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汐雪整個人彷彿被瞬間抽空了全部力氣，虛脫在地，慘白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長玉罕見的沒管她，神色不明，連餘光都沒有施捨她一眼。
秦汐雪心中頓時更加悲情了，指尖深深扎進掌心，似想到了什麼，她又急急看向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墨清沉，眼含希翼，“清沉哥哥，大師兄……我、我不想被逐出師門，我還想留在宗門跟你一起下山歷練，你向掌門他們求求情吧！”
雖說墨清沉並非掌門座下的弟子，但是掌門極其看重墨清沉，甚至對待他和對待座下親傳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相信，只要墨清沉肯爲她求情，掌門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可秦汐雪還是並不瞭解墨清沉，忘了他對於魔族嫉惡如仇、見之必殺的態度。
先不說墨清沉對她之前的所作所爲早已失了同門情誼，即便秦汐雪還是他當年心中善良溫柔小師妹，但私通魔族陷害仙門弟子的證據確鑿，便觸及到了墨清沉最大的雷區，絕不可能會對她施予援手。
“我不親手殺你，已經是念在往日的同門情義上。”
秦汐雪見墨清沉無動於衷的冷漠，甚至還帶著難掩的厭惡，全身血液徹底涼了，最後是掌門親自消除了她的弟子令牌。
事情已成定局，秦汐雪被剝奪宗門弟子身份，驅逐出天衍宗，並且罪名昭告所有仙門，永生將不會再錄用此弟子。
總算趕出去了，初桑可算是舒坦了。
這女主在宗門多待一天就壞事一天。
雖然即便驅逐出宗門，憑藉女主的運氣和她手中那些法寶也不一定混得太差，但起碼讓她避免接觸八大宗門內部，壞事的概率會小上很多。
“真是萬萬沒想到，秦小師妹平日外表看著恭敬和睦，背地裡竟串通魔族謀害仙門弟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倒是沒注意這麼多，只是之前就覺得不對勁。”有弟子道，“秦汐雪入宗門也有好幾年了，可你有聽說過她爲宗門做了什麼貢獻嗎？明明是傳說中的天系火靈根，佔著親傳弟子的名額，但平常在宗門關於她的事情，除了她多麼漂亮可愛受人歡迎，有多少追求者……甚至就連大師兄日日和她如影隨形，還有其他的嘛？”
其他人認真想了想，臥槽，還真沒有。
除了各種桃色八卦傳聞滿天飛，讓弟子們的茶餘飯後不孤單，秦汐雪都沒留下什麼其他貢獻。
“她平常都不跟我們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一起出任務，每次被分到跟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出任務，她人都不見了，就算大師兄他們這種實力極高的親傳弟子，也沒這麼眼高手低。”
“我之前便覺得此人有些名不符實，總覺得那裡奇奇怪怪的，只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還跟魔族有關係……”
聽這些牆頭草一邊倒，還有追求者依舊不死心道，“秦小師妹長得那麼好看，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說不定是被人誣陷了！！！”
有弟子冷笑反駁，“證據都擺到眼前了，你該不會以爲掌門和長老都是瞎的吧？某些人別舔的太過了，人家明明連正眼都沒瞧過你，還在這裡護主呢。”
“……”
不管在什麼地方，八卦是不會消失的，尤其是在弟子云集的宗門裡，那傳播速度簡直快的飛起。
秦汐雪前腳剛被驅逐出宗門，後腳這件事就已經傳到滿天飛了。
談著談著，還扯到了四年前初桑被驅逐出宗門那件事。
一開始被長玉長老單方面定案，但似乎後來又有轉機，只不過當時大部分人都因爲受害人乃受盡宗門上下萬千寵愛的秦汐雪，並不相信那空穴來風的轉機，依舊認爲是初桑嫉妒想趁機害死秦汐雪。
如今知道了秦汐雪纔是那個心黑的，那麼之前的受害者，莫非是初桑？！
“我之前便覺得奇怪，要知道當年秦汐雪的修爲可是比初桑高啊，她怎麼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輕易被一個修爲低的人給暗算了？這件事怎麼看都不符合常識吧！”
“說不定初桑是被秦汐雪給陷害了呢。”
“兩人當年同爲長玉長老座下弟子，還都是傳說中的火系天靈根，更巧的是，秦汐雪進門的時間和初桑修爲受損的時間還挺接近的，你們說會不會是因爲……”
“噓，某些事情可不能瞎說……！！”
弟子們議論紛紛，大半風向都朝初桑這邊倒了，明明還是同一批人，和四年前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輿論的風向果然轉的夠快。
“當年那件事確實有誤會，天衍宗當時沒有調查出真相，就將你驅逐了，此事我親自代表天衍宗向你賠罪，並願意給予補償。”
掌門輕咳了一聲，一張老臉都有點不好意思，但天才劍修少女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不知你是否還願意迴天衍宗？當並宗弟子也可以。”
初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真誠笑道，“多謝掌門，不過不必了，我還是更願意留在靈清宗。”
倒不是說什麼不接受遲到的正義，她還挺接受這個正義，只是她單純覺得靈清宗更適合自己，而且她對靈清宗也有了感情了，沒必要再做其他宗門的並宗弟子了。
“即便如此，但當年之事確實是我們不對，賠禮還是要收下的。”
掌門拿出一個須彌靈戒。
這也是掌門年少時偶然間在一處上古秘境中得到的，裡面有不少天材地寶，幫了年輕的掌門很大的忙，不過如今他的修爲早已到達至高境界，這些東西於他而言倒是沒太大用處了，倒不如承個人情送出去，對如今的初桑將會是極大機緣。
初桑看了下里面的寶貝，眼睛都發光了，這確實都是好東西啊，她很需要！
便也沒矯情，坦然接受了，再三拱手道，“多謝前輩！”
目送兩人離去，掌門依舊忍不住嘆息，實在是太可惜了，這麼一個好苗子啊好苗子。
早知會有今日，他當年就應該將這小弟子先收進自己的門下。
雖遺憾，但掌門心裡也舒坦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以少女的天賦，修煉大道不會僅限於此。
她未來的成長說不定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而天衍宗，不應該與她爲敵，能解開當年的誤會，也算是了卻了雙方的隔閡。
回去路上，卻不太平。
初桑和墨柏舟遭到了襲擊，是一個有著化神期修爲的……怪東西。
這種東西非人非魔非鬼非妖，更準確說，它壓根就不是一個活物，而是由兇煞之氣匯聚而成的聚象物，殺性極強。
“兇煞之物？”
墨柏舟有些遲疑道，這些東西一般會在魔修和鬼修那裡出現。而且兇煞之物不會平白無故冒出來攻擊人，一定有人在背後操控，將其收集在某種容器中，再放出，一般都是用來刺殺仇人時使用。
他和小師妹……被人盯上了。
初桑在藏書閣中見過這些東西，想了想，扭頭對蓄勢待發的墨柏舟道，“四師兄，你先退後，讓我來！”
墨柏舟眨了下眼，便見小師妹走到他身前，手持一把黑劍。
修長劍身寒光凜冽，散發著說不上來的詭異兇煞之氣，竟絲毫不輸於眼前這個化神期的兇煞之物。
黑劍看見兇煞之物時，宛如饕餮看見了美餐，劍鳴顫抖起來，
這顫抖……即便是身爲人的墨柏舟都看出來了，叫做興奮。
初桑二話不說便拿著上古追魂衝了上去，她剛突破元嬰不久，也需要用戰鬥來打實基礎。
一個元嬰期，一個化神期。
剛打起來時還有些費勁，初桑處處受到了壓制，體內靈氣也在快速流走。
她躲過攻擊，迅速給自己餵了一把又一把的補靈丹，靈氣的補充和消失速度達到平衡，手中的劍意化形也愈加迅速流暢，再加上身法造詣，竟也和對面打了一個有來有回。
墨柏舟都幾乎只能看見一道殘影翩翩，可以說是越打越來勁。
而反觀兇煞之物，則隱隱力不從心。
上古追魂宛如一條貪吃蛇，劍氣逮到一口，就吞一大口。
原本還龐然大物的兇煞之物過了幾百個回合後，被啃得骨瘦如柴。最後被初桑一道火龍劈了下去，徹底消散。
最後的兇煞之氣也沒浪費，全都被上古追魂兢兢業業一口吞了，勢要做踐行光盤行動的好孩子。
而吞完了一個化神期兇煞之物的上古追魂，也終於補齊了化形差的能量，原本還一團霧氣的黑影逐漸浮現了一道綽綽身影。
那道身影變大變小變高變瘦變男變女變幻了半天，看起來是有點選擇困難癥在身上的，最後還是選擇定格成了一個和劍主比較相近的形象。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酷萌小少女。
那張過於慘白的臉色顯得有些詭異，黑色長髮垂至腳踝，黑紅裙襬如魅如鬼，一雙血瞳傲視羣雄，
勾脣邪魅一笑，“我，三界的主宰！小小雜碎只配淪爲本劍的食物！”
這開頭第一句話把初桑乾沉默了。
“……”
初桑和墨柏舟面面相覷了下，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語。
不是。
都說劍靈的性格和形態會趨近主人，尤其是第一任主人最能影響劍靈的性格和形態，初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古追魂的第一任劍主，不過劍靈的性格確實會受到每一任劍主的影響而經常變化。.
但，她特麼沒這麼中二……吧？
這中二臭屁的程度讓初桑都抽了下嘴角，她還以爲上古追魂是一個不茍言笑的嚴肅劍靈，沒想到是個中二病晚期，
看來之前安靜純粹是因爲當時沒化靈，不能說話。
她突然有點後悔讓上古追魂化形了。
上古追魂飄了過來，揚起下巴，雙手環胸，
“喂，女人，成爲我的劍主，你應當感到無比榮幸吧！”
初桑，“聽著，你應該尊敬稱呼我爲主人。”
“呵。”
“呵呵。”
墨柏舟，“……”
他可能知道傳說中霸氣冷漠的上古追魂爲什麼會變成這性格了。
而另一邊，山頭上，秦汐雪用屏蔽性的靈器將自己的身影氣息遮掩，她始終忘不了自己竟被逐出了門派，被逐出門派時，那些弟子異樣的目光和指指點點簡直讓她恨不得當場死去，她一定要報仇，必須要報這個仇！！！
即便被逐出宗門又如何，她纔是當之無愧的天命之女，手中法寶不計其數。
此時她正擺弄著一個六面棱形的寶物，每一面上都畫著模樣迥異的兇煞之物，其中一面上的圖案兀的消失不見了，這也就代表法寶裡面封印的六大兇煞邪祟被消滅了一個。
該死！秦汐雪臉色驟沉，她不服氣，想將剩下五隻全都放出來。
五個化神期的兇煞之物一起上，她就不信殺不了初桑！
她簡直恨她恨到骨子裡！
被怨恨完全沒了吞沒理智的秦汐雪，根本沒注意到反方向一道黑色劍意襲來，倘若不是趕來的長玉幫了她一把，秦汐雪就算不死也得沒了半條小命。
“他們兩人已經發現你了，若你想被徹底驅逐出修真界，大可以繼續動手，屆時我也護不住你。”長玉要帶她離開。
秦汐雪宛如瀕死之人終於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就知道師尊絕對不會不管自己的，激動道，“師尊……”
“別叫我師尊，如今你已被逐出師門，我不再是你師尊了。”他無情打斷。
秦汐雪剛剛泛紅的小臉瞬間又白了一度，她知道長玉最看重面子，自己讓他丟人了，愧疚不安，但同時心裡又生出一抹怨恨，明明是他讓自己去的，憑什麼反過來只有自己受罰，而他還是那個清風霽月的長老？！
長玉見少女低頭不語，畢竟是十幾年的養育之情，難以割捨，他又輕聲道，“只是被逐出師門而已，有我在，你在不在宗門並不重要。”
對啊，她當年之所以進天衍宗，不過是爲了跟在長玉身邊。
這十幾年，也是長玉親手教導她，跟宗門沒什麼關係。
“跟我走吧，回到你之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