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纔剛落地,蘇染夏手裡的茶盞跟著就晃了晃,一臉不能置信的看向跟前站著的水玉。
瞧她一臉認真,又隱隱帶了點得意的神色,蘇染夏知道,她說的必定是實話。
只是,既然父親已經收用了她,爲何還不讓人提了她的身份,卻還讓她做一個二等的丫鬟?
要說心裡不排斥這件事,那是假的。
蘇染夏乍然聽到水玉已經是蘇驚風的人了,心裡卻是很難受的,再看水玉的時候,更覺得扎眼。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蘇驚風一直也沒有再續絃,定國候女主人的位置一直是空懸著的。
她知道,這是父親心裡的執念,不願意把曾經母親的位置讓給別人。
母親也過世了這麼多年了,府裡卻一直沒有再添姨娘。
他這麼大年紀了,身邊收用幾個人也不是不可以,且,定國候府血脈確實太單薄了些。
秋染聽到水玉嘴裡說出來這樣的話,也是大吃一驚,心裡一下慌亂了起來。
但是,看到蘇染夏還是一臉淡然,絲毫不爲所動的表情之後,秋染到底把心裡的慌亂給按捺了下去。
狀似無意的把茶盞放到桌子上,蘇染夏微不可見的朝著秋染扔過去了一個眼色。
下巴還微微朝著水玉的方向擡了擡。
壓下心裡的慌亂和怪異的感覺,秋染上前一個耳光朝著水玉的臉就招呼過去了。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清脆的耳光聲突兀的在屋子裡炸開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水玉不能置信的捂著臉瞧著秋染,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像受了什麼驚嚇似得,一時忘記該作何反應。
下邊跪著丫鬟婆子一個個也都嚇呆了。
天吶,秋染居然打了這個穿著鮮豔長相出衆的丫頭,剛纔她說的話還都在耳朵裡邊轉著圈呢。
這可是侯爺的人吶,被侯爺收用了的人,好歹也算是府裡的半個主子了。
她居然就這麼大膽,一聲不吭的給了那漂亮的丫頭一個耳光。
本來就戰戰兢兢的的丫鬟婆子,這會兒更覺得害怕了,總感覺有股子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天,一定要發生大事了。
這會兒她們已經全然把蘇染夏和秋染剛纔說過的話給忘了,只知道秋染打了侯爺收用的丫頭。
侯爺瞧著那麼兇的樣子,這丫頭長的這麼漂亮,穿的也跟她們不一樣,很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一看就是平時得寵的。
要是她在侯爺耳邊吹吹枕頭風,到時候怎麼發落秋染,還不是她說了算?
水玉猛的被秋染扇了一個耳光,很有些不能置信的怔愣了一會兒,待回過神來。
指頭恨不得戳到秋染的臉上去,纔剛要抓住秋染說話,沒成想,秋染卻截在了她前頭。
“你個豬油蒙了心的,在小姐跟前,嘴裡居然這麼不乾不淨的渾說!”
一句話算是給水玉帶了一個大帽子。
蘇染夏可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不管水玉她是被侯爺收用了,還是沒被侯爺收用。
這些話都不是該在蘇染夏跟前說的,且不說這些話太不上臺面。
只說侯爺是蘇染夏的父親,再沒有把父親房裡的事告訴女兒的道理,這要是說出去,可不就讓人笑話了呢。
水玉本身就出身貧寒,半大不小的時候才進的定國候府,以前也沒去過別的地方。
那個時候現教導,也只能教導個表面的東西,裡頭的精髓她可是從來沒有學過的。
這些個規矩,她從來都沒有聽誰提起來過,即便是說了,也是從左耳朵進,再原封不動的從右耳朵裡出來。
現在被秋染扣了這麼一個大帽子,她還不覺得有什麼,根本不接那個話茬。只伸手指著秋染一臉的陰狠。
“你敢打我?”
她嘴脣抿成了一條線,進得定國候府,這還是第一次捱打。
自己都說了是侯爺的人了,就算是候府的半主子了,她一個丫鬟居然也敢扇自己一個耳光?
再說,這裡還有這麼多人,若是今天不把這份臉面掙回來,以後她在定國候府可就是個笑柄了。
水玉怒火、急火全部都衝到了腦門上,只想著怎麼給自己掙回臉面,起身便朝著秋染撲了過去。
兩個手朝前伸著,一看那個架勢就知道,她想要抓秋染的臉。
可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家家的,她不往別的地方打,卻轉往臉上招呼。
“放肆!”蘇染夏擰緊了眉頭,一手用力拍到了小幾上,上邊放著的茶盞跟著也蹦了蹦。
“給我住手!”
這會兒水玉耳朵已經不好用了,一門心思也只在給自己掙回臉面上,蘇染夏說的話她還真就沒有聽見。
她沒聽見可不代表秋染沒有聽到,她看到蘇染夏的表情,忙一個急轉,避開了水玉朝自己撲過來的身子。
蘇染夏見水玉又轉身準備朝著秋染撲過去,下了牀榻走至水玉的跟前,親自上手打了她一個耳光。
又捱了蘇染夏一耳光的水玉,這下可算是清醒過來了,愣愣的看向蘇染夏。
只見她正一臉怒色的看著自己,嘴脣緊緊的抿著,心裡雖然著惱,但是到底她也不敢明面裡頂撞蘇染夏。
更別提朝著蘇染夏張牙舞爪了。
“大小姐即便是偏心自己跟前的人,也不能作踐奴婢吧?奴婢好歹也跟了侯爺,被您的大丫鬟打了,侯爺的臉面卻往哪擱?”
這話說的不軟不硬,竟是在說蘇染夏不懂規矩,不顧著蘇驚風的臉面了。
“哼。”蘇染夏冷哼一聲坐回到牀榻上,“父親的臉面暫且還不用你來操心,嘴裡再不乾不淨的渾說,我先讓人把你拉出去賞一頓好板子再說!”
蘇染夏做事從來都是憑著自己的喜好,也慣是個說到便坐到的,水玉不能不忌憚她。
心裡再惱恨,也只能拿眼睛不住的剜秋染的眼刀。
可憐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進這個院子的時候還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不過一會兒,就捱了兩個耳光,而且還是不同的兩邊,遠遠的看上去,就跟抹了胭脂似得。
箭既然已經發
出來了,萬沒有半道回頭的時候。
“去,讓人把七姨娘請過來。”蘇染夏朝著秋染吩咐道,秋染福了福身子依言退了出去。
“既然你不願意去,那我便把七姨娘給請過來。”
水玉一聽蘇染夏的話,心裡又急又氣,脖子都跟著發紅了。
秋染是親自去請的七姨娘,只說蘇染夏這裡有急事,請她過去一趟。
七姨娘還以爲蘇染夏發生了什麼事,放下手裡正在算的賬本便找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進得屋子一看,一屋子得丫鬟婆子,還有蘇染夏跟前站著得,七姨娘一眼就認出來是新被蘇驚風收用了的丫頭。
看看蘇染夏的臉色,再看看那個水玉的臉色,七姨娘不過一息之間便猜出了個大概。
水玉是什麼性格,她心裡很清楚,畢竟是伺候一個男人的。
慣是個舉止輕浮的,自以爲有幾分貌美,又因爲蘇驚風對她也不算太差,她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大小姐近來可好?身體好些了沒有?”七姨娘心思轉了個來回,權當什麼都沒看到,走上前給蘇染夏行禮。
蘇染夏站起來受了半禮,又朝著七姨娘頷了頷首,權當回禮了,“好了很多,謝姨娘掛念。”
說著朝旁邊指了指,“姨娘坐吧。”
七姨娘點了點頭坐到了蘇染夏的下首。
見她坐下了,水玉的心裡更是難受了,恨不得現在回去好好的裝扮一番再出來見她纔好。
在自己的敵人和情敵跟前,先不能輸的便是外貌和裝扮。
瞧瞧七姨娘身上穿的,雖然簡單,卻又很大方得體,既沒有僭越的地方,又不顯得小家子氣。
再瞧瞧自己這一身,花紅柳綠的,倒被七姨娘給比襯下去了。
Wωω ?ttκǎ n ?C○
“咦,水玉怎麼在這裡?”七姨娘好像纔剛發現水玉似得,歪著嘴角好奇的看了水玉一眼。
感受到七姨娘的視線,水玉馬上挺直了脊樑,胸膛挺的高高的,“老爺出門前吩咐,讓我給大小姐送來些血燕。”
這一次她可是學聰明瞭,沒再亂說話,只把事說了個大概。她可不願當著自己情敵的面被蘇染夏訓斥。
丟臉事小,被情敵看不起事大,先在氣勢上便不能輸給對方。
“對,瞧我這記性,方纔我記得有人來取對牌了,說是老爺要開庫門取東西。”
七姨娘朝著蘇染夏溫和的笑了笑。
“姨娘平日事太多,一時忙忘了也是有的。”蘇染夏沒說話,站在一邊的秋染接了話茬。
“秋染這嘴,越來越能說話了。”七姨娘搖頭笑了笑,眼神又投到了水玉的身上。
“我記得你取了血燕也有好一會兒了,怎麼還在這兒沒回去?”
怕什麼來什麼,水玉越是害怕七姨娘會問,偏偏七姨娘還真就問出來了,這讓她怎麼回答?
蘇染夏睨了一眼水玉臉上的神色,知道她萬不會自己說出來的,便朝著秋染使了一個眼色。
“這丫頭好沒有規矩,言語無狀,舉止又沒個規矩。”秋染一臉挑剔的看著水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