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至暗劇情
天色說變就變。
浣衣局內頓時忙碌起來。
在掌事嬤嬤越來越急的催促聲中，李明河正跟浣衣局的其他小宮女們一道，趕在雨滴落下之前，奔跑在院子裡飛快收著宮裡主子們的衣服。
萬一被雨水打溼，各宮來人取衣服的時候無法呈上乾淨乾燥的衣服，那負責的小宮女可就要倒黴了！
但事態往往是天不遂人願，這邊李明河正抱著自己負責的那一堆衣服往屋裡跑，眼看快要到門口了，後背不知道被誰用力推搡了下，她整個人頓時一個趔趄向前撲去，雙手在慌亂之下下意識張開去撐地，但這麼一來，懷裡的一堆衣服頓時也天女散花般，全都散落到了地上。
這還不止，周邊腳步凌亂匆匆。
等她抱著一堆衣服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就見懷裡的不少衣服上，都被踩上了髒兮兮的腳印。
本來這已經曬得半乾的衣服拿回屋稍微烘烤一下再薰下香就好了，但被踩出來的腳印，就只能重新洗一遍。
想到無法按時呈上乾淨衣服的後果，李明河一張小臉頓時變得慘白。
宮裡的貴人可不會過問你沒能按時把衣服處理好的原因，尤其這衣服上的腳印還是被‘低賤’的宮女給踩上去的，萬一被衣服的主人知道……
她下意識看向四周，只覺得周圍全都是不懷好意的臉，根本就分辨不出剛纔到底是誰故意撞的她。
“啪！”【配音】
掌事嬤嬤的耳光雖遲但到，打得她一個激靈。
“愣什麼，還不趕緊重新去洗，這麼一點小事都幹不好，長著一張狐媚臉，難不成還以爲……”
就在其他人都匆匆往屋裡跑的時候，李明河抱著一堆被弄髒的衣服回到水井邊，頂著越發大的雨勢，開始揉搓衣服上的腳印。
沒一會，她就被淋得全身溼透，連頭髮絲都透著狼狽，雨水匯聚到下巴處成串地往下滴，素白的小臉隱隱有些發青，嘴脣卻是越發嫣紅，那是隱忍之下咬出來的。
反觀浣衣局的其他人，這會都已經紛紛進屋，只從窗口探出來一隻隻眼睛，或是平靜或是幸災樂禍地看著那道在雨中奮力揉搓衣服的身影。
林桉和其他還沒輪到戲份的演員站在鏡頭外的屋檐下躲雨，看著在雨中拍戲的姜含影，難得有些割裂。
這人還真是……進入拍戲狀態的時候，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他耳邊還有其他演員的討論。
“這一段看得我好心疼！”
“我現在都覺得不能怪她後期變壞了。”
“這角色後期是真可恨，前期是真可憐。”
“待會還有更讓人心疼的，感覺編劇是真狠啊！”
林桉：“……”
最後一個鏡頭特寫，導演喊了一聲過，裴媛就一手雨傘一手毛巾衝了出去。
“姐，快披上！”
同時把雨傘罩到姜含影頭頂。
雖然下一場戲還是要被雨淋，但現在能遮一會是一會。
姜含影一把扔下手裡的衣服，皺著眉把毛巾往身上一披，順便抹了抹臉上的雨水。
這溼漉漉的她實在不喜歡。
結果偏頭看到裴媛一臉心疼的模樣，就沒忍住噗嗤一笑，“你這什麼表情？”
“心疼。”
“都是演的。”
“我知道是演的，就是忍不住……”
“我演一天戲能賺好幾萬。”
裴媛：“……”
好吧，瞬間就不心疼了！
姜含影一手打著傘一手攏著毛巾走到導演那，看了看監視器裡的回放。
嗯，她就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心疼劇裡的自己一秒鐘。
導演也關心了一句：“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
“沒事，沒不舒服。”
“那就準備下拍第二場了？”
“沒問題。”
早拍完正好早了事。
趁著雨還沒停，第二場戲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因爲沒能如期呈上洗好的衣服，裡面恰好還有一身被老皇帝稱讚過的衣服，衣服的主人襄貴人一氣之下派人到浣衣局拿人，要問罪負責她衣服的小宮女。
哪怕對方只是個貴人，也不是浣衣局衆人能得罪得起的。
面對奉命來拿人的宮人，掌事嬤嬤毫不猶豫就把李明河給推了出去。
等到等在自己宮殿裡的襄貴人看到李明河的那張臉，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濃重的忌憚，再加上衣服被耽擱導致自己沒能在皇帝來自己宮裡時及時換上的怒火，現成的理由，當即二話沒說就直接下令：“拖出去，給我打！”
剛踏進殿門還沒來得及行禮的李明河當即就被襄貴人的宮人給拉扯出去，被按在廊下的長凳上好一頓打，最後又被扔進滿地雨水裡，打了好幾個滾，這才趴著不動了。
身上的粉白色宮女服又是血污又是泥水，再也看不出原本顏色。
好一會，昏倒在泥水裡任由雨水噼裡啪啦落在臉上身上的人突然一個瑟縮，眼睛緩緩睜開，眸底有了幽暗的神采，隨即蓄力，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走。
走到回浣衣局的宮巷，碰到一隊冒雨例行巡邏的侍衛。
看到李明河這幅模樣，林桉扮演的侍衛頭頭莫懷風開口把她叫住，看了眼她溼透的衣領後又連忙移開視線，“你是哪處宮女？發生何事？又爲何在此處？”
李明河低垂著頭，“回大人，奴婢是浣衣局的，方纔從襄貴人宮中出來，正要回浣衣局。”
至於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她這一身狼狽，還有大雨也掩不住的血腥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已經在宮廷中任職了一段時間的莫懷風自然也能猜出這小宮女身上剛剛發生了什麼。
“名字？”
“李明河。”
“宮苑之中忌單人獨行，更別說你身上還有血腥味。”
要是沒碰上也就罷了，但碰上了，依照規定還是要管一管的。
“我是被襄貴人拉去打了板子，打完就不管我了，我纔要回浣衣局的。”
莫懷風兩步走到李明河面前，看著眼前縱使滿身狼狽依舊掩不住的秀美姿容，“職責所在，我需要覈實你身份。”
李明河愣了下，輕輕擡眸，“怎麼覈實？”
“我隨你去浣衣局，向浣衣局管事確認你的確隸屬浣衣局就好。”
其實這種小事隨便交給一位手下就能辦，但鬼使神差的，莫懷風自己把活給攬了。
李明河微微屈膝，“好。”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行走在宮道上。
李明河在前，莫懷風在後。
看著前面的人走得搖搖晃晃，好幾次都有些撐不住伸手扶了扶一旁的宮牆，緩了緩才接著往前走。
莫懷風也下意識伸手好幾次，但還是剋制著沒有扶上去。
手指更是在系起來的防風雨披帶子處停留了好一會，在解開和不解之間徘徊。
“大人，到了！”
猛地回過神，擡頭才發現浣衣局的大門已經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