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厲的聲音,變形的臉孔,此時的她顯出了幾份瘋態(tài)。蘇雨晴原本以爲是自己製造的轟動,急退了幾步,藍指揮官見狀心疼地上前將藍若言護住,一個勁地安慰她。
但她的情緒極爲不穩(wěn),依然利聲叫個不停。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兩個……她病後很害怕見陌生男人,除了我,任何男性都不能接近,就連男醫(yī)生都不行。”藍指揮官滿面無奈。
兩名成員對眼相望,他們是受席慕風的指示到來的,自然不會懈怠工作。蘇雨晴終於理清了她害怕的緣頭,看著兩人急道:“你們快退出去吧,快點,有什麼事我會打電話給席慕風說的。”
兩名成員無奈,只能退了出去。藍指揮官抹著額上的汗,一片感恩戴德:“真是太謝謝你了,小蘇。”
不知爲什麼,藍指揮官越是客氣,她就越不是滋味。藍若言很快恢復了安靜,她不得不催促道:“您若有事就快去辦吧,我在這裡守著就好。”
“好,麻煩你了。她已經(jīng)吃過早餐,你只需要在她旁邊就好,她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干涉。”藍指揮官不忘提醒,臉上有些不安,“她只有隨心所欲纔會情緒好,所以辛苦你了。”
還是這麼客氣。蘇雨晴快承受不住,差點直接將他推出了門。
好在藍指揮官最後自己主動走了出去。
室內(nèi),只剩下了她和藍若言。藍若言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她,自顧自地在房間裡走了起來,知道兩名ISO成員不會走遠,擔心她看到他們受到刺激,蘇雨晴只能把門關了起來。
藍若言也不管,而是在轉了一陣子後,突然來到窗口,拉開窗戶,仰望著外面。病後的她安靜而奇怪,一雙眼睛雖然大而黑,卻像被挖去了靈魂般,顯出了一片空洞。
她在那裡看了好一陣子,就像在欣賞風景。蘇雨晴看著她的背影,心頭略略有些難過,吸了吸鼻子,沒有打擾她。
她卻轉回了頭,盯著自己一個勁地瞧著。片刻,伸出手:“手機呢?”
蘇雨晴遲疑片刻,把手機遞了過去。她在手機上摸了一陣,又叭叭地輸了幾個數(shù)字,最後煩亂地咬牙將手機用力地撞在牆上。
蘇雨晴的手機是特製的,這麼幾下自然撞不壞,藍若言似乎更加火大,揪起手機直接甩了出去。
“你……”
想要制止,爲時已晚,手機劃出一道橫蠻的弧線,撲通一聲掉進了酒店樓下的景觀池裡。
“啊哈哈,真是太好玩了。”藍若言拍手笑了起來。蘇雨晴只剩下抹額頭的份,那可是席慕風給她專門配備的手機啊。
藍若言笑了片刻,突然身體一躍,直上窗臺。
“喂,你……”蘇雨晴出聲想阻攔,最終息聲。房間在二樓,在他們的窗下,有一架梯子,藍若言順著梯子滑了下去。藍指揮官交待過,隨她所欲纔不會發(fā)病,蘇雨晴哪裡敢攔,只能跟著下去。
藍若言一到外面,就興奮起來,撒歡兒地
跑。蘇雨晴靈活地跳下梯子,看一眼水池方向,最終決定先去找藍若言。
藍若言心情極好,一路走一路哼著歌,步子卻很快,像要去見什麼人。她的臉上甚至漾起甜蜜,似乎要見的人是心儀的愛人。這樣的她,瘋狂裡來了些柔軟,令人著迷。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了很遠,藍若言似乎不太願意見人,專門往人少的地方鑽,最後出人意料地爬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她不得不跟著爬了上去,車上的人很快啓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很快就要離開ISO的防控範圍了。蘇雨晴有些急,卻也不能勸她。捏著兩撮長髮,藍若言邊打著拍子邊唱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越發(fā)起勁。蘇雨晴只能站在一旁,看她發(fā)瘋。
其實人瘋了也不錯,比如說像藍若言這樣的人。她的心思太沉,個性太強,明明知道有些東西無法擁有卻還要勉強爲之,併爲此用盡心思。這樣的人若不瘋,活在世上必定是痛苦的。
時時防著別人,戴著一層假面具過活,卻還要被努力而不得的那份幾乎炸開的怒火和無奈所夾雜,過著生不如死般的生活。這樣的藍若言,就連她看著都覺得痛苦。
現(xiàn)在的她,雖然瘋了,卻真心地能笑出來了,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生活,當然,心思也變得單純了。
車子停下,藍若言跳了下去,繼續(xù)往偏僻處走。她的聲音脆脆的,唱起歌來很好聽,蘇雨晴卻怎麼也聽不懂歌詞。有點像臨近國家的話,又不像,蘇雨晴不能確定。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務必緊緊地跟著藍若言。
“蘇雨晴。”藍若言突然停止了唱歌,轉過身來叫她。蘇雨晴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她竟然還認識自己。她站在一棵千年老古樹下,樹後面是一片蒼涼的墳熒。
這地方是郊區(qū),這裡是農(nóng)村人用來埋葬人的地方。各種突兀怪異的黑色石頭和眼前這棵樹以及樹下這個人組成了一組更爲怪異的圖畫,隱隱透著點兒——邪氣。
她不由得輕輕地“啊”了一聲。這一聲有如打開魔鬼封印的密語,只在一轉眼間,墓地裡飛起幾個黑色的身影!
“不好!”蘇雨晴的第一反應是保護藍若言。她上前預要將其拉離,藍若言的力氣卻比她還大,一反手將她拉向自己的同時,以極難想象的速度掐上了她的喉嚨。
“藍……若言……”蘇雨晴有片刻的恍惚,不太敢相信般輕呼。藍若言雖然是ISO的工作人員,但卻是文職,就算參加過些許訓練但也達不到此時的水平。可以說,眼前這個人就伸手來講,與過去的藍若言相差十萬八千里。
蘇雨晴一半因爲全部心思放在她身上,另一半因爲她身手夠快,竟然沒有避過。
藍若言全然聽不到她的聲音,只是掐著她往那羣黑衣人移動。她的兩根指就像鐵鉗子一般,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瘋狂,兩眼瞪直,眼內(nèi)喧囂著瘋狂的海嘯,身體肌肉繃緊,就像被人強力注射了某種超能藥物後的反應。
蘇雨晴尚未來得及更仔細地分析,她已經(jīng)被黑衣人團團圍住。藍若言掐得太緊,她不僅全身使不上力氣,甚至差點窒息。
黑衣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爲首的男人輕飄飄地走過來:“把你手上的人給我,你可以走了。”他命令道。
藍若言有片刻的迷惘,之後慢慢鬆手,男人一步步走近。
“你們……”蘇雨晴想了解更多的有關黑衣人的信息,無奈藍若言鬆手得太緩慢。男人有些等得不耐煩般主動伸過手來……
噗……
只一聲,有什麼東西極快地以刺穿黑衣人手腕的方式射了過來,很快,只是一閃。黑衣人反應也不差,急速縮回手,那東西貼著他的指尖飛了出去。
不過,他身後的黑衣人卻沒有這麼好運,只聽得噗噗噗幾聲,那些人身子俱一抖,翻倒在地沒有了氣息。
黑衣人沒想到情勢突變,吃驚不小,還想過來抓蘇雨晴。但當他看清從暗處跳下來的席慕風時,明顯頓了一下,而後一旋身衝入了墳墓深處,消失在樹林間。
“啊!”藍若言忽然尖利地叫了起來,猛地鬆開了蘇雨晴,用力捂緊了耳朵。她閉緊眼,臉色煞白,像陷入了極致的恐慌當中。
蘇雨晴的喉嚨一時得到了空氣,她劇烈地咳嗽著,看到藍若言這樣子卻不敢親易靠近。
席慕風的背後,跟著保護自己的兩名ISO成員,蘇雨晴知道,他們一定是找不到她纔會把事情告知席慕風的。
又讓席慕風勞神費時影響工作了。心裡自責升起,她咬脣輕輕道了一聲:“對不起。”
席慕風沒有責怪她,只是拍著她的背爲她順了順氣,說話的聲音也算溫柔:“這段時間有人在抓化學研究人員,你是首當其衝的一個,所以不要輕易走出我派來的人的視線範圍。”
“嗯。”自覺愧疚,她連這一聲都應得勉強無力。如果席慕風罵她幾句,她或許會覺得好受一些。其實,以她的能力不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這裡的危險的,當然,更不應該明明知道最近形勢不好還任由藍若言走過來。
蘇雨晴忽然覺得自己蠢極了。
藍若言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瘋狂當中,尖叫聲幾乎振破耳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任誰都無法阻止。
席慕風欲要將她強行帶回去,蘇雨晴心有不忍,遂撥了藍揮官的電話。藍指揮官倒也迅速,沒過多久就趕了過來。看到滿地的黑衣人立刻明白了什麼,一連聲向蘇雨晴及席慕風道歉。
藍若言大該是吼累了,沒有再出聲,但在看到藍指揮官時,她突然躍起奪路而逃。
“若言!”藍指揮官痛呼一聲,伸手攔她。她一低頭,朝他的臂狠狠咬下。
蘇雨晴和席慕風並排而站,眼看著藍若言將牙用力地扎進了藍指揮官的臂肉裡,她的牙幾乎淹沒卻沒有鬆口的跡象。
兩人慾上前制止,藍指揮官擺手制止:“讓她咬吧,是我這個父親沒有做好,讓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