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突然間感覺到有些意興闌珊，眉毛擰了起來，面色有些陰沉。
冷哼一聲，“這麼說來，你倒是還真有自知之明！”
蘇蓉瞬間就感覺到小小的包廂裡有些壓抑，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她的眼睛與他的對視，冷靜地說道，“是的，我向來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這次司徒先生來找我又是什麼事情？”
司徒晟站了起來，推開前面的椅子，直到蘇蓉的面前，將蘇蓉的椅子拉出來一點。
然後，他站在他面前，雙手撐著椅子的把手，將她圈在椅子和他的身子之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沒什麼事情，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好事將近了！”
他看著她的眼睛，直直往裡面看進去。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想知道，從她的“窗戶”裡，到底隱藏著怎樣的一顆心。
可惜的是，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除了平靜還是平靜，連被風吹的褶皺都沒有。
蘇蓉擡頭仰望著他，這個姿勢她有些不喜，有一股壓迫感襲來，她的氣勢瞬間就比他弱了許多。但是她坐著，男人站著，她只能仰頭看他。
她晶亮的眸子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一字一頓地說道，“司徒晟，我說過我是不會再做你的情婦的，這個身份太尷尬了，我不願意，也不屑。你是我碰到的所有男人當中最有魅力最具吸引力的，不可否認，我對你起了那麼一點心思。但是，我又是個驕傲的女人，我有我的尊嚴，我的驕傲，雖然過去那一段歷史有些不堪，但那是迫不得已，爲了活命我才設計你當你的情人。可是現在，我只想談一場有尊嚴的戀愛，而不是跟以前一樣，低你一等，討好你，巴結你，時刻害怕你會把我拋棄了。”
蘇蓉搖搖頭，又繼續說道，“你明白嗎？如果要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光明正大，正正經經地站在你的旁邊，而不是做那個永遠見不得光的，名聲不好聽的情婦。”
“說來說去，你還是幻想著當我的妻子。”
“我不是，我只是跟你說清楚而已。如果你想我們繼續下去，我的身份就不能是情婦，而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不是，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蘇蓉的語氣很堅定，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司徒晟笑了起來，重新在椅子坐下，盯著蘇蓉說道，“蘇蓉，你是我知道的最不屑掩飾自己內心慾望的女人，你很直接，也很坦誠。”
蘇蓉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馬上被司徒晟打斷，“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想當我妻子的候選人之一，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他頓了頓，閃過一絲笑意，“那要看你能不能競爭過她們，打敗了她們，我會考慮讓你當我的妻子，如何？”
這是他考慮了好幾天後的結果，父親一直催著他結婚，最近幾年幾乎經身爲嘮叨的老頭子了，天天在他耳朵旁邊唸叨著孫子的事情，甚至還常常把母親搬出來。
他身邊適合結婚的人選有很多，宋氏的兩姐妹都可以，還有李家的大小姐，樑家的，朱家的，傅家的……
父親給他的那份名單中就有二十幾個人，他隨便掃了一遍，每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家世、身材長相和性格能力，似乎都還可以。
只是，妻子是誰他雖然不太在意，但總覺得至少是他看得順眼的人，畢竟那是跟他渡過一輩子的。
然後他就想到了蘇蓉，心裡綜合評估了一番，突然間覺得蘇蓉貌似也符合妻子候選人的條件，於是他就立刻跑到t市來找她了。
“我父親給我物色的未婚妻人選很多，他們大多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身材長相性格學歷能力等等經過層層刷選之後都符合條件。我又想了想，你除了家世差了點，其他的倒是不會比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差，所以我也把你加入了候選人的行列了。”
他笑瞇瞇地解釋道，大手輕輕摸著她的臉，一個多月不見，她似乎有些瘦了，臉上不像以前那麼有肉了。
微微蹙眉，他還是喜歡她以前臉上有肉的樣子，摸起來更有感覺。
只是才一會兒，一滴液體滴到了手上，瞬間就把手指弄溼。
只見蘇蓉的眼眶有些溼潤，眼淚簌簌地從眼中滴了下來。
司徒晟愣了一愣，接著臉上笑意融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傻了，至於高興到哭嘛！乖，不哭了。”
笨拙的手指輕輕擦試著她臉上的淚，但是女人眼眶就像是兩道水管似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流下來，竟然沒有停歇。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麼哭呀！”
司徒晟道，不過還抽了一張紙，輕輕地將蘇蓉擦眼淚。
“真是的，動不動就哭，你這壞毛病得改了，不然誰受得了你呀！也只有我能夠忍受得住。”
將蘇蓉的眼淚擦乾淨之後，司徒晟起身，想把蘇蓉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但是在他的手接觸到她的那一刻，輕輕地推開了他。
司徒晟一愣，“怎麼了？”
蘇蓉自己起身抽了一張紙，將臉上的淚擦乾淨。
“司徒先生，您是不是覺得，把我拉入候選人的行列，是對我的恩賜？”
“恩賜”這個詞聽了讓人有些不喜，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歷代司徒家族族長選妻，可不就像是古代的皇帝選妻一樣，要經過層層刷選，到最後綜合各方面的條件之後又是一番角逐，最後勝出的纔有資格當選，這樣才能保持司徒家族的孩子生出來基因就比別人好了。
雖然這樣子很很嚴格，但仍然有不不少女人趨之若鶩，對於她們來說，有機會成爲候選人的，確實是一種恩賜了。
“謝謝這麼看得起我，但是，我拒絕。”
這話一出，司徒晟的眸光立刻冷了下來，渾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氣，轉變速度極快，就像突然間從夏天切換到冬天以的。
怒極反笑，“蘇蓉，我發現你不僅有野心，還很矯情。”
他死死地握著椅子，手背上青筋畢露，骨節好像要撐破皮膚爆烈開來了一樣。
蘇蓉還是跟剛纔一樣，一臉平靜。
“司徒晟，我說過我想談一場有尊嚴的戀愛。我們兩個人之間，你從來是高高在上的那個，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尊重。在你認爲，你給了我候選人的機會那是一種恩賜，可是在我看來，那是你不尊重我的表現。愛情應該是平等的，雙方人格上的平等，而不是一方永遠高高在上，另一方永遠處於弱勢。”
“蘇蓉！”司徒晟額頭的青筋跳了起來，“我已經退了那麼一大步了你還想怎樣？你知不知道憑你的家世，憑你的身份，京都有多少女孩子瞬間就把你比下去了！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到底還在矯情什麼？”
他的目光中涌動著黑暗的深淵，深淵中醞釀著狂風爆雨，下一秒，就會傾瀉而出。
“司徒晟，我說過我想過有尊嚴的日子，談一場有尊嚴的戀愛。”
“他媽的，老子哪裡沒有給你尊嚴！哪裡侮辱你了！”
他把蘇蓉拉了起來，雙手摟住她的肩膀，眼睛緊緊盯著她，“你給你說清楚，我哪裡不尊重你了？哪裡又對你不好？”
“司徒晟，愛情不給予與恩賜，婚姻更加不是！我們兩個人都是平等的……”
話音未落，司徒晟一腳把椅子踹倒在地，狠狠地說道，“蘇蓉，你別盡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要以爲我司徒晟寵著你，你就可以肆意妄爲！那是因爲我大度，不想跟你計較。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耐性，將我的耐性耗光，到時候別怪我心腸硬。我司徒晟也不是非你不可，沒有你我還可以有其他人！”
蘇蓉冷哼，“難道你以爲我是非你不可嗎？世界上男人這麼多，又不是隻有你司徒晟一個！是呀，那些女人都對你巴結逢迎，上趕著要嫁給你！但那是她們，而不是我！她們稀罕當你的妻子，我可不稀罕！”
司徒晟的臉色又黑了一分，眸光更沉了，聲音陰森恐怖，“你不稀罕做的妻子，那是稀罕當蕭逸的女人，是不是？”
“這跟蕭逸有什麼關係？”
司徒晟推開蘇蓉，眼睛像刀子一樣鋒利，“我告訴你蘇蓉，如果被我發現你跟蕭逸真的有什麼事情，我就弄、死、你！”
說完之後放開蘇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剛好這時候服務員將飯菜端了上來，看到這一片的狼藉的又有些奇怪，疑惑地問道，“蘇小姐……”
蘇蓉說道，“那些菜不用端上來了，錢我們照付。”
說完她也走了出去。
走到飯館外面，已經不見司徒晟的身影了。
蘇蓉隨便招了一輛出租車往公司去。
路上蘇蓉在想，這她跟司徒晟，應該是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從此以後兩個人，真的是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可能了！
她自言自語地問自己，“後悔嗎？”
答案還是：不後悔！
如果她真的答應了司徒晟的話，成爲他妻子的候選人之一，加之她的家世又他差太多。即使結了婚，兩人的地位都不是平等的，也許她還得巴著他，仰著他的鼻息過一輩子。
然後就像那些當米蟲的貴婦一樣，得不到丈夫的尊重。丈夫在外面做什麼，出軌，找小三，哪怕是外面有了私生子，她照樣不能夠說什麼，只能默默接受。
蘇蓉心想，也許是她薄涼，也許是她還沒有那麼愛司徒晟，她做不到爲了成爲他的妻子而委屈自己。
終歸，她還是最愛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