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萱頓時心煩意亂，嘴上卻說：“媽，你別總是想些不好的。”
“應該很多錢吧？”範雨玲憂心忡忡。
“媽，你別想這些事。”席萱說，“等過段時間，我看看能不能讓你學點什麼，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
“小萱，我給你拖後腿了，當時你爲什麼要救我啊？要是我死的話，你就不會這麼辛苦。”
席萱生氣了：“媽，你再這樣說，我可真的生氣了。”
氣氛降入了冰點，比這天氣還要冷。
“我扶你回去吧。”良久，席萱嘆口氣說。
“嗯。”範雨玲默默點頭，情緒低落。
席萱心裡難受，卻也無計可施。
經過媽媽的提醒，她發現自己的處境真的很尷尬，很糟糕。在外人眼裡，她就是一個依附於高仲寅的一無是處的女人。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這並不是她的初衷，她要改變這樣的狀態。
中午，睡過午覺後。
席萱打了電話給高仲寅，對方在開會，手機是譚成接的。
“席小姐，有事可以跟我說。”譚成語氣雖然冷硬，但是並不能讓席萱生畏。
席萱淡淡地說：“沒什麼事，就是看看他有沒有吃飯的。”
“哦。”不解風情的人就是譚成這樣，他隨意地應了一下，說，“那席小姐我掛了。”
席萱笑笑。
高仲寅雖然沒有回電話來，但是晚上回來的很早。
6點多就到家了。
車燈閃爍後，車停在了外面。
傭人中有人驚呼：“呀，高先生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席萱看著書，笑笑。
現在，她們口中的“高先生來了”換成了“高先生回來了”，似乎這棟別墅裡改變了什麼。然而，她心裡很清楚，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女傭們當面不敢說什麼，背地裡還是議論，說她是高仲寅見不得人的女人，總有一天會被甩掉。
這讓她很不爽。
高仲寅一路走，把外套脫下來，丟給管家。席萱不動，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書。
高仲寅笑，坐到她對面：“怎麼想起來要看書了？吃過了嗎？”
“還沒，想等等你的。”席萱的笑容恰到好處，不溫不火，“你也沒吃吧？”
“嗯。”高仲寅眼神溫柔，“走吧。”
席萱放下書，高仲寅來拉她的手，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裡。
高仲寅自然很高興，眼裡都是笑。
剛落座，高仲寅想起來：“阿姨，怎麼沒下來？”
“我媽她在屋子裡，讓人送點過去就可以了。”席萱說，“她眼睛又看不見，大家一起吃飯，她心裡會有牴觸情緒。”
“那，先這樣吧。”高仲寅說著，對站在門邊的那傭人說，“你準備一下，送上去。”
“是。”
席萱勾了勾脣角，笑容淺淺。
吃好了飯，席萱起身：“我去看看我媽。”
高仲寅也跟著一起上去。
兩人剛走到樓梯拐彎處，那個女傭拿著托盤，慌慌張張地從上面下來。
席萱喊住了她：“怎麼了？”
“沒......沒什麼。”女傭神色愈加慌亂。
“是不是我媽她......”席萱根本來不及說別的，直接就往上跑。
高仲寅冷聲道：“你也過來。”
“高先生，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什麼事？”高仲寅臉徹底沉下來。
“我......我也不知道......”女傭掩著臉，托盤掉到了地上，她有些崩潰地哭了，“我不知道她怎麼就......”
高仲寅暗叫不好，根本顧不得盤問這個女傭，大步跟了過去。
門開著，範雨玲歪著坐在懶人椅上。
席萱衝了進去：“媽......”
範雨玲只是動了動。
“媽......”席萱轉到範雨玲跟前，一下子跪在她面前，焦急地看著她，“媽，你沒事吧？”
“小萱......我頭疼，我心裡好難受......”範雨玲聲音相當虛弱，斷斷續續說了這麼一段，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救護車，叫救護車......”席萱大叫。
高仲寅剛巧也到了：“小萱，阿姨怎麼了？”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範雨玲虛弱地說。
她的臉色很差，蒼白，額頭上還有汗，一雙眼睛空洞地瞪著。
高仲寅當機立斷，撥了電話出去：“把萬化最好的心內科醫生叫來。”
“不用怕，阿姨會沒事的。”高仲寅安慰席萱，“先給她倒杯水，不要移動她，我們等一等。”
席萱遲疑地點點頭。
“我沒事，只是剛纔有些倦。”範雨玲一句話說完，力不從心地喘。
席萱大驚：“媽，你快別說話了。”
喝了水之後，範雨玲的臉色漸漸緩和了。待她能平和說話的時候，醫生到了。一番檢查之後，他說沒有問題。
這下，兩個人都才放了心。
席萱扶著範雨玲回牀上，幫她蓋好被子，關上燈，帶門出來。
高仲寅手插在口袋裡，靠在牆壁上等著她：“她，睡了？”
“沒事了。”席萱鬆懈下來，但是臉色還是有些難看，“高仲寅，這裡的人，我想清理一下，你不介意吧？”
高仲寅點點頭：“你看著辦就好了。”
一夜平靜。
第二天一大早，席萱就叫管家把家裡的傭人召集在一起，開會。
席萱來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召集他們一起開過會。傭人們很驚奇，站在一塊兒，還嘰嘰喳喳地議論，猜測著。
席萱站在他們面前，穿著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裹著圍巾，臉色嚴肅。
“叫你們來，是有事要宣佈。”席萱淡淡地掃過每個人的臉，“你......還有你......”
被叫到名字的傭人都站了出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有昨天送飯給範雨玲的女傭心中略有數，額頭都冒汗了，慌張不已。
席萱笑看著她:“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回，女傭回答了：“宋小雨。”
“哦，宋小雨。你被開除了！”席萱閒閒地說，“這是高先生的決定，我在這裡通知你一聲。”
“等一下到管家那裡結算一下工資跟賠償金。”
“席小姐，你爲什麼開除我？”
席萱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她面前：“我以爲你知道。”
“席小姐，我根本就不知道。”宋小雨很氣憤地說，“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我要見高先生。”
“我說了，這是他的決定。”
“你說是他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了？”宋小雨叫起來，“我沒有聽到他親口說開除我，我是不會走的。”
“姐妹們，這個女人她不過是在報復我，你們說是不是？”
女傭們都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人說話的。
宋小雨去拉靠自己最近的一個女孩：“你不是說，你也不喜歡她嗎？你跟我一起等高先生回來，我們找他評理去。”
席萱冷冷一笑：“管家，給她立即算工資。賠償金不用陪，完了後，找人幫她收拾東西，直接轟出去。”
“姓席的，你別太過分。”女孩都紅了眼，“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席萱笑：“你是誰？”
“我......”宋小雨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我是高先生親自面試的......”
“我道是誰？”席萱笑了，“我還以爲你是高先生的前女友呢。”
“你......”
“好了，管家！”
管家也是一腦門的汗。
他是知道這席萱深得高先生之心的，但是沒有聽高先生說讓她管家裡的事啊。這一下鬧的，他需要請示一下呀。
可是，這席小姐的臉色很差。
算了，算了。還是得罪宋小雨這個臭丫頭吧。先去給她算工資，回頭抽空給高先生打電話給他請示一下。
大吵大鬧的宋小雨被帶走之後，大廳裡一片靜謐。
那幾個被喊出來的女傭低著頭，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席萱在她們面前慢慢踱來踱去。
每走一步，那鞋跟摩擦著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像是錘子敲打在她們心上。
終於，席萱揮揮手：“男人都先離開，我有話跟她們說。”
剩下一幫女傭了。
席萱看著站在前面的那幾個，問：“知道，我爲什麼要把你們叫出來嗎？”
幾個人都不敢擡頭，喏喏地搖著頭。
“高先生公司大，事也忙。所以，家裡的事，他兼顧不到。”席萱說，“我既然空閒，那總得找點事做做，也算是幫幫他的忙。”
沒人迴應。
“我深深知道，高先生最喜歡什麼樣的人。”席萱說，“他喜歡忠誠，手腳勤快的人。”
席萱又走了幾步，慢慢地說：“不喜歡什麼樣的人？”
依舊沒有人說話。
“不喜歡拖拖拉拉做事還在人背後嚼舌根的人。”席萱忽然厲聲道。
驟然，站在前面的女傭們都擡起頭，露出惶恐的神情。
“所以，現在知道你們爲什麼站在前面了嗎？”
當即有人就驚慌地喊起來：“席小姐，我們不敢了，我們以後專心做事，都聽你的話。”
席萱不說話。
大家嚇得氣都不敢出，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好輕好輕。
不一會兒，哭哭啼啼的宋小雨被人拉著從上面下來。
“姓席的，你別得意。”怒極的宋小雨嘶喊著，“你不會在這裡得意多久的，像你這樣的女人，一定會被拋棄的。”
席萱眉目不動，靜靜地站著，彷彿根本沒聽懂她的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