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殿,一個身形高大的異域男子一身青色華服,碧綠色的眼睛正忿忿的瞪著牆上的壁畫,那幽怨、憤怒的目光恨不得把壁畫戳一個洞。
此人正是冥汾親王。
光華殿是蠻荒女王處理公務(wù)的地方,他明明鮮少爲(wèi)公事來找雅莉思,偏偏每一次雅莉思都是在這裡接見他!擺明了只與他談公事!
在蠻荒界,人是最高等的,但擁有高智商的人類卻數(shù)量稀少。其次是高等靈獸,也就是龍族。然後是普通的平民,普通靈獸再到等到靈獸。王族,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巔峰一般的存在。
如今的蠻荒王族除了女王,還有包括梵音在內(nèi)的五位親王,三位長老。梵音作爲(wèi)王夫住在聖殿,冥汾居於西邊的多羅山,格慕、尚唯、傑安三位親王分別居於東、南、北三個方向,與聖殿一起鎮(zhèn)守著整個蠻荒界。
“冥汾親王這次又是因何而來?”
雅莉思優(yōu)雅的坐到王座上,左手握著代表權(quán)利的金杖,居高臨下的看著臺階下的男子,傲慢、疏離、冷漠,令人難以接近。
又是這種態(tài)度!
冥汾恨恨的磨了磨牙,把視線從壁畫上移開,待到轉(zhuǎn)身面對女王,他的臉上已然是一副和熙的笑臉。他擡起右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半彎了彎身:“尊敬的女王陛下,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荊棘海闖入了外人嗎?冥汾時刻掛著女王,特趕來彙報此消息?!?
語氣溫和如情人對話,碧綠色的眼睛更是桃花泛泛。
雅莉思卻置若無睹:“虛空之界在荊棘海,你的多羅山是怎麼看得到的?”
冥汾一愣,繼續(xù)溫和笑道:“因爲(wèi)冥汾時刻關(guān)懷著女王殿下呀!早在您接梵音回來的時候,冥汾就說過,梵音的迴歸會給蠻荒帶來禍端的?!?
“你怎麼就是禍?”雅莉思淡淡的問,“昔年巴莎公主的新靈魂不也是從那裡來的嗎?如果沒有那個凡人女子,也沒有今天的雅莉思。你該明白,我,蠻荒的女王,並不排斥那個時空?!?
“原來女王陛下已經(jīng)洞悉一切了,呵呵……”冥汾笑了起來,忽然目光一凜,語氣陡變,“可她們殺掉我了的四頭龍!”
雅莉思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xiàn)情緒變化:“真的?”
“不然女王陛下以爲(wèi)冥汾爲(wèi)何匆匆趕來?”冥汾反問,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掌心打開,一顆銀墜呈現(xiàn),銀墜上的血跡已經(jīng)褪了色,如鏽跡一般,“陛下,你看這個?!?
雅莉思秀眉一蹙,一揚手,銀墜全飛進了她手裡:“這是梵音的銀墜,爲(wèi)何上面會有靈龍和蠻龍的氣息?”
“陛下聖明!”冥汾再度撫胸彎了彎身,“梵音親王擅自把東西遺留給凡人,依舊聖典應(yīng)該革去王權(quán)。當(dāng)然,鑑於他是陛下的丈夫,我們可以網(wǎng)開一面。但是,若那兩個凡人危害到了蠻荒,梵音殿下必須爲(wèi)此負責(zé)!”
雅莉思看著冥汾,目光漸冷,非常不客氣的說:“你可以滾了。”
“當(dāng)然,我這就滾。哈哈哈……”冥汾大笑著走了。
雅莉思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沉默了片刻,她叩動金杖,跟前立刻出現(xiàn)兩個穿銀衣戴銀面具的人:“去往荊棘之海,把闖入者帶來!如若不從,格殺勿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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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昀,舒夜已經(jīng)整整昏迷了三天了,還沒有甦醒的徵兆。
按理說冷風(fēng)一記手刀不至於讓他昏這麼久,太醫(yī)也來診過說身上的傷不要緊,可他就是醒不過來!
難道,是他不願意醒?
瑤夫人沒日沒夜的守著他,頭髮都白了許多。坐在牀邊一個勁的抹眼淚:“這到底是什麼事啊!”
歡歡不知道自己告?zhèn)€密會導(dǎo)致孃親直接離開,父王昏迷不醒。後果這樣嚴重,一定是她錯了!得知真相的她揮著小胳膊小腿爬上龍牀,坐在舒夜身上用力搖晃他:“父王,你醒來,父王,你不要嚇歡歡……歡歡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兩歲的小娃娃哭得傷心欲絕,淚水大滴大滴的掉到舒夜臉上。
“父王,孃親走了,不要歡歡了,您也不要歡歡了嗎?”
孩子稚嫩的聲音句句敲打著大人的心臟。
也敲打著舒夜的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歡歡都哭得聲嘶力竭了,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無神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央兒離開了,她那麼狠心的丟下自己,丟下女兒離開了。而他,做不到。
他怎麼捨得拋棄自己的親骨肉?
他纔不是花未央那個混蛋,不要兒子,也不要女兒,還不要他……
叢淵裡她決然離開的那一幕重現(xiàn)眼前,疼得他痛不欲生。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父皇,你終於醒了,嗚嗚……”歡歡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號得更大聲了,“歡歡以爲(wèi)父皇也不也歡歡了……”
“不會的……”舒夜垂眸,摸摸女兒的頭。
原本,他是真的不想醒了,就這樣沉沉睡去,直至永遠??墒桥畠旱臏I燙到了他,他猛然想起他苦命的、年幼的女兒還那樣小,體內(nèi)還有餘毒未清。若他死了,他的女兒怎麼活?!
“歡歡啊,爹的寶貝,從今以後就只剩下我們兩了……”
絕望的話語令聞?wù)呗錅I,就是四風(fēng)護衛(wèi)這樣的漢子也忍不住背過身去。
皇后啊,您到底爲(wèi)什麼要這樣做?。?!
瑤夫人抹著淚又哭又笑:“夜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是累了,姑且休養(yǎng)幾天。朝上的事已經(jīng)安排了小侯爺去辦,你昏迷的這幾日歡歡總不敢睡覺,不如你帶著她?”
“父皇……”歡歡緊緊抓著自家爹的衣襟,惶恐不安。
舒夜點了點頭:“好……”
對父母而言,孩子就是心房上最柔軟的那一塊。只要他還掛念著歡歡,就不會出多大事。瑤夫人衝歡歡擠了一下眼睛,命衆(zhòng)人都散去。
舒夜算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他習(xí)慣在黑夜自己一個孤獨的舔試傷口。在認識花未央後他改掉了這個習(xí)慣,現(xiàn)在,他又重新拾起了這個習(xí)慣。
這幾天的昏迷便是例子。
這孩子啊,還是愛鑽牛角尖,若不讓他自己想通,誰也勸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