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激烈的真假辯論

見羅萬年臉上露出了少見的笑容，會場上緊張的氣氛一時緩和了不少，劉笑天見一把手笑了，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得意之色，他飛速地瞟了一眼華天洪，見後者表情凝重，似乎很是失望，不覺向省長高鬆巖笑著瞟了過去。

此時，高鬆巖臉上並沒顯得多少輕鬆和得意，他背靠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一隻手臂橫在胸前託著另一隻手肘，另一隻手臂垂直，手掌託著下巴，兩眼微瞇，似乎在打盹，又似乎是在思考問題。

高鬆巖的眼角餘光見劉笑天的眼神向他有意的瞟了過來，他並沒有和劉笑天眼神相對，此刻，他似乎覺得劉笑天已經不是以前的劉笑天，儘管音頻裡的聲音確實是華天洪音頻裡的幾個人，但敏感的高鬆巖突然意識到劉笑天的音頻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高省長，現在出現了兩個不同版本的音頻，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恐怕也有點出乎你的意料吧，你對這兩個音頻有什麼看法，不妨你帶個頭，先說一說。”見省長高鬆巖在一邊沉思，省委書記羅萬年並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觀點，而是把這個球拋給了高鬆巖。

“羅書記，我覺得兩個音頻裡的聲音，應該都是出自那幾個人之口，但這兩個音頻裡的內容卻是南轅北轍，這說明兩個音頻裡的內容肯定有一個是假的，這一點不質疑，但具體哪個是假的，哪個是真的，我一時也不敢斷定，我看還是大家都說一說吧。”

省長高鬆巖的話一出口，當事雙方華天洪和劉笑天臉上都是一愣，儘管高鬆巖沒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但華天洪已經是相當的滿足，至少高鬆巖說出了兩個音頻裡，其中一個是假的，在華天洪看來，劉笑天的音頻必假無疑。

再說，現在高鬆巖站在了中間立場，至少在查處北島藥業的道路上減少了一道很大的阻礙，華天洪能隱隱感覺到，高鬆巖在潛意識裡，是在幫自己，這充分說明高鬆巖也許真的看清了什麼，經過短時間的衡量，他選擇了自己該怎麼做，這也說明他心裡是坦然的，這種坦然是一種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坦然，華天洪不覺暗中感激地看了一眼高鬆巖，儘管自己跟高鬆巖一向暗地裡不怎麼和諧，此刻，華天洪看向高鬆巖的眼神，似乎一下子親切了許多。

此時，最難受的省委副書記劉笑天，他壓根都沒想到高鬆巖會說出這種話來，兩個音頻一個是真一個是假，是必然的，只要高鬆巖站在自己的立場，直接說華天洪的音頻是假的，他的風向標作用是顯而易見的，其他常委會爲了自保，會拼命的說華天洪的音頻是假的，只要常委會上否決了華天洪的音頻，那接下來，自己就可以保證所有的事情圓滿解決。

可現在事情並非自己在會議前的預料，省長高鬆巖突然選擇了中立，這讓劉笑天臉色瞬間有些難看，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真是隻狡猾的老狐貍。

見高鬆巖說到自己的心裡去了，羅萬年突然瞪圓了眼睛朝高鬆巖飛掠了過去，此刻，羅萬年沒想到省長高鬆巖會站在公正的立場評價北島藥業音頻事件，而不是站在劉笑天的角度去否定華天洪的音頻，這實在讓羅萬年有些意外，要知道當初北島藥業落地時，是在高鬆巖和劉笑天派系的堅持下，才得以通過的。

如果北島藥業確實存在問題，他高鬆巖自然要承擔主要責任，此刻，他怎麼忽然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評價這事，這真的有些奇怪了，在羅萬年的心裡，他真的希望高鬆巖堅決站在劉笑天的立場來聲討華天洪的不是。

見高鬆巖又把皮球給扔了過來，羅萬年不覺露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微笑，圓睜雙眸掃視了其他常委一圈之後，不緊不慢地用帶有磁性的男中音說道：“拋開當事雙方最後說，其他常委都談談自己的看法，有什麼說什麼，我不喜歡含含糊糊。”

“我談談我的看法吧，天洪省長和笑天書記兩個音頻，似乎聽起來都有道理，不過，既然剛纔高省長說有一個是假的，這是必須作進一步調查，暫時還不能妄加猜測，否則，對誰都是不負責。”見大家一時保持了沉默，省政協主席佔玉喜原先在北島藥業落地這件事上是投了棄權票的，此刻，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全理，其實他這是個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

音頻真假的問題省長高鬆巖已經定調了，自己照搬照套，當事雙方誰也怪不得自己，另外，說做進一步調查，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太極，有誰調查，有誰來安排，其實都不關自己什麼事，是省長和書記的事，暫時還不能妄加猜測，其他做了一個老好人，不得罪雙方當事人，也給後面人提了個醒，還是感激他。

佔玉喜的話一出口，羅萬年和省長高鬆巖心裡一陣苦笑，暗中直罵他是個老滑頭，知道他是個玩太極的高手，也懶得跟他計較，要知道，佔玉喜在省常委會上，只要得罪人的事，他一般都是棄權，結果省委幾大陣營誰都不指望他發表什麼站在自己立場上的高見。

雖然罵佔玉喜是個老滑頭，但羅萬年表面上還是點頭贊成，不過，羅萬年也聰明，他沒有對佔玉喜的話作點評，省得其他常委以爲自己定了調，反而不便於他們充分發表自己的見解。

“何部長，你說一說，他們兩個視頻，誰真誰假？”見何江洲有些爲難，羅萬年鼓勵道：“大膽說，這有什麼爲難的，我現在只想聽聽誰真誰假，否則，大家都當老好人，都不說，這個會議還有什麼意思，開了等於沒開，讓你們說，我就是想聽聽你們每個人思考問題的深度和角落怎麼樣。”

見羅萬年定了框架，發了話，何江洲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他知道這事關係到鄭爲民，這小夥不錯，幫過自己，人也很聰明和能幹，給人感覺一身正氣，他能搞到音頻，應該沒什麼問題，至於劉笑天的音頻，何江洲嗤之以鼻，在他看來，八成是假的，只是不知道他這個音頻是怎麼弄來的，這倒成了他心中的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認爲，天洪省長的音頻應該是真的。”何江洲直視了一眼華天洪，然後轉頭掃視了一眼省長高鬆巖，最後眼光定格在省委書記羅萬年的臉上，淡淡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