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一走，接待室裡就剩下蘇陽，經理和當事人祖孫倆。
蘇陽本來還準備先問一下具體情況。
沒想到那經理先沉不住氣了，
他怒氣衝衝的指向那大娘，吼道，“我告訴你。”
“在我這裡賣慘沒有用。”
“我這裡是銀行，不是慈善機構。”
“欠錢必須還，少一分都不行。”
“你自己也看到了，法院都來人了。”
“今天不還，你走不出這個門。”
經理聲音很大，面相也兇惡。
直接把那小男孩嚇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別的孩子被這麼一嚇，早就哭得吱哇亂叫。
可這孩子不同，雖然豆大的眼淚一直掉，但就是不出聲。
這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看得蘇陽有些心疼。
“經理，伱不能好好說話？”
蘇陽不悅的提醒。
可以討債，但能不能別嚇到孩子。
蘇陽的聲音讓經理面露不滿，但礙於他的身份，沒有繼續囂張。
不過他也沒打算放過對方。
“調解員同志你千萬別被他們可憐的樣子騙了。”
“那就是裝的。”
“他們就是利用人們對老人孩子的同情，想賴賬。”
聽到這話，蘇陽也皺起了眉。
現在爲了賴賬的手段千奇百怪，這種情況也是不可能。
只是看到一個孩子被嚇哭，他不免有些心軟。
而直播間裡的網友，也對這樣的行爲意見不一。
“我去，爲了不還錢，把老人孩子推出來，家裡的年輕人都死了嗎？”
“爲了不還錢真沒底線。”
“雖然這經理的態度也不對，但對方的做法也確實讓人生氣。”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罵誰。”
“只要別嚇著孩子，他們打一架都行。”
“.”
網友被經理的說辭帶跑偏，以爲大娘是爲了不還錢在賣慘裝可憐。
而蘇陽也因爲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
也以爲這位大娘就是被家裡人推出來，藉此達到不還錢的目的。
所以他除了心疼孩子，再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可是，蘇陽的這一想法很快就被改變。
大娘看到孫兒在哭，連忙扯出袖子幫他把眼淚擦掉。
然後才愁容滿面的說道，“領導，我們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二十萬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多錢。”
“我們祖孫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了。”
“您能不能行行好，不要我們還錢啊。”
在她的安撫下，孩子倒是不哭了。
可大娘在說完這話後，眼角卻流下一串渾濁的淚來。
看著無比可憐。
只是她說出來的話，直接讓經理氣炸。
“不還？”
“你做夢！”
不僅經理氣炸了，連直播間裡的網友也覺得這話說出來不可思議。
“等！等等？她說希望銀行不要他們還錢。”
“笑死我了，這麼大歲數的人怎麼還那麼天真？”
“還說自己吃不上飯，真能裝！”
“這一套電視劇裡都不演了。”
“裝可憐沒用，欠錢就要還。”
“.”
在欠債還錢這件事上，網友都很分得清。
既然借了，那就得還，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不是誰可憐誰有理，誰可憐就不用還。
而且妄想跟銀行說不還錢，那就更是不可能。
不過眼前這對祖孫看著也確實可憐，也不像有償還能力的。
蘇陽還是覺得應該找其他人。“大娘，您的家人呢？”
“這錢應該不是您借的吧。”
銀行對於放款是有年齡要求的。
對於上了年紀又沒有穩定收入的人，銀行可不敢把錢借出去。
看這大娘一身農民打扮，蘇陽就猜測借款的一定不是她。
“這款是他兒子貸的。”
蘇陽的話音剛落，經理就搶先回道。
可能是知道發脾氣也解決不了問題，經理的聲音緩和了不少。
開始把借款的經過講給蘇陽聽。
“她兒子之前在我們銀行貸款了二十萬。”
“期限爲一年。”
“我們按正常的利息放款，到期後連本帶利還款二十一萬兩千。”
“可是到期後，遲遲不見她兒子還款。”
“我們只能找人催款。”
“可找來找去找不到人，最後只找到這個老大娘。”
“可她就是不說她兒子在哪兒。”
說到這裡，經理的脾氣又上來了。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繼續說道。
“我們銀行也不是不講道理。”
“開始的時候也是好言相勸，兒子欠的債，老孃幫忙還一下也可以吧。”
“不然逾期的利息更高。”
“可她不聽，死咬著說沒錢。”
“你說說，這不是耍無賴嗎？”
經理說得有理有據，做法也算符合規定。
貸款的利息雖然不高，但罰息卻不能忽視，那可是按天計算的。
拖得越久，需要還的錢就越多。
出於對貸款人的考慮，建議這位大娘幫兒子還款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大娘也可以拒絕。
畢竟在法律上，成年子女欠下的債務，債權人只能讓成年子女自己歸還。
跟其父母無關。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得還不清楚，這時經理又拿出了一張清單。
“看看，累計到昨天已經快要二十四萬了。”
“再拖下去怎麼得了。”
聽到這個數字，蘇陽還沒做出什麼反應，網友先驚了。
“啥玩意，利息那麼高，搶錢啊！”
“那是罰息，是很高的，所以早還早好。”
“不是之前有個新聞報道過，說是有人逾期不還，幾萬塊錢最後直接累積到上千萬。”
“臥槽！罰息那麼高，存款的利息卻那麼少，吐了呀。”
“資本的錢就是好賺。”
“.”
蘇陽也知道繼續拖下去不是辦法。
但逼迫這麼可憐的祖孫，他也實在做不到。
看來還是得把她兒子找出來。
於是蘇陽看向經理，“她要是不願意承擔，你就算起訴也沒用。”
“當務之急，還得找她兒子。”
說到她兒子，經理的氣又不順了。
“我要是能找到她兒子，還能在這裡乾著急？”
“你不是調解員嗎？”
“來來來，你幫我問問她，她兒子到底在哪裡？”
“問不出來的話，你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經理直接把氣撒到了蘇陽身上。
如果不是在直播，以蘇陽的暴脾氣指定饒不了他。
好在蘇陽的情緒管理還不錯，當即壓下火氣選擇先處理正事。
於是蘇陽又看向那大娘問道，“大娘，您還是說吧。”
“這事得有人來承擔。”
許是覺得蘇陽是的好人。
大娘在聽到這話後，突然就哭了出來。
邊哭邊說，“我兒子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