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來了?!?
“你不吃?”
“我吃過了。”他吃了足足三碗失敗品。
“味道還行?!彼龂L過一口,給出中肯的評價。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慕祁是誰?!彼⌒〉靡饬艘话训馈?
“麪條小王子賜給你?!?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你爲什麼老是帶著口罩?”
“嗯?”
“你戴口罩跟不帶口罩就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我戴口罩是因爲不想說太多的話也不想別人跟我說太多的話?!?
“這個理由我服?!?
“我吃飽了?!?
“怎麼吃這麼少?”碗裡還剩了一半,“咱們晚上還要上山,很耗體力?!?
“我不怎麼喜歡吃東西。”
慕祁沒聽出她話中的歧義:“那我帶著些零食備著,餓了可以吃?!?
兩人收拾完畢,寧若摘下牆上的弓拿在手上。
“帶這個幹嗎?”
“也許用的上。你去哪裡?”
“不是要出門嗎。”
寧若指指窗戶:“關好門,從這走。”
“你確定?”他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看,滿眼嫌棄,“下面都是淤泥?!?
“從前面走會被別人發現?!?
他目測了下距離,大概有兩米:“等我下?!?
他迅速的換了雙長筒皮靴:“我先下去,然後在下面接著你?!?
“好?!?
慕祁做了下心裡建設,手撐住窗框,利索的翻跳而下。果不其然,淤泥沒過了腳踝?!翱梢韵聛砹恕!彼麖堥_手,朝寧若道。
寧若隨他跳下,隨身一轉,眨眼俯到他背上。
慕祁回頭看了她一眼。
寧若理直氣壯:“這地太髒了,出了這片淤泥我就下來。”
“把揹包放到我前面來吧,這樣你舒服些?!?
寧若依言照做:“辛苦你嘍,小哥哥。”
慕祁悄悄紅了耳朵。
“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他邊走邊道,那些東西不停的碰撞他的鞋子,有些癢。
寧若抽一支箭用力朝淤泥之中插去,再拎起來,箭鏃上穿刺著一隻長約三寸的黑蟲子。
慕祁尖叫,被寧若眼疾手快的捂住,臉色都變了:“這是什麼東西,好惡心。”
寧若將箭移遠了些:“是魅蟲?!?
慕祁趕緊連跑帶竄的快速趟出淤泥?!澳阒爸v這種蟲子都是生活在墳墓裡——”
“所以這房子下面應該是一片墳地?!?
“我想吐。”
寧若靈活一躍而下,慕祁立即跑到一棵樹下,彎腰大吐不止。先吐爲敬。
“我要瘋了?!蹦懼家鹿饬?。
“習慣了就好?!闭驹谟倌嗯宰屑氂^察,那些淤泥其實都是蠕動的,只不過被上面的枯葉覆蓋,迷惑了視線。
“這些東西不會爬出來吧?會不會爬到院子裡?”後院的房子後面都是這樣的淤泥。
“這些東西要不是餓狠了,是不會出來的,他們離了淤泥必死無疑?!?
“那些被咬的人——”
“所以說這些東西餓了?!?
“那他們平時吃什麼?”
“死屍的怨氣?!?
慕祁不寒而慄。
“這把弓,”她拿在手中轉了轉,“之前上面怨氣極重,足夠餵食這些蟲子。昨天上面的戾氣和怨氣被封住了,這些蟲子纔會爬出來咬人?!?
“怎麼還有戾氣?”
“殺生殺的多了,弓箭本身自然會產生戾氣?!?
“住在院子裡的人豈不是很危險,有沒有辦法不讓這些蟲子咬人?”
“把你的護身符給我?!?
“幹嗎呀?”他不想給,給了他又要做噩夢。
“毀了它,把這把弓裡的怨氣放出來,就能穩住這些蟲子。”
“那你待會記得保護我?!?
“行行行,一定保護你,不讓陰氣傷你分毫。”
慕祁將護身符從身上摘下來給她。
護身符從弓身上擦過,弓內的怨氣瞬間外涌,慕祁站遠了些:“好冷?!?
寧若揚手將弓扔進淤泥裡。
蠕動的淤泥很快將弓拖進深處,消失不見,寧若手上的護身符也化爲灰燼。
“它們不動了?!?
“吃飽了自然就會消停一段。”
“消停多久?”
“二十天?!?
“過了時間這裡豈不是——不對,這家主人會放弓在房間裡,肯定知道魅蟲的事情。”
“你還不算太笨?!?
“我聰明著呢。”
“聰明的小哥哥,我們可以走了嗎?”
慕祁求之不得:“走走,趕緊走。”
白日的瓊山陽光穿不透,到了晚上,黑漆漆的,更顯陰冷恐怖。
慕祁有些害怕:“寧若,你走慢些,等等我?!?
前方伸過來一隻手。
慕祁想了想,交上手去:“冒犯了,謝謝啊?!?
兩手就要碰上的瞬間,斜裡打來一根細長的東西,觸到皮膚上又滑又膩,他手腕一痛,條件反射的收回了手。
“你不要命了,敢跟著陰物走?!?
慕祁驚出一身冷汗:“我以爲那個是你。你剛剛不是在我前面嗎,怎麼在後面?”
“我抓了這個,”她舉起左手,展示手腕上繞了幾圈的細白小蛇,“轉眼的功夫你就走遠了,叫都叫不住。”
慕祁急忙用手擋住臉:“走開走開,拿遠點拿遠點?!?
她放下大衣袖子,將蛇完全遮住:“已經藏起來了?!?
慕祁拉住她的右手。
寧若不解地看向他。
“這樣走會好一些?!?
“也好?!?
“剛纔那個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有個人拉著,他感覺安全多了。
“不是?!?
“那是什麼?”
“山鷂。”
“就是我那天晚上聽到的叫聲?”慕祁有些不明白,“山鷂不是長的像兔子嗎?剛剛那個明明是人的手?!?
“山鷂鑽進剛死不久的人的身體裡,可短暫的支配屍體,迷惑人心?!?
慕祁腳下一滑,要不是寧若抓的緊,他就要掉下去了。
“小心點,旁邊就是懸崖,屍體出現在這裡,那個出事的人應該就是從這裡摔下去的。”
“你還不如不說?!彼X得周身好陰冷,“我耳邊好像有什麼東西。”
寧若目光一凜,白蛇閃電般甩出!
“揪!”刺耳的尖叫高八度拔高而起,慕祁死死的用手捂住耳朵,左手一緊,瞬間他已被寧若拉至身後護住。
“別看!”
慕祁條件反射的閉上眼。
“山鷂又出現了,它能通過眼睛攝魂,無論聽到什麼碰到什麼都不要睜開眼睛,也不要放手,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寧若正色叮囑道。
慕祁抓緊了她的手:“我信你?!?
“好?!?
“哧哧!”是蛇吐信子的聲音,粘你的蛇信子刷過他的鼻尖,直往他鼻孔裡鑽。
幻覺,都是幻覺。他繃緊眼睛,哪怕用力的幾近抽筋,也死死撐著沒睜開。
“痂!”又是一聲刺耳的尖叫。
慕祁隨著寧若手上的力道,左突右撞,奇蹟般的竟然沒撞到任何東西。
“右邊有東西?!彼蝗坏?。
寧若偏身一閃,險險躲過一撥致命攻擊。
“身後!”
慕祁只覺得寧若的手腕在自己的手裡360度翻轉,然後身體被帶累前傾,狠狠摔到地上:“寧若,發生什麼了?”
“快放手!”
“不放!”身體在地上磨的好痛,大約還有樹枝什麼的扎到了他的脖子上,好痛!憑感覺,他現在是在被拖著急速往什麼地方滑動。
“不放手我們都要跌落懸崖!”
他另一隻得閒的手胡亂的扒拉著地,還真讓他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抱上一棵樹,他死死圈住,憋氣道:“我說不放就不放!”
寧若的身體在懸崖邊堪堪停住,她的左手被山鷂控制的屍體死死扼住,屍體額間突兀出現的第三隻眼此時此刻往外散發著食人魂魄的濃重陰氣。
“嗬嗬!”屍體惡毒地笑著,仿若在嘲諷他們。
寧若兩隻黑色的瞳孔一點點變幻,最後沁紅如血,竟將屍體的陰氣吸食了個乾淨。
山鷂害怕了,化作一股黑氣光速逃竄而去,屍體額間的斜眼消失,寧若手上一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僵硬無力的屍體斷了手臂,跌向崖底。
“怎麼沒有聲音了,寧若,那東西還在嗎?我感覺好像沒有那股子冷勁了?!?
斷臂在寧若手中瞬間化爲黑色粉末散入空中,她面色從容的從地上爬起來,順帶拉他起來:“沒事了,可以睜開眼了?!?
慕祁睜開第一眼就是看她有沒有受傷:“你的眼睛怎麼有點紅?”
寧若垂下眼又擡起:“應該是剛纔被樹枝劃到弄的,不要緊?!?
他向後看了眼,這纔有些後怕:“我們剛剛真的差點掉下懸崖?!?
“你以爲呢?剛剛讓你放手你爲什麼不放?”
“你之前說過,讓我不要放手?!?
“揪!”
他條件反射的躲到寧若身後:“又是什麼東西?”
“剛剛對你意圖不軌的那隻山鷂。”
“它好像叫的很慘?!?
“是小白?!?
“小白是誰?”
“之前抓的那條蛇,走吧,我們過去看看。剛剛山鷂逃走,小白追了過去,聽聲音,它是抓到了?!?
啪嗒!一坨白絨絨的東西跌落在兩人腳下,小白纏在高高的樹枝上衝兩人吐信子。
慕祁一言難盡:“是我看錯了嗎?爲什麼我感覺它一臉的得意?”
寧若拿樹枝將地上的山鷂翻了個個,漏出山鷂的真面目,兔身,猴子臉,獨眼,眼皮上覆著一層長長的白毛,跟人的白鬍子似的。
“除了長的怪了點,也還好吧?!彼銖娊o出評價,“他沒有嘴嗎?”
寧若撥開他肚皮的毛,露出一排獠牙。
“這就有點噁心了?!焙喼辈蝗讨币暋?
“小白,下來,走了。”
“那這個呢?”他指指地上。
“燒了?!?
“冬季乾燥,地上都是枯樹葉,在這裡點火,容易引起山林火災?!?
正在兩人討論時,一束手電筒光打到了附近:“是誰,誰在那邊!山上禁止狩獵,違者罰款五百!”
“是守林員,我們趕緊走吧!”
寧若拉住他:“不是。”
他不得不重新蹲好:“不是什麼?”
“這些人手裡帶著攀爬繩、鐮刀和弓箭,肯定不是守林人?!睂幦裟抗饩墼趲兹松砩?,“你仔細看看,是不是村子裡的人?!?
慕祁定睛看去:“那個拿弓箭的還像是我們現在住的民宿的男主人,他們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的來山上幹什麼?”
“撈屍?!?
“那個滑下山崖的人的屍體?那個人不是別的村子的嗎,要撈屍也是隔壁村子裡的人才對,他們撈屍幹什麼?”
“你們劇組選景還真是會選地方,選到這麼有意思的地方。”
“什麼意思?”爲什麼他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別急,跟著他們,就知道他們的勾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