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說,“隊長分析得有道理,可就是缺乏充分的證據(jù)。”
錢小飛卻說,“如果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倒也罷了,如果是一起人爲(wèi)的謀殺案,這策劃者實在是太高明瞭。”
宋小明道:“在沒有搞清楚之前,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宋隊,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你們有什麼高招?”
老陳又說了,“我們應(yīng)該與麻明市公安局取得聯(lián)繫,讓他們查一查那個譚春山的底細,說不準能有所突破。”
錢小飛說,“我看老陳這個主意不錯,譚春山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老陳說,“憑什麼?”
錢小飛道:“憑感覺。”
老陳一瞪眼,“感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錢小飛倒也認同,“我知道,感覺永遠代替不了證據(jù)。但是,在沒有拿到證據(jù)之前,感覺就是我們對所認知事物的最初反應(yīng)。”
宋小明阻止二人爭論下去,道:“這樣吧,我們先回局裡,聽聽郭局的意見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有關(guān)方面在查這事的時候,高原紅也不是挺擔(dān)心。
下面的人辦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要是查到自己這兒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他膽兒再大,也不免有點心虛,畢竟無端搭上了一個市長啊,孃的,嶽環(huán)山這傢伙揍什麼熱鬧。
他掏出電話打了起來,可撥的電話卻接不通,具體實施情況沒人報告啊。
正焦急之下,自己安排的人跑過來了,一見高原紅的面就把一袋子錢還給了他,“大哥,這錢我不能要。”
“爲(wèi)啥?”
“無功不受祿。”
“馬老二不是受傷了麼?”
高原紅就有點納悶了。
可來人還是堅持的搖頭,“我們沒動手。”
“你們沒動手?”
高原紅四下看了看,這大晴天的,沒遇到鬼吧,明明傷了一個市長,馬老二也傷了,咋的還沒動手。
可來人認真的道:“我們計劃是在下一個路段,大車還在後面沒我追趕上去呢。至於前面的車禍是咋回事,跟我們無關(guān)。”
哈哈。
難道有人懂高書記的心意,提前免費幫忙辦這事兒了。
哦,不對,估計人家是針對的嶽市長。
高原紅一想到這兒,就覺得這裡面可能既是巧合,又有偶然,巧在自己找馬老二的麻煩,卻讓人先一步在辦嶽市長的同時,順帶把馬老二辦了。這是好事啊,不然還真怕有什麼後患。高原紅把一袋子錢扔給了來人,“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對了,這事既然沒辦,就別再辦了。反正不關(guān)我們的事,千萬當(dāng)心不要摻合進這個事中去,咱們犯不著背個與市長遇害的案子有關(guān)”
“明白。”
高原紅松了一口氣,卻也尋思開了。
這事兒儘管有市公安局插手,可地界在西城區(qū),自己這個區(qū)委政法委書記是不是也應(yīng)該做點什麼,要是查個案子出來,能不能撈點政績?
嘿嘿!
想來是可以的吧。
他想查,可市公安局那邊去不查了,說是正常的交通事故。
爲(wèi)啥呢?
郭局長說了,“這很明
顯的交通事故,要是胡思亂想的查,那不影響穩(wěn)定嗎?”
他這個說法,估計是揣摸市委、市政府的領(lǐng)導(dǎo)們的意思,“穩(wěn)定第一。”
高原紅聽說這個話的時候,郭局長已經(jīng)讓大家“不要生事”了。
真要生事,也要等市委、市政府的領(lǐng)導(dǎo)們發(fā)話再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高原紅因爲(wèi)主政西城區(qū)的政法委,在中原市區(qū)來講,市公安局也要給一點面子的,不然區(qū)分局不配合市局的話,那市局的其他工作也挺被動的。
第一時間,高原紅與市局刑警隊長見上了面。
相互說了一些想法,高原紅了解了宋隊查看的情況,他憑著自己看的偵破小說,想當(dāng)然的道:“宋隊,貨車剎車燈究竟是被後面的車撞壞的,還是在之前就是壞的?你們檢查過沒有?”
宋小明突然一拍腦門說,“嗨!高書記你一提醒,我真是糊塗了,這一個細節(jié)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老陳也在一旁插話,“要不,我們再去查個水落石出。”
宋小明搖頭,“上面已經(jīng)打招呼了,這事市局不能插手了。”
高原紅一聽市局不插手了,那好啊,這功能留給高某露一下身手,機會啊!
於是又向宋小明請教了一些重要方面問題,告辭了,走的時候,道:“宋隊,這事還請你們不要對外提起,我想事件發(fā)生在西城區(qū),我們那邊悄悄的再查一查,有什麼疑問之處,今後還要請教”
“高書記客氣了。”
高原紅回到辦公室,立即把公安分局的古力叫了來,“你立即通過自己的關(guān)係,悄悄聯(lián)繫麻明市公安局,查一下那貨車司機譚春山的情況。”
“這個好辦,我儘快落實。”
他去落實這個,高原紅順帶讓古力抽調(diào)了幾名精兵強將,悄悄組成了一個偵辦小組。
而此時,中原市政府主持工作的常務(wù)副市長劉新剛正在辦公室裡想入非非,憧憬美好未來啊,他的一位朋友,中原地產(chǎn)集團的董事長駱小東卻是正在給一個女人打電話,只聽那女人脆生生的聲音道:“請問董事長有什麼吩咐?”
駱小東說:“鄒經(jīng)理嗎?劉副市長中午要來,我們一起用餐怎麼樣?”
“那敢情好啊。”
接電話的鄒經(jīng)理名叫鄒容,是金源大酒樓的總經(jīng)理,金源大酒樓又是地產(chǎn)集團公司下設(shè)的一個服務(wù)項目。駱小東並沒有指望用它來賺錢,只是想有個休閒娛樂的地方,爲(wèi)自己,也爲(wèi)他人提供一點兒方便。
沒想到的是,酒樓竟讓鄒容這女人搞得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生意十分興隆。
駱小東掛了機,對一旁的副手左眼鏡說,“這丫頭還真不錯,是塊料。”
左眼鏡笑著說,“要不是塊料,能拿下劉新剛?”
駱小東笑了笑,“我們是要靠征服社會來征服女人,她是靠征服男人來征服社會,所以,她比我們聰明,也比我們幹得輕鬆。”
按照約定時間,劉新剛到了,打過招呼之後,左眼鏡就藉故離開了。
劉新剛落了座,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中午請我來,不會有什麼喜事吧?”
駱小東一看劉新剛紅光滿面,一派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就知道罩在他心頭上的陰雲(yún)已經(jīng)被風(fēng)
吹散了,便笑瞇瞇地說,“當(dāng)然有喜事,爲(wèi)你早一點當(dāng)市長慶賀一下。”
劉新剛擺一下手說,“別別別,這可不能亂說呀。”他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卻很難抑制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喜悅和興奮。
駱小東說,“這不是亂說,不論是憑資歷、業(yè)績,還是論能力水平,都非你莫屬。況且,除了你,誰能擔(dān)此重任?”
劉新剛親若兄弟般地隔著茶幾拍了拍他的手說,“白雲(yún)蒼狗,世事難料。但不論怎樣,你想著我,我就應(yīng)謝謝你。”
駱小東笑了笑,“我不想著你還能想誰去?這是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劉新剛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
趁此機會,駱小東道:“需要什麼,你只管說一聲,我會給你準備好的。”
劉新剛握住駱小東的手,十分感慨,“謝謝兄弟的坦誠,真的非常感謝!”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得十分投機。
一個是中原市政府的要人,一個是中原市的商界驕子,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的,使他們走到了一起。他們之間的這種需要正好在對方身上得到了滿足。正因爲(wèi)是這樣,才使他們的關(guān)係在不斷地互補中一天天昇華,以致達到了如此親密無間的地步。
早在一個月前,還是在金源酒店,還是在駱小東的這間豪華會客房裡,劉新剛告訴駱小東,修建中原市商業(yè)一條街的方案批下來了。那次,駱小東慢慢地將菸頭揉滅在菸灰缸中說:“這一次,我要是再拿不到手,真沒有面子在中原混下去了。”
劉新剛長嘆一聲,“只要他還佔著那個位子,我看有難度。那個人,太貪,也太獨裁了。”
那個人,自然是市長嶽環(huán)山。
駱小東說:“物極必反。事物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走向反面。”
“話雖這麼說,但事情往往難以如願。”
正說間,電視熒屏上突然閃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交通事故很特別,一輛小車追尾鑽進了大卡車的屁股底下,後面的一輛小車又推波助瀾,頂在了前面那輛小車的後頭,頃刻之間,車毀人亡,車上的兩個人成了肉夾餅。劉新剛和駱小東都被這則新聞吸引住了,一時誰也忘記了說話。待新聞播完,禁不住都長噓了一口氣。駱小東說:“有時候,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而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裡。比如這位小車上的罹難者,他怎麼也無法料到,霎那間他就要灰飛煙滅。他要是知道,估計他那一生就會改寫了。”
劉新剛?cè)粲兴嫉攸c了點頭,待擡起頭,眼裡突然放出一種別樣的光芒,說:“這就正應(yīng)了你剛纔說的那句話,‘物極必反’。如果這樣的車禍能發(fā)生在某些人身上,許多人的命運可能都會改寫了。”
駱小東有點皮笑肉不笑,“是嗎?如果真那樣,中原市就出現(xiàn)奇蹟了。”
沒想到事隔半月,奇蹟還真的出現(xiàn)了。
而且,這個奇蹟幾乎就是他們曾經(jīng)看過的那個新聞片中的翻版。劉新剛終於覺得壓在他頭上的那塊大山搬開了,彷彿頭上晴出了一片天,他沒有理由不爲(wèi)之高興,不感到欣喜萬分。他完全明白嶽環(huán)山出車禍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他不說,駱小東也不問。
一切都心照不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