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歌愣了一下，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她能比得上蝶兒在他心裡的位置麼？
當然比不上了。
那天她先看上的裙子，他卻生生搶了去送給蝶兒。
曾經他問過她，她要的是什麼。
她哭著回答，她要的，只是一份安靜而穩定的感情，一段幸福而平淡的婚姻。她還問過他，能給她麼？
那個時候，他沉默了。
其實有時候，沉默，比拒絕更加傷人。
從那個時候起，她便明白了，無論將來如何，這個男人，都不會娶她，不會給她和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
所以，那個時候，她才決定帶著孩子們離開。
而且，他曾說過，不會隨便娶一個女人的。
對於婚姻，他有著更加嚴重的潔癖。
原本，她以爲這只不過是一個藉口。
可是，當得知他要跟他的蝶兒訂婚的時候，她便徹底明白了。
什麼沒有感情便不娶，什麼有嚴重的潔癖，一切，只不過是因爲，他身邊的女人不是蝶兒罷了。
正如白若雪所說，這麼多年來，無論他身邊有多少女人兜兜轉轉，他等著的，他心裡認定的妻子，都是蝶兒而已。
所以，蝶兒一出現，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娶她爲妻了不是麼？
既然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等待，是十三年前便已經決定了的事，那麼，恐怕是天塌下來，也阻止不了的吧？
一個小小的她，微不足道的她，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好了，這些事，等你們長大了就明白了。所以現在，馬上回去乖乖睡覺好不好？”她扯扯嘴角，露出個笑容來。卻笑得格外牽強。
雖然跟孩子們這麼說了，可是心裡，真的很難受。
如針扎一般的痛。
“可是媽媽，我跟月兒真的希望爸爸娶的人是媽媽。”羽寒揚起晶亮的眸子，嚅噎一句。
月兒眨巴著眼睛卻道了一句，“可是月兒更喜歡乾爹啊。”
噗嗤……
林墨歌又笑出了聲。
這兩個小傢伙都沒有討論好呢，便展開行動了是麼？
可是，相比起月兒的沒心沒肺來，羽寒自然會想的更加深遠一些。
雖然從小到大，權簡璃並沒有給羽寒多少的父愛，可是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父親卻是他心靈的倚靠。
所以，他自然很希望爸爸能和媽媽在一起。
可是對月兒來說，她從小就沒有爸爸，所以自然，對爸爸的感情沒有那麼深。
而且這小妮子太沒心思，誰能哄著她，跟她玩到一起，她就覺得誰好。
“好了，明天不是還要上課麼？都乖乖睡覺好不好？”她溫柔的說著，扯著兩個小傢伙回到了臥室，又一一抱上牀。
兩個小傢伙許是困了，忽然安靜下來。
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媽媽，真的不去麼？”羽寒又問了一句。
他問的，自然是明天媽媽去不去擾亂爸爸的訂婚宴。
林墨歌寵溺的在小傢伙臉蛋上親了一口，“媽媽不是早就說過麼，媽媽跟爸爸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媽媽有媽媽的人生，爸爸有爸爸的人生。媽媽只要有你們就已經很滿足了呢。乖啦……”
羽寒點點頭，他也只是有些不願意承認罷了。
可是，自從兩年前看到奶奶對媽媽的態度以後，他就漸漸地明白了，媽媽之所以不能嫁給爸爸，或許原因有很多。
大人們所說的愛情，他不懂。
可是奶奶說媽媽配不上爸爸，這個，他或許有些明白。
因爲爺爺奶奶一向挑選兒媳婦人選的時候，都最看重對方的身份了。
或許因爲媽媽沒有那麼高貴的身份，所以奶奶纔不喜歡媽媽的吧。
不過這些，他不會告訴媽媽的。
因爲不想讓媽媽傷心。
在他小小的心裡，只要媽媽能幸福快樂，如果那個人不是爸爸，也沒有關係。
“媽媽晚安！”小傢伙安靜說道。
“恩，晚安。”看著兩個小傢伙安靜又乖巧的模樣，如同守護著她的小天使一般。
“媽媽還不睡麼？”月兒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問道。
“媽媽還要再看一會兒書，這可是你們乾爹給媽媽留的作業呢……”林墨歌溫柔一笑，摸了摸小妮子軟軟的小臉。
小妮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難得的乖巧。
人生，總不會過於完滿。
總會有不如意的時候不是麼？
她承認自己福薄，不可能同時得到那麼多。
所以，能守住三個孩子，就已經是老天賜給她最大的幸運了。
幫小傢伙們拉好被子，又守了一會兒。
直到牀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只是，在滿足的同時，或許，真的會有那麼一絲絲的落寞吧……
回到客廳裡，看著桌子上那厚厚的書本，她微微嘆息一聲，窩回到沙發裡。
眼角，卻始終覺得酸澀。
此時在臥室裡。
牀上安靜的兩個小隆起，忽然間動了動。
緊接著，兩又漆黑晶亮的眼睛幾乎是同時睜開。
月兒窸窸窣窣的從一邊摸出手機來，撥通了一個號碼。
羽寒趟著一動不動，“是乾爹麼？”
“呦呵！猜對了喔！”月兒機靈的眨眨眼睛，電話那頭剛好被接了起來。
“月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啊。”電話裡傳來林初白溫柔的嗓音。
雖然明明知道這兩個小傢伙是權簡璃的孩子，可是林初白就是喜歡。
“乾爹，明天我和哥哥很需要你喔……”月兒拐彎抹角道。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迅速應聲，“好，乾爹明天在老地方等你們喔。”
“一言爲定！晚安乾爹！”
月兒笑兮兮的掛了電話，因爲上次已經跟乾爹說好了，所以，現在她一個電話打過去，乾爹便已經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羽寒聽著她掛了電話，卻不睡覺。
而是又撥出了一個號碼。
漂亮的眉頭微微一皺，“三叔？”
月兒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喂喂權羽寒，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喔？怎麼月兒想什麼你都知道咧？”
“因爲我是你哥哥！”羽寒撇撇嘴道。
其實，連他也覺得好奇，但是月兒每次有什麼古靈精怪的主意的時候，他就是能猜得到。
或許這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
月兒不死心，又打了一遍，這次，剛剛想起便被接了起來。
裡面傳來權幻不耐煩甚至有些煩躁的聲音，“小月兒，你真想看你三叔我以後找不了女人呢是不是？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打電話？”
月兒嘻嘻一笑，“三叔，你今天又沒有回家喔？小心我告訴奶奶喔！”
“小丫頭，算你狠！”電話那頭的權幻瞬間蔫兒了下來，他可是跟家裡人說今天要連夜拍戲纔不回去的，若是被這小妮子給告密了，那就糟了。
免不了一頓嘮叨。
“說吧，大半夜的你找三叔我有什麼事啊？我猜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故意把好字拉得很長，反正小妮子跟他也算是蛇鼠一窩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小心思。
月兒笑的天真，“哪有！月兒就是想問問三叔明天有沒有時間嘛！”
“明天？”權幻遲疑了許久，才又開口，“三叔明天還要拍戲呢，到底什麼事啊。”
“喔，拍戲啊？因爲明天媽媽要結婚了，本來還想請三叔來玩的，那你就繼續拍戲好了……反正我們也會玩得很開心的……”
月兒自顧自的說著，卻明顯聽到從電話裡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似乎什麼重物落地，然後又被撿起，又有什麼東西被撞倒的聲音。
忙碌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權幻氣喘吁吁的嗓音，“你媽媽要結婚？跟誰？”
“這個是秘密喔，月兒纔不會告訴你呢！反正告訴了三叔也不來嘛。那就這樣了喔，月兒要睡美容覺了！”
“等下月兒，你媽媽爲什麼……”
啪嗒！
還不待他的話說完，月兒利落的掛了電話。
趟在被窩裡，笑的那叫一個得意。
“哈哈……這下三叔可要頭疼了呢……”
“掛電話的時機很巧妙。”羽寒繃著小臉讚揚了一句。
“那是當然嘍，月兒知道怎麼才能把三叔逼瘋！他現在一定連褲子都顧不得穿就跑出去了吧……”
兩個小傢伙腦補了一下那少兒不宜的畫面，然後撇撇嘴，趕緊將那不堪的畫面趕出了腦海。
“快睡吧，明天不許賴牀喔。”羽寒警告道。
“放心好啦，爲了媽媽的幸福，月兒一定要早起！！！”
小妮子信心百倍。
然後，臥室裡陷入了一片安靜。
清冷的冬日月光灑進來，牀上的兩個小小隆起，漸漸安分……
林墨歌幾乎是一夜未眠，雖然她刻意化了淡妝想要掩蓋兩個黑眼圈。
可是一臉的疲憊之色，還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不過兩個小傢伙倒是睡得精神百倍，尤其月兒，似乎有什麼好事一樣，竟然難得的沒有賴牀。
一大早笑嘻嘻的主動洗漱，還難得的多吃了一個包子，這才拉著哥哥的手，相親相愛的坐上了嶽勇的車。
“林小姐，那我就……送小少爺和小小姐去學校了……”嶽勇恭敬的說道，可是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要說。
只是，頓了許久，也沒有說出口。
只不過那張藏不住事情的臉上，卻滿是糾結。
林墨歌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假裝視而不見，“恩，路上注意安全。下雪路滑，一定要慢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