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陣陣殺豬聲的慘叫,我的心這次並沒有在忐忑不安。。。從前我對未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是恐懼的,但這一次卻顯得十分坦蕩。我的步伐邁到了那個黑暗處的前方,但是,這一次,我看到的不是一個女人被按在案板上開膛破肚的模樣。而是那一對穿著白衣的母女,站在黑暗之中披頭散髮的等著我。
我知道了,原來自打我來這廚房的時候,聽見過一次女人的慘叫和小女孩的哭聲,劉姨叫我去跟著她走,但是我沒有去,我才知道,原來劉姨是想讓我跟著她去救這一對母女。
後來我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假的,都是這對母女僞造出來的。而那次卻是真的,可是那次我卻沒有去,因爲(wèi)我謹(jǐn)聽老闆娘的叮囑。而後自從那次鬼打牆後,我卻再也沒有聽從過老闆娘的話,每次我都會因爲(wèi)心軟所以往這個聲音的方向來。
人吶,我似乎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我咧著嘴站在這裡,看著黑暗之中的那對母女。我不知道她們想幹什麼,可幹什麼我都認(rèn)了。但是我還是覺得她們並不是想殺了我,因爲(wèi)如果真的想殺了我,就沒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的製造那些假象。直接想方設(shè)法的致我於死地多好呢?
雖然每次都是因爲(wèi)她倆,我差點喪命,但是看事情不能看過程,結(jié)果呢?我不還是死裡逃生麼?
那小女孩黑黑的瞳孔看著我,開口說話了:叔叔,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也是個可憐的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聽著她天真無邪的聲音,更加瞧不起自己,更加瞧不起自己這個軟趴趴的李小明。沒想到,這句話,最後竟然是用在我身上的。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因爲(wèi)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還能對她表示什麼。
小女孩旁邊的女人也說出了話,只不過她的聲音是從空靈之中而來的,她的嘴並沒有動,因爲(wèi)她的嘴已經(jīng)漏了。
我和我女兒死的時候,多麼希望有人能來救我,可是你沒有來。
她說,我點了點頭,是啊,當(dāng)時我傻逼啊,我沒有去。
她繼續(xù)說,但那不怪你,只是我有種怨恨,怨恨你沒有來救我,怨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如此冷漠無情。
對不起,我說,低下了頭。
叔叔,你身上的那個血印呀,是我的小手,並不是要來害你的,而是在你做錯了事情的時候呀,它就會提醒你,我要走啦,和媽媽去天堂的路,希望你以後能做個好人。小女孩說完,我突然感覺背後一麻,一股凝聚在一起的血流向四處散開了。
小女孩和那個女人突然消失了。而我的眼淚流下,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差點毀了我一輩子的事。
我摸了摸後背,發(fā)現(xiàn)那個血印果然散開了,因爲(wèi)以前那裡是冰冰涼的。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這個血印不是來害我的,而是來警告我不要做錯事的。那麼我明白了,就比如說剛纔我要準(zhǔn)備殺了王丹的時候,身上的血印一下子滲出了能溼透衣服的鮮血,也就是說,那個賣餛飩的老頭是騙我的,王丹根本不是兇手!
這麼一想,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當(dāng)初那個賣餛飩的老頭對我說,誰說了不該說的,王丹就會殺了誰,他沒有說話,所以他沒有死。而這個老頭卻又對我說王丹就是兇手,就是要來害我的,那麼難道他不怕死嗎?
這個老頭子!我此時此刻才明白了什麼叫做鬼話連篇!而且這老頭絕對不是正常人,因爲(wèi)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怎麼會用屍油做蠟燭?
李小明啊李小明,你可真是傻,如此破綻百出。而你卻到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如果剛纔不是那對母女及時出現(xiàn)的話,恐怕你肯定就要自殺了。
而說到自殺,我又想起了一件事!這個老頭會不會明知道如果我殺不了王丹,而又認(rèn)爲(wèi)自己活不長,所以就會自殺?我算是知道了,老闆娘說的沒錯,他纔是隱藏於幕後的那個兇手!他想法設(shè)法,其實不是爲(wèi)了讓我殺了王丹,而是爲(wèi)了讓我自己殺了自己!
這個套路簡直就是絞盡腦汁啊,我不得不佩服這個老不死的,恐怕我李小明一輩子也想不出這麼絕的招。
今天又犯了忌諱,不過我已經(jīng)不在乎這個了。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殺了他,殺了這個老謀深算!
我走出廚房,摘下手套。抄起廚房旁邊的鐵鍬,直奔餛飩攤。我發(fā)現(xiàn)那個老頭還站在那裡,目光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我走過去,給了他一拳,可是他的身體卻硬如鐵,我的拳頭打上去疼的一下就收了回來。我抄起鐵鍬,照他的腦袋劈過去,滋啦的一聲,鐵鍬劈進了他的腦袋,頓時,從他的腦袋裡開始不停的流黑水,流到地上,冒著黑煙。
呵,我就說你不是人,哪有人的身體這麼硬,而且腦袋裡冒黑水的?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沙沙的聲音,我回頭一看,那兩個坐在那裡的人眼睛成了黑色的空洞,他倆張著嘴巴,從口中和眼睛裡不停的往出涌動著蛆蟲。
那些蛆蟲再次朝我潮涌般的撲了過來,我一個栽歪,差點躺在地上。因爲(wèi)這次我沒有蠱蟲護體,死定了。
就在這時,那老頭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紅色的影子,瞬間衝向了天空,眨眼間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個似男非女的聲音:咯咯咯,讓你識破了,下次,恐怕你就沒這麼幸運了。
我知道了,原來這個老頭並非是鬼,而是鬼附身在了他的身上。但一身正氣就不怕被鬼附身,想必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就是一個煉屍造蠟燭的大壞蛋。
可那兩個坐在那裡口中不斷噴灑著驅(qū)蟲的人還在那裡,這些蛆蟲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一起,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
我向後退著,可是它們已經(jīng)爬到了我的鞋上,我怎麼踹都踹不開。
正當(dāng)我一臉驚恐之時,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蛆蟲迅速的四散逃開了,怎麼回事?我擡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騎著三八大槓自行車的老頭不停的按著車上的喇叭,這些蛆蟲見他過來,趕緊遠遠的躲開了。
趕緊上車,這皮膚黝黑的老頭把車騎到我身邊的時候,呵斥了我一句。我愣過神,趕緊騎上了後車座,老頭猛地一蹬,調(diào)過車頭搖搖晃晃的就跑。
哈哈哈,我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些蛆蟲重新聚成了一堆往我這裡涌來,可是謝印正在使勁蹬著。
放心吧,它們攆不上你。這些蟲子是一種巫蟲,幸好沒有到你身上,否則你就死定了。謝印一邊騎著,咳了一口痰,吐在邊上。
我還以爲(wèi)今天他不會來了,沒想到他並沒有失信,而是是以這樣的方式來的,還在危急關(guān)頭救了我一命。
自行車一直騎出了京八街,到了公交站點。謝印才停下來,把自行車扔向一邊,對我說:小子,並不是上次我不讓你辭職。而是這個工作,真的不能辭。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搖了搖頭,道:當(dāng)然不知道。
謝印灰暗的眼睛卻閃過了一點光芒,道:那你知道白青麼?這傢伙可是我的老對頭了。
白青?王丹口中的白青師傅,那個讓他夜思暮想愛的死去活來。並且神出鬼沒的白青。難道這個謝印認(rèn)識白青?
謝印揹著雙手,放在稍微有些佝僂的腰後面,擡起頭看著我道:當(dāng)年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待我給你一一道來,其實我早就不想插手,只是受白青之託。小子,四方有耳,有些話在這裡可說不得,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