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武魂城。

“稟教皇，聖子求見，正在教皇殿內等候。”一護殿騎士來到比比東住處稟報。

不多時，教皇殿內側門，比比東挪步走進，見只有楊雲海一個人在，眉頭微皺了下，繼續前行，一直走到主位坐下，面色平靜一瞥楊雲海，淡淡道：

“說吧，找我什麼事？”

楊雲海手一抹，兩件自制魂導器出現，一對翅膀，仿日月皇家學院進修時所獲飛行魂導器。一柄30釐米長手槍，參考諸葛神弩製造。機括類暗器就是機括類暗器，以他的精神力加一雙透視眼，想要摸透構造並不難。結合魂導器加科技前世電工經驗，造了把手槍。

有些笨重，也沒辦法，精度不夠只能加體積，誰讓他不是專業的呢。

“這是兩件魂導器，一件飛行類，一件攻擊類。”說著，楊雲海現場演示。

先是將翅膀背身上，催動魂力展開，輕扇翅膀浮空。隨後，擡起手槍注入魂力，核心區光球迅速亮起。

槍管節節亮起，最後槍口明亮，輕釦扳機，一發魂力彈射出。

“嘭！”地一聲，大理石地板頓時出現一拇指大小孔洞，周圍遍佈裂痕。

比比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兩件魂導器的價值她自然看的出來。

楊雲海身體緩緩落下，收回飛行魂導器，道：“有了這兩件魂導器，胡列娜通關殺戮之都想必會更有把握。”

會飛，無論是對付暗金三頭蝙蝠王跟十首烈陽蛇還是越過最後的血腥瑪麗所化巖漿抵達出口，無疑都要輕鬆多。

“算是我之前要求教皇冕下每年去一次殺戮之都的補償吧。”繼續道。

“想不到你竟然會對一名手下敗將如此重視。”比比東淡淡道。

“我不喜歡爲自己留下麻煩跟威脅。”楊雲海面色平靜，手一推，控制魂導器飄過去。

涉及親傳弟子生命安全以及通過地獄之路，比比東沒有理由拒絕，伸手接過。

“第二件事。”楊雲海繼續道，手一攤，一大疊書冊在手。

“這是玉小剛過去一年裡的生活記錄，教皇冕下有興趣可以看下。他如今跟柳二龍住在法斯諾行省，索爾城.”

“你這是什麼意思？！”比比東面色瞬間一冷。

“沒什麼意思。”楊雲海面色依舊平靜，“玉小剛此人我不想多作評價，只是希望冕下無事去了解一番，看看他過去二十年都做了些什麼，看看他現在每天都在做什麼。”

“順便好好回想下過往，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人，想想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再重新審視一下自己。”

“你心裡記掛的，是玉小剛，還是停留在20年前那份記憶中的人。回憶可以完美，但現實，或許並不完美。”

“放肆！”面色已然陰沉到極致的比比東冷喝出聲，狂暴氣勢噴涌。

楊雲海眉頭微皺，浩瀚精神力迸發，將氣勢抵消。

竟然已經成長到這等地步.比比東瞳仁一縮，楊雲海作爲供奉殿聖子，她自然不敢太過分將之當場格殺。不過，爲泄憤，釋放的氣勢並不小。

沒想到，竟被完全抵消。

“一切但憑冕下自決。”楊雲海面色恢復平靜，將書冊彎腰放在地上，轉身走向殿外。

“楊雲海，你接下來要清除的目標便是本座麼？”比比東面色也恢復，淡淡道。不喜歡給自己留下麻煩跟威脅，如今想來，楊雲海剛纔的話明顯是在借題發揮，意有所指。

“我只是不希望她難做。”楊雲海迴應。

“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如果當年我是千尋疾，我不會親自動手，而是會囚禁你與多名武魂殿精英發生關係，直到你無法生育，再親手將你了結，或是廢掉武魂遺棄。”

“最簡單的交易邏輯，這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付出纔有回報，每個人都需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教皇冕下，我也曾天真，但每每想到那些支持自己走到這一步的人。爲了他們，我的心，必須比任何人都要狠，這就是代價！不然，傷害的，永遠不會只是我自己。”說完，推門大步走出。

“所以，你滅了藍電霸王龍家族跟昊天宗，一個不留。”比比東拳頭捏的發白，“楊雲海，我確實小瞧你了。”

雖然憤怒，卻無法反駁。

垂首看向地上書冊，心中怒火漸漸消弭，手一抓，書冊應聲入掌。

深吸口氣，輕輕揭開，放目閱覽，面色不斷變幻，最終變爲呆滯。書冊內容記載的極爲詳細，詳細到每一天。玉小剛的渾渾噩噩、無所事事，柳二龍的苦笑操勞、日漸憔悴，周圍居民的評價。整整一年，玉小剛未曾在日常瑣事上幫襯過柳二龍一次。

廢物、毫無擔當、不像個男人，種種評價入耳，玉小剛充耳不聞，未對二龍做過任何迴應，只是每日發呆。

莫名地，她突然覺得柳二龍有些可憐。

許久過後，書冊內容看完，比比東呆坐原地，久久不語。

直到半個時辰後，咬了咬牙，起身走向側門。

另一邊，楊雲海已經來到供奉殿。

“雪兒還在進行第一考。”同望天使雕像，千道流開口道。

楊雲海微微點頭，“爺爺，此間事了，我也該離開了。”

“嗯。”千道流點點頭。

“爺爺，若是比比東有所轉變，你可轉告她，星斗大森林有三隻修爲接近10萬年的千鈞蟻皇，我有辦法讓它們晉升10萬年。若有需要，可以派人來尋我。”楊雲海繼續道。

“我想，她不會願意欠我人情，那便以掉落的魂骨作爲交易吧。”

“小海，你有心了。”千道流嘆息道。

“我也是爲了雪兒跟孩子們。”楊雲海道：“若是她無法醒悟，爺爺，我沒有選擇。”

“爺爺明白。”千道流點點頭。

楊雲海點頭，又看了眼天使雕像，轉身離開。

一天後，將自己關進房間一天一夜的比比東走出房間，身形騰空而起，迅速沒入夜色。

“哎，希望你能走出來吧。”千道流嘆息一聲，沒再理會。

幾天後，楊雲海跟菊斗羅回到皇宮，迴歸正常生活。除了需要引雷修煉時返回雲海學院，基本沒離開過皇宮。

而另一邊，修爲高絕的比比東趕到玉小剛所在村落，隱藏於暗處。

透過窗戶，靜靜地看著斜躺在靠椅上，兩眼無神的玉小剛。

內心莫名一揪，目光閃動。

不多時，視線內，柳二龍提著水桶走近，比比東瞳仁又不由一張。眼眶凹陷，額頭皺紋明顯，鬢髮已染白絲，雙目已然無神，宛若一具行屍走肉。

與印象中的豪爽豔麗形象大相徑庭。

挑水劈柴，洗衣做飯，揮鋤打理菜園，一樁又一樁，柳二龍如同機械般做著。

玉小剛置若罔聞，哪怕柳二龍回屋時已經是滿身汗水。

給她的感覺就像，柳二龍是在完成義務一般在做事，在贍養玉小剛。

比比東咬牙，靜靜躲在暗處觀看。

如果我沒有天賦，沒了修爲，又將經歷什麼？內心不由想。

以她的容貌，莫名地，內心突然涌現一絲恐懼，她有些不敢想象那等畫面。

如果我當年選擇跟著玉小剛走，真的會幸福麼？武魂殿的養育之恩又該如何償還？自廢修爲將一切還給武魂殿，成爲一介平民，玉小剛還會接受我麼？玉小剛當年接近我，真是隻是因爲看中我的才華麼？一時間，各種選擇，各種可能性，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天天過去，比比東靜靜站在暗處，靜靜觀察，靜靜地想。

直到第四天，眼見柳二龍表情麻木地再次提著水桶從屋內走出，重複一如往日。

比比東捏了捏拳頭，大步走出，一個閃身震開木門出現在屋內。

手一揮，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