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閉眼,想想這段時間,她爲於美鳳求過情,爲溫小慧求過情,爲溫政幫過忙,似乎真如溫政說的,她把這些人看得很重。她看重的其實不是人,而是那份情。
因爲從小沒有得到過愛,所以很珍惜身邊人,總想盡力地爲他們做點事。她也知道,有些時候爲了情,自己做了一些錯誤的事,但,如果沒有溫家的收留,自己會成爲什麼樣?或許,連活在世界上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抱著這種想法,她纔想感恩,纔想盡力回報,不要欠得太多。終究,錯了嗎?
看來,帝煜早就有意見了,只不過江天心的迴歸成了壓斷這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纔會爆發(fā)。
溫小染,這次,你也是咎由自取啊。
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下子從沙發(fā)上彈起,迅速拾起手機。
是江母打來的。
全身的力氣因爲看到江母的號碼而退去,她難過得幾乎要哭起來,凝神了好久才接下,“乾媽?”
“小染啊,天心有沒有去找你?她今天醒來想起了昨天的事,一個勁兒地問你爲什麼要幫她。我怕你不開心,就沒有說出來……”
“她沒有來。”溫小染不想多談,對於這個姐姐,連見的心情都沒有。江母似乎聽出了她的不耐煩,便沒有多說什麼。
今天是週末,明明是美好的一天,對於溫小染來說,分外難熬。她留在家裡,哪裡都沒去,只爲了等帝煜回來。只是,大門一直很安靜,久久沒有他的身影。她的心,一陣陣地沉。
有些按捺不住,她去了門口,想那裡的視野更開闊,看得更遠。
纔到門口,就看到了江天心。她穿著一身簡的連衣裙,雖然還很憔悴,但已經(jīng)乾淨整潔。她的臉色蒼白,但難掩那份姿容,挺美。
眼睛也挺大,真的很像。
看到有人出來,她本受驚般往回縮,但看清來人是溫小染時又停在了那裡,盯著她在看,似在確認什麼。
“你……是溫小染?”她輕問,聲音……也跟自己像。
“我媽跟我說了,是你跟帝煜求情,救了我。”說這話時,她輕輕嘆息,眸子中有著無盡的倉皇。
溫小染只看著她,不開口。
“你……爲什麼要救我?”她終於鼓足了勇氣問。
“沒有爲什麼,你走吧。”
她轉(zhuǎn)身走回去,不想見到江天心。原本以爲,親人相見一定是十分激動的,只是此時,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江天心在背後急喊,看到溫小染略略停了步纔再度出聲,“你……聽說你和帝煜訂婚了?”
溫小染沒有迴應(yīng),繼續(xù)擡步,這種問題,回答與不回答,又有什麼意義?
在別墅裡窩了兩天,帝煜都沒有露臉。她每夜聞著他的氣息才免強入眠,但也睡不長久,好多時候都是睜眼到天明的。
帝煜沒回家,生活卻還得繼續(xù),她去了公司,直接進了溫政的辦公室。
“爸,我想辭職。”
“怎麼這麼突然?”溫政嚇了一跳,問。
溫小染搖搖頭,這是她這兩天思考得到的結(jié)果。關(guān)心溫政,關(guān)心公司,關(guān)心親人,最後卻冷落了帝煜,她希望能做點什麼,挽回點什麼,至少讓帝煜明白,他在自己心裡是很重要的。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離開家族企業(yè)。
“我有我的理由。”她道。
溫政的眉頭擰成了一團,“怎麼所有事情都湊到了一塊?今天早上管理團隊也向我表示要離開公司。”
“怎麼會?”聽到這話,溫小染驚得不輕。
溫政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更讓人頭痛的事,我早上查過才知道,這些人的人事關(guān)係一直掛在帝宮集團,來去根本不由咱們做主。”
“掛在帝宮集團名下?”
溫小染此時才知道,自己對公司的事情有多麼疏忽,竟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人事關(guān)係在帝宮集團,那麼工資也從帝宮集團發(fā)的羅?帝煜……爲她做了多少?而現(xiàn)在,管理團隊要離開了,也是帝煜的意思吧。他這是要和她徹底斷絕關(guān)係了嗎?
心臟,劇烈地抽痛起來,她冷汗直流,差點暈在了溫政面前。
“小染,這個時候,你不能離開啊。”溫政的聲音裡充滿了祈求,“管理集團一撤,你又走了,公司還怎樣經(jīng)營下去?”
溫政也放權(quán)太久,一時沒有了主見。溫小染全身冰冰沉沉的,根本無法迴應(yīng)他的話,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回了辦公室。
管理團隊當天就離開了,好在之前的管理有條不紊,並沒有帶來太大的亂子,倒是重擔,全都壓在了溫小染身上。她是公司的副總,理所當然接下這一切。
帝煜再沒有出現(xiàn),日子無望地過著,溫小染每夜都會別墅,希冀有一天他可以回來,希冀自己能做些什麼讓他舒服一些。等待,成了習慣,人卻沒有影子。
她漸漸有些害怕,害怕回到那個空而大的屋子,害怕夜裡獨自一人面對著黑暗,便藉著工作加班,整夜整夜地加班。
她迅速消退,原本就纖瘦的身子幾乎不盈一握。
溫政和凌飛燕終於發(fā)現(xiàn)了她和帝煜之間的不對勁,前來過問。她淡淡地表達了帝煜的意思。
“分手?怎麼會這樣?”凌飛燕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看向溫小染。溫小染無奈地搖頭,“大概,我傷他心了。”
“那你……”
“我沒事的。”
嘴上說沒事,眼淚卻嘩嘩地從眼裡流出來。天知道,這段日子,她過得有多艱難。帝煜就像長進了身體裡的骨肉,一離開便等同於剝骨抽筋。
自找的,都是她自找的啊。
“不要難過,帝煜並沒有提出取消婚禮,說明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他頂多只是生氣了,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溫政理智很多,分析著。溫小染不太確定地看著他,沒敢說再多。
她最終謝絕了凌飛燕和溫政讓她搬回溫家去住的邀請。
“你一個人住在那裡,我們怎麼能放心啊。”凌飛燕握著她的手,希望可以說服她,“身邊沒有人照應(yīng),出事怎麼辦?”
若真出事了,也是她咎由自取啊。
看著溫小染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般走出去,凌飛燕和溫政只能相視搖頭。溫小染有意拒絕他們的好意,甚至不許他們派人過去照顧,這分明是要自我折磨嘛。
之後的日子,越發(fā)忙碌,忙忙碌碌中,一個月就過去了。帝煜,也消失了一個月。而僅僅一個月,溫小染形銷骨立,瘦得不成樣子。
“小溫總。”看著溫小染走過來,商勝男心頭滿是擔憂,想說些關(guān)心的話,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雖然溫小染沒有說,但她隱隱地知道,溫小染和帝煜的關(guān)係出現(xiàn)問題了。
商勝男也是後來才知道溫小染和帝煜訂婚了,帝煜是帝宮集團接班人,也是蕭衛(wèi)揚的朋友。原來,有錢的人,真的不靠譜。想到蕭衛(wèi)揚,她還忍不住打寒戰(zhàn)。
“今天的行程怎麼安排的?”溫小染朝她點了點頭,也沒有了往日的笑容,開口便問。這些天,她每天都在工作,而且通常都工作到很晚。商勝男收起擔憂,翻開本子唸了起來。
溫小染並沒有聽到心裡,只覺得耳鳴得厲害。長時間加班加上缺少休息,她的身體早就不堪重負。
“小溫總,你的臉色好白,要不請假休息兩天吧。”唸完行程看到溫小染在發(fā)呆,商勝男終究忍不住道。
溫小染搖搖頭,“休息做什麼?”
休息了就會想帝煜,可是他在哪裡?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他,只是,沒有直升機,她根本沒辦法進入帝宮集團,甚至連它在哪個方位都不知道。原來,帝煜和她之間的紐帶這麼微薄,原來自己對帝煜的世界瞭解得這樣少。
每每想起這些,她只會愈加難受。還是工作吧。
三點鐘,溫小染帶著商勝男見客戶。之所以帶商勝男,是因爲頭腦不清晰,她甚至連要見的是誰都不清楚。好在商勝男心細,什麼都準備得好好的,每次在車上會跟她把工作做好。
商勝男如以往一般翻開自己的本子,看到溫小染擰眉一副難受的樣子,怎麼都無法開口,最後只道:“要不,我給您按摩按摩吧,我媽媽也經(jīng)常頭痛,特別厲害,都是我給按的。”
溫小染沒有抱什麼希望,但還是點了頭。商勝男的按摩功夫果然不錯,她擰得幾乎要扯斷的神經(jīng)終於舒暢了一些。一舒暢,倦意便襲來,她歪在椅子上終於睡了過去。看著她睡過去,商勝男輕輕嘆一口氣又鬆一口氣。她小心地把毛毯拾過來給溫小染蓋上,沒忍心吵到她。
兩個人,在約定時間的前五分鐘纔到達見面地點。喘著氣,溫小染帶著商勝男進了包廂。
包廂裡,坐著一個男輕的男子。
是歐陽逸。
看到歐陽逸,溫小染的臉色頓時大變,扭頭回來看商勝男,“爲什麼不告訴我見面的是他?”
商勝男委屈地扁了扁嘴,“是您說的,只要有合作都要談。”
“可你也該在車上跟我說一聲啊。”說到這裡,想到自己上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怪不得商勝男,只能揮手,“算了。”
歐陽逸已經(jīng)看到她,站起來,“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