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蘇晏道。
雲(yún)安曜抓抓腦袋,在蘇晏跟前,他覺得自己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畢竟蘇晏閱歷比他豐富,氣場更是比他強大,他覺得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很幼稚。
雲(yún)初微原本已經(jīng)很困了,可是爲了招待雲(yún)安曜,她不得不陪坐。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天色不早了。”
雲(yún)安曜拿出耐性來,“微妹妹,大年初二,你要回門的,對吧?”
“嗯。”懶懶的聲音,雲(yún)初微靠在椅背上,那架勢,似乎隨時都能睡過去。
“娘讓我跟你說一聲,那天我們會去逛廟會,你們?nèi)粲惺颤N要帶的,就提前準備好。”
“你大老遠跑來,就只是爲了說這個?”雲(yún)初微神情有了幾分不耐。
“還有一件事。”雲(yún)安曜看她一眼,“我要議親了。”
議親?
雲(yún)初微眼眸一動,來了幾分興致,“所以,人選定了?”
“還沒。”雲(yún)安曜道:“打算讓微妹妹幫忙挑選一個。”
雲(yún)初微撇脣,“你就不怕我坑你?”
雲(yún)安曜解釋:“一直想跟微妹妹道歉來著,可是我總是找不到機會,這次,我把自己的終身幸福交到你手上,不管最後是個什麼結(jié)果,我都不會怨你半句。”
這麼做,可謂是相當大膽了,萬一她爲了報復,特地挑個相貌醜陋品行粗鄙還滿身頑疾的,他這輩子可就毀了。
“你確定要我?guī)湍闾簦俊彪?yún)初微想再確認一遍。
“我確定。”雲(yún)安曜看著她,眼神很堅定。
“好啊。”雲(yún)初微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下了。
雲(yún)安曜心神一動,“微妹妹。”
“你是來給我道歉的吧?”
“是。”雲(yún)安曜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以前是我不對,不該用那種態(tài)度對你,如今既已真相大白,你纔是我親妹妹,那麼往後我肯定會好好待你的。”
見雲(yún)初微不爲所動,雲(yún)安曜急了,看向蘇晏,“國公爺,你快幫我說句話吧!”
蘇晏笑了笑,“既然是道歉,怎麼能沒有道歉茶呢?”
雲(yún)安曜恍然大悟,忙倒了杯茶雙手捧給雲(yún)初微,“微妹妹,你就原諒我吧,總得給我個機會證明我已經(jīng)改過自新了呀!”
雲(yún)初微接過茶,喝了一口。
這就代表接受他的道歉了。
雲(yún)安曜大喜,滿心雀躍,“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雲(yún)初微冷幽幽來了一句,“你自己說的,給你個機會而已,若是以後再像之前那樣拿我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這件事說事兒,或者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可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肯定不會傷害你。”雲(yún)安曜拍著胸脯,“好歹我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說話不算數(shù)麼?”
“那就這樣吧!”雲(yún)初微打了個哈欠,“我是真累了,至於你議親的事,等過了年,我會抽空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人選的。”
“那就謝謝微妹妹了。”
兄妹倆之間的隔閡終於打通,雲(yún)安曜總算寬了心。
“微妹妹,國公爺,我走了,咱們大年初二見。”
“慢走不送。”雲(yún)初微再次打了個哈欠,拽著蘇晏回了房。
——
黃府,芝蘭院。
知道大年初二將會和自己的意中人一起去廟會,黃妙瑜這幾天都在乖乖喝藥,沒出去受風,調(diào)理得還算不錯,氣色比那幾天看起來好多了。
翠芙進來,神秘兮兮地笑道:“姑娘,奴婢剛纔出去,給您買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黃妙瑜放下藥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你猜猜?”
黃妙瑜失笑,“真是個調(diào)皮的小丫頭。”
一點提示也沒有,她怎麼可能猜得到?
“是這個啦!”翠芙嘿嘿兩聲,終於肯攤開手心。
黃妙瑜定睛一看,竟是一塊成色上等的玉墜,玉質(zhì)通透,觸感輕盈。
“姑娘喜歡嗎?”翠芙問。
黃妙瑜皺皺眉,“我怎麼感覺,這東西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這是奴婢從一個婆子手裡買來的。”翠芙道:“原本她要拿去當鋪典當,剛好奴婢撞見了,想著姑娘一定會喜歡,就給買了下來。”
“是嗎?”黃妙瑜低喃一聲,只是覺得這個玉墜很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事實上,黃妙瑜還真見過這個玉墜。
去年夏天,詩社搞活動,她和雲(yún)靜姝都去了。
夏衫輕薄,雲(yún)靜姝的這塊玉墜自然而然就露在外面,只要挨近她都能看到。
只不過時隔太久,關(guān)於那一段,黃妙瑜的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了,所以想不起來。
“姑娘,奴婢給您戴起來吧!”翠芙拿著玉墜,走到黃妙瑜身後,替她戴在脖子上。
黃妙瑜手指輕輕撫在玉墜上,罷了,既然想不到究竟在哪見過,那就由著它去吧,這東西她其實挺對眼緣的,又對著鏡子照了照,似乎還挺搭。
——
大年初二,雲(yún)初微帶著蘇晏回門。
範氏吩咐廚房做了幾道雲(yún)初微愛吃的菜。
從大年三十到現(xiàn)在,每天的菜色都相當豐盛,雲(yún)初微已經(jīng)膩著了,所以上席的時候並沒吃下多少。
範氏見狀,問:“微姐兒,你不舒服嗎?”
“我來前吃過點心,如今不怎麼餓。”雲(yún)初微搖搖頭。
“不餓也要吃。”雲(yún)安曜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一會兒咱們得去廟會,下了馬車還要走上好久,很耗體力的,你這小身板兒若是吃得少了,恐怕還沒等到廟會,你就得喊餓了。”
雲(yún)衝也贊同,“半年前我走的時候,微丫頭就是這個樣子,半年後我回來,竟然還沒長上幾兩肉,是該多吃些補補了。”
雲(yún)初微猛翻白眼,她在國公府就天天補了,非得見長肉纔算補?吃不胖是她的錯?
這些話她沒敢說,只拿起筷子象徵性地吃了幾口意思意思就放下了。
飯後,範氏單獨將她喚到一旁。
“太太有事嗎?”
“微姐兒,是這樣的。”範氏斟酌了一下,“我想問問你,雲(yún)靜姝在蘇家的情況如何?”
竟然是爲了那個人?
雲(yún)初微眼神有些冷,“太太若真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又何必來問我,我又不是天天看著她,怎麼可能知道她如何了?”
“微姐兒。”範氏早就料到雲(yún)初微會生氣,滿心無奈,“你聽我說,老太太來的那天,告訴我雲(yún)靜姝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而知道她身份的人,如今已經(jīng)找來了,過不了多久就能查到咱們府上來,老太太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雲(yún)靜姝都不能死,不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否則一旦讓那些人曉得,咱們家就真的惹上麻煩了。”
雲(yún)初微問:“那麼,雲(yún)靜姝到底是誰?”
“我不清楚。”範氏很苦悶,“如果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我早些年就不會把她抱進門了。”
說實話,雲(yún)初微覺得這件事很諷刺。
原以爲只要雲(yún)靜姝生下孩子,便不用自己動手,蘇家也能慢慢折磨死她,沒想到那個人的身份突然來了個大反轉(zhuǎn),況且還有可能是一股連東陽侯府都惹不起的勢力,到底會是誰呢?
想破頭顱,雲(yún)初微也沒能想出什麼頭緒來。
“微姐兒。”範氏被老太太逼到極致了,“這件事,算我求你,我知道你恨她,可是……”
“不必說了。”雲(yún)初微直接道:“起碼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前,我不會讓她面臨險境,更不會讓她死。”
範氏一臉感激,“謝謝。”
“咱們母女一場,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其實她對雲(yún)靜姝那個身份很好奇,也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範氏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微姐兒竟然承認她們之間的母女關(guān)係了?
“我既然原諒了哥哥,就沒道理還繼續(xù)跟娘過不去。”雲(yún)初微道:“說實在話,我剛進府的時候你那些作爲確實讓人心涼,但好在你還不算太過絕情,能及時作出彌補,我也並非心冷似鐵的人,只要你們對我好,我不會一直冷眼以對的。”
範氏激動得兩眼閃著淚花,“微姐兒,你知道娘盼這一天盼了多久嗎?”
說罷,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雲(yún)初微沒吭聲,任由她抱著。
相信沒有哪個人不盼望能有真心實意疼愛自己的家人,不想擁有溫暖的親情,上輩子就沒有的東西,這輩子她必須抓牢。
之所以一直不願意管範氏喊聲“娘”,之所以一直要疏離雲(yún)安曜,是因爲她需要一個適應(yīng)和接納的過程。
沒有一蹴而就的成功,當然也沒有一夜之間就能消磨殆盡的怨恨。
任何事,都需要循序漸進。
“娘。”雲(yún)初微伸出手,也抱著範氏,“以後不管發(fā)生什麼事,都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好不好,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疼。”
聽到這一句,範氏直接忍不住哭出聲來,“我的乖女兒,都是娘前些年狼心狗肺害你過得那樣苦,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永遠是我和你爹的寶貝女兒。”
雲(yún)初微閉上眼睛,感受著她上輩子就極度缺乏的母愛,鼻尖突然有些酸澀。
“微微。”不遠處傳來雲(yún)安曜的聲音。
見到範氏抱著雲(yún)初微,他翹了翹鼻子,走過來,忍不住笑,“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要人抱,你羞不羞?”
雲(yún)初微瞪他一眼,“要你管!”
範氏也瞪他,“臭小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咱們準備去廟會了。”雲(yún)安曜道:“你是馬上走,還是再抱會兒?”
雲(yún)初微慢慢鬆開範氏,“九爺呢?”
“他在前院。”
“那走吧!”雲(yún)初微抹了把臉。
被哥哥看到這麼狼狽的樣子,雲(yún)初微其實有些過意不去。
——
大年初二這一天,回門的不止雲(yún)初微,還有剛新婚不久的赫連雙和駙馬爺吳勇。
帝后在臨泉殿召見小兩口。
用完午膳,吳勇就跟著永隆帝去了前殿敘話,駱皇后把赫連雙帶回了寢宮。
“雙兒,去了吳家將近半個月,感覺怎麼樣?”
一坐下來,駱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問。
剛?cè)サ哪菐滋欤於枷牖貙m,每天在夢中都以爲自己身在皇宮,醒來的時候要躺在牀上盯著帳頂緩上好久才能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嫁爲人婦了。
當然,赫連雙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駱皇后,不管心裡再怎麼苦,她也知道說出來只會給母后增加負擔。
勉強扯出一抹笑,赫連雙裝作很羞赧的樣子,“母后,兒臣一切安好。”
“真的嗎?”駱皇后狐疑地看著她。
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在宮裡錦衣玉食,這次嫁到一貧如洗的吳家,想必是有諸多不適應(yīng)的。
想到這些,駱皇后心也疼。
若是可以,她寧願永遠把寶貝女兒留在身邊陪她到老。
“剛開始去的時候,的確不適應(yīng),但駙馬待兒臣極好,這麼久,也慢慢習慣了。”赫連雙道。
去了吳家十多天,吃了這麼多天美味的早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知道那些都是駙馬一大早就起來給她做的。
這還不是聶嬤嬤說的,而是她親自去廚房看到的。
當時見到他認真下廚的樣子,她直接愣住了。
從小生活在皇宮裡不諳世事,她還是頭一回得見男子下廚。
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沒有剛嫁過去的那一夜那樣排斥那個新家了。
見女兒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駱皇后逐漸放下心來,拉著她的手,“母后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只要你能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赫連雙吸了吸鼻子,“當然,兒臣和駙馬會好好過日子的。”
話是這麼說,可吳家那頭的人都知道,駙馬至今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赫連雙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心中的疙瘩坦然接受,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前你二哥來了。”駱皇后道:“聽他說,下午好像要去廟會還是什麼地方,我給忘了,雙兒若是想去,就快些過去找他。”
赫連雙搖頭,“母后,兒臣今天哪裡也不想去,就只想待在這裡好好陪您說說話。”
若是換了以前未嫁時,這種熱鬧她說什麼也不會錯過,但如今情況不同了,難得才能回一趟皇宮,她想好好做一天母親懷裡的乖寶寶。
“廟會那麼有趣,雙兒就不想去湊湊熱鬧?”外面突然傳來赫連縉的聲音。
赫連雙轉(zhuǎn)過頭,就見他負手緩步走進來,脣邊噙著一抹笑意。
“怎麼無精打采的?”走到赫連雙跟前,伸手撥正她有些鬆垮的髮簪。
赫連雙問:“今天的廟會,人多嗎?”
“蘇九爺和他的夫人,東陽侯府那一衆(zhòng)小輩,外加一個黃妙瑜,還算熱鬧。”
赫連雙想了又想,還是搖頭,“我想留在宮裡陪母后。”
本來蘇晏就是她意中人,這種時候去見到他,只會越發(fā)讓她覺得自己嫁得心不甘情不願又嫁得多麼不如意,她擔心自己會因此而心理扭曲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赫連縉見她是真不想去,也沒再勸,“那就乖乖待在皇宮裡,等晚上我回來一起吃飯你們再回去。”
“好,二哥慢走。”
赫連雙親自送他出門,目光落在外面的天空上,神情悵然——快樂好像都是別人的,到她這裡,就只剩難受與哽咽。
——
赫連縉本來不想去的,但蘇晏他們今天的隊伍裡多了一個人:赫連鈺。
既然這個人也去,那麼他就不可能不現(xiàn)身,畢竟重來一世,他必須要杜絕任何能讓赫連鈺和菡兒獨處的機會。
之前就約定好了在城門外匯合。
赫連縉到的時候,赫連鈺、蘇晏、雲(yún)初微、雲(yún)安曜、許菡和許茂都到了。
天氣冷,雲(yún)安曜沒騎馬,與許菡和許茂兩兄妹坐一輛馬車。
蘇晏和雲(yún)初微也坐馬車,騎馬的便只有赫連縉與赫連鈺兩個。
“原來二哥也對廟會感興趣麼?”見到赫連縉過來,赫連鈺笑著打招呼。
“不,我只是想親自去看看這種地方到底無聊到了何等境地,竟然能吸引三弟這樣的人物不惜冒著風雪也要去。”
如此囂張的語氣,除了他赫連縉,根本別無二家了。
馬車裡,許菡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突然想到那天他一把將她拽到他的馬背上坐好,然後一路疾馳到郊外,又對她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最後告訴她,他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不知道爲什麼,這四個字似乎對她來說很有衝擊力,而且還是莫名生出來的奇怪感覺,心裡某個地方像突然被針刺了一下。
如果愛得夠深,愛得夠真,真的還會有人把另一個人錯認成他心尖上的那個人嗎?
赫連縉,他的意中人又是誰呢?
悄悄掀開馬車窗簾的一條縫,正巧赫連縉往這個方向看來。
那眸光深邃難懂,似乎蘊藏著常人難以到達的幽暗鬼蜮,讓人見之生懼
對方接觸到她的視線,馬上就扭轉(zhuǎn)了腦袋,好似根本沒見到她似的。
許菡放下車簾,撫了撫跳的有些快的心臟,深呼吸了幾下纔算平靜下來。
“國公爺,青鸞夫人,你們倆還不打算走?”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行動,赫連縉有些不耐煩了。
雲(yún)初微從馬車內(nèi)探出腦袋來,“橫豎只是個無聊透頂?shù)牡胤剑钕履屈N急著去做什麼?”
赫連縉懶懶瞥她一眼。
雲(yún)初微道:“黃姑娘還沒來,再等等。”
那位也去?
赫連縉不由多看了赫連鈺兩眼。
莫非赫連鈺今天的目標不是菡兒,而是黃妙瑜?
那他就更要阻止了。
不多時,遠處的街道上傳來車輪從雪地上轉(zhuǎn)動的聲音。
馬車上的標識正是黃府。
雲(yún)初微笑了笑,“這才說呢,就來了,好啦,咱們準備出發(fā)了。”
黃妙瑜探出腦袋來,見到騎在馬背上的只有赫連鈺和赫連縉,神情頓時就黯然下來,“怎麼…雲(yún)大公子沒去嗎?”
“我哥哥在馬車裡。”雲(yún)初微目色閃動,黃妙瑜竟然一來就問及雲(yún)安曜,這是個什麼意思?
另一輛馬車,雲(yún)安曜對於黃妙瑜的突然到來全無感觸,小聲與許茂兄妹說著話。
看來是自己憂思過甚了。
黃妙瑜漸漸恢復了先前的喜悅,慢慢放下車簾。
赫連縉餘光一瞥,恰恰瞧見赫連鈺攥緊了手裡的繮繩。
這個動作雖然微小,卻足以表明赫連鈺此時的內(nèi)心很不平靜。
赫連縉最是瞭解赫連鈺,這個人在人前從不輕易泄露自己的情緒,但今天因爲黃妙瑜的一句話而失了方寸,露了情緒,可見影響不小。
赫連縉暗暗冷笑,赫連鈺果然還是一點沒變,想利用黃妙瑜來博得首輔的支持上位,再以一副慢性毒藥毒死黃妙瑜,另娶菡兒爲後。
如此陰毒的人,竟然有著一副翩翩如玉的外表,若非他已經(jīng)活過一世,只怕又能被赫連鈺給騙了。
人都到齊了,雲(yún)初微吩咐車伕啓程。
——
與此同時,距離城門不遠的一處茶樓雅間。
著白袍披玄色描金披風的護衛(wèi)拱手躬身,“爺,屬下們查到佩戴那塊玉墜的姑娘出城了。”
“行動吧!”
珠簾後,傳出一把低沉的聲音。
分明是白天,卻讓人覺得一排珠簾隔出了兩個世界。
珠簾外冬陽和煦,珠簾內(nèi)幽寂詭譎。
那人一身濃到陰冷的墨色寬袍大袖,修長十指卻呈現(xiàn)像死人一樣半透明的白,手中捏著一截人骨,打磨得纖細勻稱,尾端蘸了點猩紅,他在給半跪在他跟前的妖嬈女子染脣,而碟子裡紅色液體,是還冒著熱氣的新鮮人血。
------題外話------
從這裡開始,後面的劇情就逐漸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