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對日,果對瓜,充愣對裝傻

“萬尼烏斯，這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一個解釋！”一進王帳，希洛克便怒氣衝衝的瞪著萬尼烏斯，氣勢洶洶的發出了質問。

“啊？”萬尼烏斯驚訝的瞪起眼睛，張大嘴巴，一臉的茫然。

還能是怎麼回事？萬尼烏斯判斷失誤，導致過多的塞姆諾內斯人逃離，讓弗蘭克人和郎巴底人承受了不必要的損失唄。

但是，萬尼烏斯卻一點也不打算這麼回答。

而且，在拖長了音的同時，萬尼烏斯的心思也開始飛快的轉了起來。

兩個部族的軍隊被打擊了，承受了巨大的損失，非常氣憤，向自己發難，這沒有任何問題。

但發難的人有問題。

兩族聯軍的領袖中，郎巴底人有兩名首領一名祭祀，都是四五十歲的大叔，雖然依舊是日耳曼人式的暴脾氣，但畢竟年紀大了，行事作風要沉穩得多——換種說法，就是會油滑得多——就算是對萬尼烏斯心存不滿，可在還需要仰仗萬尼烏斯庇護以對抗塞姆諾內斯人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這麼直接的爆發出來。

而弗蘭克人這邊，老查理安然的呆在自己部族的聚居地，讓兩個兒子出來帶隊。

這兩個兒子，萬尼烏斯都打過交道。

梅洛瓦強壯魁梧、武技不俗、性格直率，在日耳曼人傳統的標準來看是個能讓戰士們歸心的優秀領導。

而希洛克似乎是由於先天不足，身體偏弱，卻是前所未見的聰明伶俐——至少，按照日耳曼人的標準，這個小兒子是心思太多了。

所以，如果依照兩人的性格來看，無論怎麼看跳出來得罪自己的都應該是性格更加直接的梅洛瓦，而不是心思更多的希洛克纔對。

而現在的情況卻完全相反，就不能不讓萬尼烏斯起了心思。

所謂事出反常必爲妖，眼下希洛克率先跳出來和自己對陣。恐怕並不是單純的爲了質問自己要個交代那麼簡單……

而在沒弄明白希洛克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之前，萬尼烏斯並不打算就這麼攤牌，所以索性裝起傻來：“什麼怎麼回事？”

“我們被五萬多塞姆諾內斯人圍著打！你是故意派我們去送死嗎！”儘管大帳裡一干萬尼烏斯麾下的統帥們都面露兇光。希洛克仍舊一副全無察覺的樣子對著萬尼烏斯怒吼。

“怎麼可能！光靠我自己可對付不了塞姆諾內斯人的大軍。”萬尼烏斯一臉無辜的攤手先把自己摘開，之後懷疑的皺起眉，“你說，他們把你們圍著打？這怎麼可能！”

希洛克楞了一下。之後仍舊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有什麼不可能的！你自己的騎兵也看到了，他們可以作證。”

聽到這話，按照所有的常規套路，萬尼烏斯理所當然的把頭轉向了站在一旁的阿洛尤斯：“阿洛尤斯，真有這麼回事？”

阿洛尤斯皺了下眉。忍住了直接抽希洛克一頓的衝動。按照鄧克德里人的想法，反正弗蘭克也是個小部族，就順手滅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既然萬尼烏斯這麼做，一定有他的考慮——經過了這幾年時間，鄧克德里人早已經學會了無條件的服從和信任萬尼烏斯的決定。

“確實，我們殺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塞姆諾內斯人包圍了。”說著，阿洛尤斯看了希洛克一眼。“還是咱們從後面衝殺。才把塞姆諾內斯人趕跑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丫也別不知好歹，好歹你們的命還是咱們救的——要是真的想弄死你們，你們根本就沒辦法活著回來。

但是，對於這種暗示，希洛克絲毫不爲所動。仍舊氣鼓鼓的看著萬尼烏斯：“你還有什麼說的？”

萬尼烏斯仍舊一臉疑惑的皺著眉頭：“可是，我之前不是讓你們埋伏在森林裡嗎。你們怎麼會被圍住？”

說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下。再次轉向阿洛尤斯：“你們衝進樹林裡了？”

“沒有。”阿洛尤斯本身也是個伶俐的人，立即明白了萬尼烏斯的意思，露出了一絲笑容，毫不遲疑的搖頭：“咱們過去的時候，他們在林子外邊，離林子還有兩箭的地方。”

“兩箭！”萬尼烏斯驚訝的提高了聲音，“你們怎麼衝出來了，不是叫你們在樹林裡埋伏嗎？”

“我們確實埋伏了。”希洛克皺了下眉，肯定的強調，之後聲音就低了下來，“你叫我們伏擊塞姆諾內斯人，所以等塞姆諾內斯人來了，我們就殺出去了。開始的時候也確實把他們殺潰了，可誰想到他們有那麼多人！”

所以，希洛克還是在強調敵人的數量——這麼想著，萬尼烏斯便嘆了口氣，搖晃著腦袋：“唉……我不是叫你們在樹林裡伏擊塞姆諾內斯人嘛！當然要把他們放進樹林裡再伏擊他們。兩箭地……”

說著，萬尼烏斯不給希洛克辯解的機會，自顧自的說著：“我的騎兵可一直在後面趕著他們呢——要是你們躲在林子裡等他們進去，他們早跑得精疲力盡，還會被林子分割了陣型，更不知道你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也不會有勇氣和你們作戰，別說五六萬人，就算五六十萬人，還不是任你們宰殺。可你們怎麼就衝出來了呢……”

這樣一句輕飄飄的嘆息，就將蒙受不必要損失的責任踢回給了兩部族聯軍——如果不是他們貿然衝出林子追殺塞姆諾內斯人，消耗了自己的體力的同時也暴露出了他們的數量，那麼萬尼烏斯本來是送給他們一份大大的戰功的。

一時間，兩族聯軍首領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難道真的不是象他們所想的那樣，萬尼烏斯藉助塞姆諾內斯人的手削弱他們的力量？

要知道，在打掃戰場的時候，阿洛尤斯可是明白說了，萬尼烏斯下令戰利品全部歸弗蘭克人和郎巴底人——如果按照萬尼烏斯現在說的，是故意驅趕了五萬多人過去給他們殺，那可就是五萬多人的盔甲武裝，即便給兩個部族分了，也稱得上是大發橫財。

“可是……你怎麼不早跟我們說清楚……”遲疑了一會之後，希洛克纔再次開口——要是你早說明白，咱們也不至於傻乎乎的從樹林裡衝出來和塞姆諾內斯人玩命，更不至於平白死傷四千多人不是！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無奈的聳了下肩，苦笑了出來：“嘿……這個麼……我哪想到你們會擅自行動啊。”

這個回答讓希洛克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現在的問題，根本就是萬尼烏斯沒有對具體的戰術和目的交代清楚，而萬尼烏斯卻非要說是他們不停命令擅自行動——當然，嚴格說起來，確實也是如此，但弗蘭克人和郎巴底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認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眼下不把這事說明白，不讓萬尼烏斯以後作戰的時候詳細的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以後還指不定會出什麼問題呢：“如果你提前把細節都交待清楚，我們又怎麼會從樹林裡殺出去自討苦吃？”

聽到希洛克的反駁，萬尼烏斯一本正經的點頭：“確實，你說得沒錯，要是我提前把我要怎麼作戰，每支部隊都要幹什麼，又是爲了什麼交代得清清楚楚，就沒有這種誤會了。”

這麼坦白的承認讓希洛克也愣住了——原本，在他看來，萬尼烏斯多少也會再推卸幾句的——現在萬尼烏斯這麼直接的認錯，反倒讓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但是緊接著，萬尼烏斯一句話讓他幾乎吐血：“可你也知道，象這些排兵佈陣、行軍打仗的法子，我還真就不能跟你們說明白了。”

“爲什麼！”希洛克幾乎是本能的發問，隨即就知道自己問了句傻話。

開玩笑！和怎麼操刀砍人完全不同，怎麼排兵佈陣，怎麼行軍打仗可都是戰士中的領袖們專有的進階技能，基本上屬於不傳之秘——要知道，傳說中，日耳曼人最愛用的野豬陣，也就是集合精銳武士集羣突擊，次等戰士兩翼跟進的戰術，可都是奧丁大神傳給自己最喜愛的武士的秘法，就更別提萬尼烏斯這種動不動就用一兩萬人幹掉好幾倍敵人的妖孽的戰法了。

但是，緊接著，萬尼烏斯下面的話就真的要讓希洛克吐血了：“其實，原來打仗的時候，我都是給統帥們分說明白的。可現在不行了。我麾下這些統帥，都是我的血脈弟兄，我的法子教他們是應該的——他們越強，我就越好。”

“而諸部族的野戰軍團裡的司令和百夫長們，我教他們也沒什麼——他們的首領也是立了血誓追隨我的，有奧丁大神作證。可你們……”

說著，萬尼烏斯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話，就不必說了——眼下，弗蘭克人和郎巴底人雖然還要仰仗萬尼烏斯，可畢竟是獨立的部族，充其量只是盟友，甚至早晚會成爲敵人，根本不是“自己人”，萬尼烏斯對他們留一手那是應該應份的。

但使兩族統帥們都感覺吞了蒼蠅一樣噁心的是，面對希洛克的故作直率，萬尼烏斯一副裝傻的做派把兩個都不怎麼樣的選擇丟到了他們面前——你們要嘛以後別問咱爲什麼讓你們去做某事，老老實實照辦就好；要嘛就試試看自作主張的時候會不會自己把自己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