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以及左側(cè)的錯綜林葉間,已經(jīng)開始了變化。對於我這樣的狙擊手,人類的嗅覺細胞和聽覺能力,無法生理逾越那些善於捕殺技能的林豹野熊,但視覺和思維上,卻遠遠超乎一般獵手。
在我決定伐倒身邊這幾棵大樹之前,已經(jīng)將位置的前、後
左全部截取了圖茂。例如前側(cè)面的一排矮藤,它纏繞的輪廓,邊緣內(nèi)部葉片濃密或稀薄的分佈,每一朵小花的點綴顏色等,都像照相機那樣,被我雙眼捕捉下來,印刷在腦中。
依靠多年的訓練和職業(yè)實戰(zhàn),哪怕敵人僞裝的再好,只要與我印象中保存的圖片偏色,或者稀缺的葉片處突然茂密,我都可以及時的覺察,採取防範措施。
很多歐洲來的狙擊特工,僞裝堪稱一流,和我作戰(zhàn)的小組遭遇時,其中一名敵人,蹲蔽上了棕樹,卻因僞裝的頭頂插了松樹枝,被我在九百五十六米的距離擊中頭部死亡。
這種實戰(zhàn)下的生死氣氛,造就了我在不同環(huán)境裡,近乎變態(tài)的察覺對比能力。假如遇到同等級的狙擊殺手,就如那個A級狙擊上將,勝負和生死的決定因素,就不再是技術(shù),而成了運氣。
五米以外的細小昆蟲,都不會引起我的注意,手裡的板斧,就像塌方在礦下,工人手中的鐵鍬,使勁兒的敲鑿,一刻也不敢停歇。
大樹的根系多泡在水中,震動可以在水底傳送很遠,附近水域的成年寬吻鱷,昨日以被我獵捕很多。僥倖脫鉤後剩餘下來的,也不敢像先前那樣,見我扛著大水獺,就狂放的追咬。
不過,還是有很多沒捱到肉鉤或心貪膽大的鱷魚,隱藏在晃動的水草下,尋找穿越橫木的漏縫,妄圖靠近竄咬我的雙腿。
它們不知道,在深水的時候,是最安全的,可利用光的折射保護自己。我既然敢不顧一切,來到淺水處掄砍大樹,就不是白給的。
蘆雅和伊涼的狙擊步槍,在那些脊背託頂著斷碎青草的鱷魚,剛僞裝靠近二十米時,就連發(fā)灼熱的彈頭,將它們打死在河岸。從那翻滾著酒紅色泥漿,波及過來的激烈水紋,能感受到大面積的食人魚羣,正瘋狂盛宴。
河岸的位置,地勢較低,對於甲板上的狙擊手,如欣賞自家玻璃缸中的金魚。所以只要從河中靠攏過來猛獸,無異於捕蟬的螳螂。
第五棵大樹,咯咯吱吱的砸倒後,二十平方的空曠小圈出現(xiàn)。我站在裡面,開始打削樹冠上的多餘枝葉。“咕咕咕,嘟嘟……”伴隨莫名的鳥叫,彷彿有人躲在遠處放飛信鴿。擡頭仰望泛著七色陽光的墨綠天蓬,如站在稠密葡萄架下的孩童。
迴盪的鳴叫,在森林上空盤旋。我能輕易辨別出,一股殺氣從十點鈡和一點鈡的位置靠近。摸過腳下的衝鋒槍,輕輕的蹲靠在斜著的大樹下,將自己的後背保護起來,並對著大船,拇指和其餘四指圍成圈狀,告訴甲板上狙擊手,有情況出現(xiàn),搜索目標。
大船上的蘆雅和伊涼,也察覺到危險的靠近,伊涼舉起手掌成爪狀向下,告訴我她觀測到了危險動物。蘆雅一動不動,穩(wěn)穩(wěn)抱握著狙擊步槍,眼睛貼緊狙擊鏡,開始捕捉射殺的機會。
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此刻嘴裡嘟念著什麼,但肯定不再是向主討要食物。危險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妖,仍就一點點的向我逼近。從伊涼的手勢,我首先推測到的便是叢林野豹。
這裡的地形,也只有貓科動物,藉著良好的跳躍和爬樹本領(lǐng),從橫在潛水面的條條枯木,進食到這裡。熊和野山豬不具備這樣的技巧,所以到此狩獵的可能性最小。
我的持槍舉動,可能被成叉狀逼近的猛獸察覺,要麼就是它們攻擊前,對我陌生的外貌遲疑,在判斷撲咬我的性價比,或者我能不能吃,內(nèi)臟的味道是否和猴子一樣。
先前射殺過的野豹,花色並未在四周出現(xiàn)。記憶中截取的環(huán)境圖片,在腦中急速翻閱調(diào)換,與那些後面產(chǎn)生異常的茂盛植物原版對比。
先左後右,雙眼彷彿成了一個掃描儀器。五分鐘過去了,異常的躁動安靜下來。甲板上並未發(fā)出狙擊步槍的響聲,畢竟狙擊鏡沒有CT透視效能。這種表面上看似恢復(fù)的平靜,很大程度上,正是猛獸攻擊前製造的假象。只要它們認爲,攻擊的目標放鬆警惕,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三四十米的距離,發(fā)起致命的撲襲。
這幾隻善於捕殺草食動物的大獸,自持高居食物鏈頂端,在這一代直出直入,毫無顧忌,更不會把任由宰割的小獸物放在眼裡。它們的愚昧,是不會知道,自己這點地痞本領(lǐng),蹬不得大雅之堂。
和我這樣的狙擊手比拼耐性和爆發(fā)力,是要喪命的。我可以爲射殺一個同職業(yè)敵人,在大樹上隱蔽三天三夜。人的戰(zhàn)鬥方式,多來自對動物的模仿,但又狡猾的超越它們,躋升到食物鏈條的頂端。
忽然,一簇繁密的藤葉,變得比記憶中濃密,我急速的打開保險,等到它從那個位置撲咬過來。東方中國的古文化,博大精深,那些已逝的智慧家,彷彿早已爲後代道破了生存的天機。
“一狼假寐,一狼欲斷其後。”此時雖尚未看清隱藏的危險動物,但可以肯定,不管是狼、鬣狗、或者野豹。這種幾千年前就使用過的伎倆,此刻更不好使。即使,這使它們覺得,這算得上高明手法。
我在傭兵營時,大部分戰(zhàn)術(shù)學習,都是借鑑中國的兵法和遁甲。當?shù)卣活娊o人發(fā)現(xiàn),自己膜拜的竟是中華文化,所以故意表現(xiàn)出不屑。他們有時甚至出於嫉恨,會無恥的迫害那些華僑,
曾經(jīng)狠狠的揍過一個無賴,他依仗自己是東南亞土著民,整日去沿街一家中國麪館,吃賒賬的餃子,喝醉後還捏老闆娘的屁股。
那對老闆夫婦,知道我身世,說和我有一半血脈,要是餓得難受了,就來她麪館吃餃子。我當時僅有十四歲,還處在流浪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