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明說著，重重的嘆了口氣：“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只是在於現在的情況，太複雜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就能一定控制的。”
“爺爺……”蘇岑歡發現自己完全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是不是覺得爺爺前後的態度太不一致了？”蘇鈺明虛弱的笑了笑。
蘇岑歡沒說話。
確實，蘇鈺明前後的反應讓蘇岑歡有些反應不及。若是蘇鈺明早就知道的話，爲什麼還要這麼咄咄逼人的和自己說話。
是因爲知道了這些，所以葉撫在指責自己的時候，他才一聲不吭的嗎？
一瞬間，她發現自己有些混亂了。
“若沒清歌和他的事情，爺爺不會反對。爺爺不是古板的人，年紀成爲不了阻力的。但偏偏他和清歌……”蘇鈺明嘆了口氣。
“他們什麼都沒發生！”
“再沒發生什麼，那也終究是曾經的未婚夫妻。所以，你都只是那個破壞別人婚姻的人，而非光明正大的上位者，明白嗎？”
蘇鈺明說的直接，“這也是爺爺爲什麼最開始反對你們的原因。你們再堅定，我也不能讓我的孫女被人拱到風頭浪尖去！”
“……”
“他的父母，也不是省油的燈。蘇家若說是你奶奶那邊帶來的嫁妝起家的，那麼宋家就真的是白手起家有的今天。能白手起家的人，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讓後來者破壞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明白爺爺的意思嗎？”
蘇鈺明緩慢的說著，那眼神從來就不曾離開過蘇岑歡。
“爺爺還是不贊同對嗎？”許久，她纔開口。
這一次，變成蘇鈺明不說話，這態度更讓蘇岑歡出揣摩不到。
在蘇岑歡快要放棄的時候，蘇鈺明開口了：“不是不贊同，只是你奶奶……”
“到底和奶奶什麼關係？”
“……”
蘇鈺明很沉默，似乎在思考怎麼和蘇岑歡說，又似乎有點逃避這個問題的意思。
“是不方便告訴我嗎？”她又了句。
最後，換來的是蘇鈺明的一聲嘆息，而後轉移了話題：“他在外面嗎？”
驀然的，聽見蘇鈺明提及宋仲驍，蘇岑歡還是有些緊張。不管蘇鈺明現在什麼態度，至少在這以前，他是言之鑿鑿的反對過他們。
她一點點都不想讓宋仲驍在蘇鈺明的面前，再被任何的責罵。
“讓他進來吧，爺爺有話和他說。”蘇鈺明說的很平靜。
蘇岑歡無動於衷。
蘇鈺明看了眼自己的孫女：“我保證不會對他說任何過激的話。畢竟他是一個我很喜歡的晚輩。在商家裡，能做到他這樣的人，幾乎沒有。”
“……”
“何況，你這麼堅定，爺爺對你還不瞭解嗎？你的脾氣倔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說走就走，也可以幾年不聯繫，爺爺阻止你有用嗎？”
“……”
“所以，讓他進來。畢竟要和我孫女在一起的人，我有些話，總是要問的清楚的。”蘇鈺明把所有的話說完。
但他並不催促蘇岑歡，就這麼安靜的靠在牀頭，等著蘇岑歡答覆。
“爺爺……”蘇岑歡見蘇鈺明鬆動的態度，說不上來的情緒。
最後，她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了去。
宋仲驍看見蘇岑歡走出來的時候，就迎了上去：“說完了？”
“嗯。”她應了聲。
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小臉，宋仲驍也不避諱，大手就這麼摩挲著：“怎麼了？你爺爺訓你了？”
“不是。”她否認了，“爺爺想見你！”
宋仲驍微挑了下眉，沒說話。
蘇岑歡自動的認爲這是宋仲驍不想進去的表現。畢竟之前蘇鈺明對於宋仲驍而言，那是未來的岳父。
而現在，宋仲驍的身份卻是孫女的男朋友。
怎麼的，都有點尷尬。
“你不想進去的話，就算了，沒什麼的！”蘇岑歡不想勉強宋仲驍。
“我進去看看。”他捏了下蘇岑歡的小手，笑著安撫。
“可是……”她還是害怕。
“沒有可是，乖，等我。”
說完，宋仲驍一個俯身，就在她的脣上吻了下，然後才鬆開了她的手，推門朝著病房內走了去。
蘇鈺明看見宋仲驍走進來的時候，臉色很平靜：“坐吧。”
宋仲驍就在牀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並不主動開口說話。
“一年多前，岑歡纔回來，你在醫院碰見她，那時候你們並不是現在的關係。現在卻……”說著蘇鈺明有些感慨，“真的是世事難料。”
宋仲驍就這麼安靜的聽著，並不曾打算蘇鈺明的話。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喜歡岑歡那丫頭的？那丫頭脾氣不好，倔的時候我都有些受不了。看起來很獨立，其實最需要人呵護和關心的。你喜歡的是她那張臉嗎？”
蘇鈺明又問，但那目光卻炯炯有神的看著宋仲驍，等待一個答案。
“不是。長的比她漂亮的女人很多。有時候看對眼了，並沒太多理由。”宋仲驍的答案很簡單。
沒任何解釋，也沒任何推諉，只是在安靜的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其實，就算你和岑歡的事情沒曝光，時間久了，我也會妥協。但是，你的父母不會。我地他們的瞭解，不管是時間多久，他們都不可能接受岑歡成爲他們的媳婦，你想過怎麼做嗎？”
“我跟著她回美國。”宋仲驍沒隱瞞自己的決定。
這樣的決定讓蘇鈺明微微驚訝了下：“那宋氏呢？”
“仲霆在，宋氏不是沒了我就不轉的！”他說的很簡單。
這下，蘇鈺明不說話，在這之前，他隱隱有聽商界的老朋友說，最近宋氏出席活動的居多都是宋仲霆，宋仲驍的身影已經很少尋覓。
恐怕，那時候起，宋仲驍就已經做了要讓宋仲霆接手的準備。
“爲岑歡犧牲至此，不怕你父母更反彈嗎？”
“岑歡是我要娶的人，不是我父母。就好比您和岑歡，既然是親人，就不可能有隔夜仇，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蘇鈺明聽此，笑了。
有片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孫女爲什麼會對宋仲驍這麼情有獨鍾，就算是被推到風頭浪尖也在所不惜。
有這樣的人陪伴，確實付出什麼代價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得到自己要的答案後，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岑歡認了外婆，都是你陪她去易縣看的她外婆？”
“是。”宋仲驍雖然不知道蘇鈺明爲何提及這些，但是仍然如實的回答了。
蘇鈺明點點頭：“她外婆怎麼樣了？”
“之前一場心臟手術，現在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在易縣靜養。”
“心臟手術？怎麼會這樣？她以前心臟方面並沒任何問題。”
蘇鈺明有些激動的坐了起來，看著宋仲驍，就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那眼底的關切不像是裝腔作勢，而是情真意切的。
這讓宋仲驍微微驚訝了些：“上了年紀，心臟機能衰敗。”
“是這樣……”蘇鈺明明顯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他又問：“那醫生還有交代什麼嗎？”
“靜養，空氣好點，不要太噪雜，所以回了易縣。”宋仲驍很配合，有問必答。
蘇鈺明點點頭。
而宋仲驍則始終不曾開口過問蘇鈺明爲什麼會這麼關心陸芙蓉的事情。
但至少，從蘇鈺明的態度裡，宋仲驍覺察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陸芙蓉和蘇家的關係，絕非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或者說，之前的報告並沒深入調查過。只是簡單的證實了蘇岑歡和陸芙蓉的關係，有些問題的終結，恐怕還要從蘇鈺明這邊入手。
“岑歡的外婆，還缺少什麼嗎？”蘇鈺明又問。
“蘇老很關心她？”宋仲驍轉移了話題，突然反問。
蘇鈺明愣了下，急忙說：“因爲她終究是岑歡外婆，所以我關心的問兩句。”
“既然如此，蘇老之前爲什麼又反對岑歡認外婆？”沒有咄咄逼人的口吻，卻也壓的人喘不過氣。
蘇鈺明：“……”
然後，宋仲驍到此卻結束了話題：“不過，這些也是過去的事情。岑歡開心就好。”
輕輕鬆鬆的結束話題，他又安靜了下來。
再蘇鈺明面前，宋仲驍歷來都不是多話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只是相較於以前，他已經主動很多，因爲很多事情關乎到蘇岑歡。若不然的話，他可以選擇對方說十句，他回一句的態度。
“我有些累了。”蘇鈺明再度開口，“不過今天還是很感激你陪歡歡一起來。”
“應該的。”宋仲驍應的四平八穩。
蘇鈺明點點頭，那眼底有著欣慰，卻隱約也帶著擔心。
宋仲驍看出了什麼，但卻沒在多言，從容的站起身，和蘇鈺明道別後，就朝著病房外走去。
蘇岑歡一直在病房門口來回走著，和宋仲驍的冷靜比起來，她就顯得太不淡定了。在這人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立刻拉住了這人的手臂。
“爺爺說什麼了？”
“沒有，聊了會天。”
“真的？”
“嗯。”
“你沒騙我嗎？其實如果說了什麼話，你不用在意，那些都不是我的想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