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多在角落裡的女人,姣好的皮膚通透得似乎能看得見底下的血管,微微跳動著,薄薄的瓷片抵著皮膚,彷彿下一秒就是破皮而出的鮮紅。
安如暖不敢擡起眼睛看他。垂眸看到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蔓延過來,最終那雙鋥亮的皮鞋出現(xiàn)在視野裡,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然後她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帶有幾分威嚴。
“放下!”
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安如暖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裡的目光完全不服輸。
“放下可以,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放我走。”
男人俯身端詳那張蒼白的小臉,亂蓬蓬的髮絲胡亂的垂在臉頰上。
“安如暖,這麼多年了,看來我還是沒有教會你服從,對嗎?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隱隱約約的怒氣傳來,安如暖不安的眨了眨眼睛,男人高大深邃的眉骨下方,那雙幽深的眼眸,仿若漩渦一般,能將人很快吸進去然後徹底粉碎。
看到她無動於衷的樣子,男人挑眉,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力氣拽住了安如暖的手腕,恍惚間,她感覺到手裡的碎瓷片被兇狠的握住,旋即驚叫一聲。
在安如暖瞬間放大的瞳孔裡,白慕指節(jié)分明的手裡緊緊的攥著瓷片,汩汩的鮮血從指縫裡流出來,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顯得格外刺眼,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那雙毫無表情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的雙眸,讓她無處可逃。
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安如暖受驚一般,急忙撒手。
潔白的瓷片沾著觸目驚心的血跡掉落在地,驚魂未定的女人,慢慢把目光移到他滴著血的左手上,一邊試探性的伸出手一邊喃喃道。
“你的手,你的手......”
不著痕跡的把左手縮在袖子裡,男人伸出右手遞到她面前。
安如暖不安的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才小心地把手放在他的手裡面,隨即整個人便被拉起來。
但是很快,眼前的女人就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像一隻喂不熟的小野貓一般,擡眸一笑,不屑而又嘲諷。
“你不是要結(jié)婚了嗎,怎麼還有機會來看望我,不怕你那小嬌妻忽然不爽,滿城大張旗鼓的尋找未婚夫,我想事情變成那樣的話,想必明天的新聞會很精彩。”
她的語調(diào)很平靜看不出悲喜,本以爲(wèi)面前的男人會勃然大怒,不料對方卻如同沒事人一樣,優(yōu)雅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然後用餘光瞪了一眼愣在一旁的李知。
“出去。”
“啊?”
李知被這一句簡短有力的話嚇了一跳,隨後看了一眼安如暖,急忙退了出去,順便關(guān)好門。
房子裡就剩下了兩個人,四目相對之時,居然有種別樣的感覺。
微微瞇起眼睛,白慕張開了雙臂,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我的這身禮服好看麼?”
聞言,安如暖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剪裁適當(dāng)?shù)母叨硕ㄑu衣服,自然與衆(zhòng)不同,再配上他生來就高貴的不可一世的氣質(zhì),怎麼會不好看呢?心口忽然有微微的心酸,她低下頭來,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白總自然穿什麼都好看,不像我們這些普通人。”
語畢,她簡單撥了撥亂七八糟的長髮,仰起頭來微微一笑,看上去還是那麼沒心沒肺。
“祝你新婚快樂,還有,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你在這裡玩,我外婆車禍纔剛做完手術(shù),我得回去照顧她了,要不然她看不到我,心裡會很難過的。”
說著,她繞開他走向門口,對方站在原地?zé)o動於衷,就在安如暖的左手即將碰上門把手的時候,突然右手腕被人狠狠的拽住,隨即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整個身子就不受控制的砸進了男人的懷裡面。
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傳來,安如暖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面前放大了的一張男人面孔,不覺又氣又惱。
“你幹嘛啊!”
隨著她的這一聲驚叫,男人被推開,踉踉蹌蹌退後了幾步,目光裡依然是面無表情。
“想走,沒那麼容易!”
一句話擲地有聲,安如暖如同斷了線的娃娃一樣,頹然坐在了牀上。
“告訴我,到底我應(yīng)該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我現(xiàn)在是安如暖,和你沒有任何的關(guān)係!”
她眸間的空洞一點一點被別的情緒所代替,最後緩緩的笑了,黑天鵝一般昂著高貴的下巴,黛青色的眉宇之間薄薄的都是冷笑。
“你就只剩下這些手段了嗎?”
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男人完美至極的臉上永遠都保持著那種淡漠的表情,只是緩緩開口。
“對於我訂婚,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嘴角微微上揚,安如暖眼神複雜的盯著面前的男人,有些微微的不可思議,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在奚落她嗎?不行,她安如暖絕對不能就這麼認輸,努力的想讓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但是在白慕的眼裡,卻是一種奇怪的表情。
幾分鐘的沉寂之後,她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胸口的疼痛傳來,一直蔓延到全身,疼的她眼眶一熱,手背狠狠的擦過眼角,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然後開口。
“你要我說什麼,是祝福你百年好合,還是覺得我會可憐巴巴的在這裡求你不要結(jié)婚,你想錯了我根本不在乎。”
“是嗎?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還是爲(wèi)了在我面前保持一個體面而故作堅強?”
他似乎一點餘地都不留給她,步步緊逼的追問道。
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這個人就這麼把她所有的僞裝全部揭開,就如同在大庭廣衆(zhòng)下被脫光了所有的衣服一般,安如暖擡眸。
“我很滿意啊,這樣我以後就不用看到你,不用被你騷擾了,白慕,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呢!”
“安如暖!”
男人迅速被激怒,低低的吼了一聲一把將她扯到懷裡。
看著那雙驟然變得憤怒的雙眸,安如暖不覺好笑,繼續(xù)出言諷刺。
“證明不了自己的價值,所以你生氣了,現(xiàn)在的你真的像一個跳樑小醜一般,我安如暖會在旁邊笑著看你。”
女人的眸子裡卻是一片坦然,似乎永遠都不會妥協(xié)。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麼一幅咄咄逼人的樣子,竭盡所能的去傷害他,伸手摸出衣兜裡的訂婚冊子,男人微微勾脣。
“我不信,你就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眼前的男人過於可怕,似乎能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安如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離婚禮開始已經(jīng)沒有多久了,他怎麼還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