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到了。”小杜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心翼翼，“我們回到屋子裡再睡，好不好？”
席萱猛然擡起頭，像是忽然驚醒了。
“嗯，好。”她說。
“你沒事吧，小萱。”小杜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在這裡陪陪你。”
“不用了，你們......”席萱看了看譚智楓，“你們去約會吧。”
她話剛說完，那兩人就齊聲叫起來。
“誰要跟她約會啊？”
“誰要跟他約會啊？”
說完，還都瞪著雙方，彷彿要對方吃掉一樣的表情。
席萱了：“好了，別鬧了，去吧。”
算是給他們找了臺階下，兩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席萱站在門外發了一會兒呆，看著他們，她就會想起跟高仲寅的相處。他們之間，雖然也有開心的時候，但是總覺得沒有那麼有活力。
而如今，他跟別的女人在機場相擁，不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裡有沒有一瞬間想過她？
上了樓，有女傭來說，範雨玲今天早飯跟中飯都沒有吃。席萱一顆心頓時狂跳不已。
範雨玲不吃飯，這是個大問題，以前她從來都沒有過的。
席萱奔上樓，在門口的時候，還有些喘。
席萱走到門邊，就聽範雨玲說：“是你嗎，小萱？”
“媽，我回來了。”席萱走進去，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點，“我聽說......”
“對，我沒吃飯。”範雨玲說得很乾脆。
席萱一愣，她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媽，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要吃飯呀。不吃飯，哪裡有精神呢？”
“就算是你心裡再難過，咱們還是要努力活下去的，是不是？”
不待範雨玲開口，席萱就一口氣說了好多。
“小萱，你能不能帶著媽離開這裡？”範雨玲在椅子上轉動著身體，她的眼睛空洞的，茫然地“看著”席萱。
“媽，你怎麼會忽然這麼想？”
“你帶我離開，好不好？”範雨玲雙手重重地拍在椅子扶手上，幾乎都要哭了。
席萱跨前一步，半跪著，抓住了範雨玲的雙手，用力握著：“媽，到底是什麼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媽，你不要瞞我了。”席萱的手不由握得更緊了，“是不是高仲寅的媽媽？”
“高......仲......寅......”範雨玲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三個字，眉頭深鎖，臉上也是一派茫然的神情，“是他，居然......”
“媽，高仲寅怎麼了？是他跟你說什麼了嗎？”席萱都心急如焚，斷然忘記了高仲寅昨天就已經出差了。
然而，範雨玲卻什麼都不說，低下頭：“小萱，離不離開，你考慮一下吧。”
“媽，爲什麼要離開？你總要說個理由給我聽，是吧？”
“不，沒有理由。”範雨玲說，“我就問你願不願意帶著我離開。”
“媽，你不說，我就不會回答你。”席萱也是氣了。
她們是母女，有什麼不能說的？而且，她這是在逼她。
她跟高仲寅的事，是範雨玲同意的，現在範雨玲要她帶著她離開，高仲寅會怎麼想？而且，她們現在忽然出去，又能跑到哪兒去？
如果讓凌初雪或者是那個秦凝知道了，她們倆說不定會沒命的。到時候，仇還沒報，反而送掉了性命。
範雨玲揮揮手：“你出去吧！”
“媽......”
“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席萱幾乎是被範雨玲趕到外面去的，等她一出門，範雨玲竟然摸索著將門給反鎖了。席萱在外面拍了一會兒門，她不應。
席萱轉身下樓，將所有的傭人都召集起來開會。
“管家，你把今天一整天所有地方的攝像頭都調給我看。”
“哦對了，我媽房間裡的也要。”
管家說：“不好意思，太太。範女士的房間裡沒有裝監控。”
“什麼？”席萱頓時火起，“我媽她眼睛看不見，沒有自理能力，而且心臟又不好，沒有人全天二十四小時照顧著就算了，居然都不裝個攝像頭時刻看著？”
“太太......”管家也是無奈，“這個問題，前幾天我還請示過你，你說每個人都有隱私權......”
席萱咬牙。
管家一提醒，她想起來了，好像真是有這麼回事。
“好，那就把這裡所有有攝像頭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給我看。”席萱說，“還有所有來往人的記錄都給我。”
“太太，沒有人來，除了今天送你來的譚先生還有那位小姐。”
“高夫人沒有來？”
管家搖搖頭：“高夫人已經被高先生送回老宅靜修去了，她根本就出不來，怎麼會跑來這裡？”
不是陸靜香，那會是誰？而且剛纔她媽媽說的話也有些奇怪。
她說：高仲寅，是他，居然......
居然什麼？
席萱又轉回樓上，跑到範雨玲房間外面，拍她的門：“媽，你開開門。”
她拍了一會兒，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
隔著一道門，她竟然能感覺到範雨玲就在門內的紊亂的呼吸。
“媽，我知道你就在門邊，你就開開門，好嗎？”
一會兒，範雨玲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只需要給我一個答案就好，小萱。”
“是不是高仲寅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媽，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你讓我怎麼辦？我現在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對我又很好，我真的......”
“媽，你有在聽我說嗎？”
“我在聽。”範雨玲說，“小萱，媽什麼時候爲難過你？媽什麼時候又求過你？”
說到後面，她語氣裡竟然帶上了哭腔。
席萱也是心酸：“媽，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讓我也很難受，你知道嗎？”
範雨玲又不說話了。
席萱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她輕輕地說：“媽，我們從小相依爲命，是你把我養大，我也發過誓，要好好待你，養你，讓你過上好日子。可是，我不爭氣，我沒有做到。”
席萱要哭了：“這些年來，你得了心臟病我都不知道，你吃了那麼多苦我也不知道。”
範雨玲在門內道：“孩子，你也苦，媽知道。”
“媽，你聽我說。”席萱是說到動情之處，心都疼，她的眼裡流下了淚水，“媽，以前是我不懂事。那個曾黎是那麼渣的一個男人，他對我很差，一點也不好。可是我還是沒臉沒皮地貼上去，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那個時候，無論你怎麼阻攔，我都鐵了心了，傷了你的心。而現在......他......媽，其實高仲寅跟曾黎真的不一樣。”席萱抽了一下鼻子，“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他長的一點也不普通......”
“夠了!”範雨玲大喊，將席萱嚇了一跳。
她的大喊，是聲嘶力竭的，彷彿要崩潰的那種大喊。
席萱一咕嚕爬起來，緊張地貼著門板：“媽？你是不是哪裡疼了？”
“不要跟我提，不要跟我提他。”範雨玲依舊不開門，她竟然如此固執，“你考慮好了，再來告訴我。”
這是讓她走了。
“媽......”
“走吧，我不會開門的。”範雨玲說。
“你不開門就不開門，你吃點飯，好不好？”席萱妥協，哀聲求著，“媽媽，你不要這樣，你不知道我會難受的嗎？”
“小萱......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範雨玲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低到嗓子裡。
“媽，你在說什麼？說高點，好嗎？”席萱焦急。
管家上了樓來：“太太，視頻都調出來了，需要現在去看嗎？”
“叫個人過來看著。”席萱吩咐。
“好的，太太。”
席萱走前，又嘗試著要跟範雨玲溝通，可是她乾脆不答話了，鐵了心的要她做出選擇。席萱難受地走去監控室。
翻看了一通，沒有任何可疑的。
席萱百思不得其解，走到外面，她心中浮現一個念頭，拿了手機就撥高仲寅的手機。
手機響了一陣，高仲寅接了，很意外的聲音：“小萱，怎麼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一般，他在外，席萱可從來都沒有打過電話給他，他心中難掩激動。
席萱的心中像是決堤的洪水，一下子就衝下來：“高仲寅，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
怒氣衝衝的，把高仲寅說愣了。
他說：“小萱，怎麼了？”
“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席萱的太陽穴咯嘣咯嘣直響，臉部肌肉，手都在不停抖動，“你還真能裝啊。”
她腦子裡很清楚，自己到底爲什麼生氣，到底爲什麼要發火。她也想要冷靜下來，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她更知道，她不過是在借題發揮了吧。
高仲寅沉吟了一會兒，說：“小萱，你現在在哪裡？”
席萱對他的避而不答更是不滿，語氣更加衝：“那你希望我在哪裡呢？”
“小萱，你現在不冷靜。好吧，如果你在家裡，能讓管家接個電話嗎？我只是希望能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需要。”席萱掛掉了電話。
在那一刻，她心中生出一種暢快感，帶著刺痛的暢快。
樓下客廳的電話驟然響起來，席萱忽然狂奔下去，大喊：“不準接電話！”
那女傭手都要碰到電話了，被她這麼一喊，嚇得趕緊縮回來。
席萱又大喊，跟瘋子似的：“你們誰都不準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