命令，朵拉猛地停住腳步，讓銳利的鐵爪在加拉太人面前停住。

這下，大廳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之後，萬尼烏斯擺了擺手：“朵拉，回來?！?

女狼人收起武器，後退了一步。

對著五個首領淡淡一笑，萬尼烏斯看著他們：“你們都知道，我是阿姆布昂人——我們的部族已經成爲日耳曼王國的一部分。而那個日耳曼王國的國王，名叫萬尼烏斯的。”

停頓了一下，萬尼烏斯開始吹牛逼：“他的房間，被日耳曼人稱爲國王大廳。大廳的房間裡，有來自埃及、敘利亞、波斯、阿非利加、意大利、西班牙等世界各地的女奴，每個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女。大廳的牆壁上，則掛滿刀劍、槍矛、錘斧、標槍、弓箭等各種各樣的武器，每一柄都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有上百名最悍勇無畏的戰士等他的吩咐，每一個都是來自各個部族裡最優秀的青年。”

“而他用來宴饗士卒的，都是最肥嫩的小羊的後腰和裡脊，還有最鮮美的漿果和菜蔬。甚至，就連他吃的麥粉，也是讓無數女奴們篩過幾十遍，篩得和雪一樣白的——吃在嘴裡那感覺……”

前面的話，一干首領尚且不怎麼在意，但聽到最後的伙食，幾個人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不過，亞美尼亞人仍舊一臉的懷疑：“照你說的那麼好，你爲什麼跑到這邊來？”

萬尼烏斯一聳肩，一臉的不服氣：“那個萬尼烏斯不過是比我早成名幾年，就能享受到那樣的榮華富貴，我爲什麼不能？”

停頓了一下，萬尼烏斯認真的看著一干首領：“還有你們——你們的年齡比萬尼烏斯還大，眼下手頭的軍隊也比萬尼烏斯剛出頭時的要多得多，爲什麼不能享受那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