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宴雖然在中間出了些小插曲,但是也沒有真正影響什麼,等到用完了晚飯,嘉平帝還看了楚庭川一眼,讓他第二天早些上朝。
楚庭川應了是,送了嘉平帝出去。
衛(wèi)皇后就趁著這點兒空閒,深深的看了朱元一眼,才嘆息道:“太子妃,本宮知道太子待你情深意重,也知道你們?nèi)缃袷切禄檠酄枺垩e容不得別人。可你總歸是要適應的,他是太子,未來還會是皇帝,你要他一輩子就圍著你一個人,身邊只有你,這不現(xiàn)實。哪怕是他願意,可是朝廷的臣子答應麼?皇帝的子嗣問題,不只是家事,更是國師,這裡面關(guān)係著多少人,多少事,不必本宮跟你分說,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這一次衛(wèi)皇后倒是真的沒有別的私心,更沒想針對朱元。
她淡淡的道:“他是男人,現(xiàn)在或許只喜歡你一個,可難保以後不想嚐嚐別的口味,若你真的信了他的話,未必不會是另一個獨孤皇后,你冰雪聰明,相信許多道理也不必本宮揪著你的耳朵耳提面命,你自己心裡是清楚的。這一次的事,聖上既然已經(jīng)提出來了,你心中也要有數(shù)。”
楚庭川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難道最後要因爲子嗣的問題功敗垂成麼?
不說別人,反正衛(wèi)皇后是決然不會允許這個可能發(fā)生的。
她現(xiàn)在的依靠唯有楚庭川了。
七皇子怎麼養(yǎng)都養(yǎng)不熟,哪怕養(yǎng)熟了,要有楚庭川那樣孝順,也是不能想的,衛(wèi)皇后已經(jīng)不想再費盡心思去琢磨這樣的事,只想好好的過日子。
那麼東宮也就要平平穩(wěn)穩(wěn)的。
朱元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正因爲衛(wèi)皇后也是爲了她們東宮好,她反而不好再說什麼,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能說出來。
靜默半響,她靜靜的應了一聲是。
衛(wèi)皇后滿意的點點頭,正好楚庭川也送了嘉平帝回來了,她就笑道:“好了,你們小兩口久別重逢,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的,也不必陪著我們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回去吧。”
楚庭川的確也有許多話要跟朱元說,聽見衛(wèi)皇后這麼說,自然順水推舟的起身告辭。
等到她們走了,衛(wèi)皇后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一直沒說話的太后看了她一眼,
淡淡的問:“你嘆什麼氣?”
衛(wèi)皇后這纔想到太后之前還一直未曾表態(tài),她頓時有些忐忑,畢竟太后之前一直都是十分喜歡朱元的,這一次不表態(tài),其實就已經(jīng)是一種默認支持朱元的態(tài)度了。
她訕訕的笑了笑,抿了抿脣看著太后,半響才遲疑著道:“母后,是兒臣的錯,兒臣太著急了.....”
太后卻並未曾指責她,正相反,太后自己都嘆了口氣。
她是喜歡朱元的,甚至把朱元當成親孫女兒,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喜歡就能解決。
比如說這樁事。
衛(wèi)皇后和嘉平帝說的考慮的都有道理,難道真的要一輩子讓楚庭川守著朱元一個人過日子嗎?
古往今來,有多少個皇帝能做的到?
普通人有了點銀子發(fā)達了尚且還想著要三妻四妾,何況是皇帝。
朱元總要適應的。
她搖了搖頭,有些惆悵也有些惘然的道:“不,你沒做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雖然殘酷了一些,但是卻是事實,她遲早要學會接受。”
除非他們夫妻真的情比金堅。
但是情比金堅四個字,本身就已經(jīng)太難了。
翁姑攙扶著太后出了門,見太后一直興致不高,也知道太后是爲了什麼鬱郁不安,就輕聲勸解她:“您也不要爲了這件事太傷神了,我看太子妃是一個通透的人,真到了那個地步,太子妃......”
最多不高興一陣子也就罷了。
楚庭川對於她來說也實在是已經(jīng)算得上沒話說了。
別的不說,就說剛剛楚庭川站出來拒絕,這件事有多少男人能做得到?
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難得了,夫妻之間過日子,總要相互體諒,不能只有一方不斷退讓的,翁姑雖然心疼朱元,卻也覺得朱元該明白事理。
朱元一路都沒有說話。
之前楚庭川回來的欣喜激動退去,疲倦?yún)s如同潮水般涌上來,以至於她連開口的興致都沒有了,一直到下了滑竿,回了寢宮,她也是懨懨的樣子。
玉燕她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可看朱元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心情不好,因此都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急忙上來倒茶。
楚庭川揮手讓她們退出去,自己去屏風後頭找人,見朱元已經(jīng)換了寢衣,正坐在屏風後頭髮呆,就上前從背後矇住了她的眼睛,笑著問:“怎麼了這是?誰惹咱們的太子妃不高興啦?”
他的手心發(fā)燙,蓋在眼睛上似乎有一種魔力,朱元忽然覺得眼睛發(fā)酸,可她眨了眨眼睛,眼淚卻到底沒有流出來,只是撥開了楚庭川的手,轉(zhuǎn)過頭正對著他,對上他的眼睛,輕聲道:“你今天不必這樣的。”
楚庭川的目光頓時深邃起來。
他將手放下來, 拉了椅子坐在朱元對面,認真的看著朱元的眼睛,連語氣都變淡了:“是嗎?我不該怎麼樣?”
朱元搖了搖頭,她心裡亂的厲害,半響後,她纔有些艱難的啓齒:“你不必這樣爲難的,今天這件事,父皇提出來根本不是要經(jīng)過我們的允許,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覺得理所當然,你如此強硬的拒絕,只是讓他們失望,而且也改變不了什麼。”
楚庭川輕笑了一聲。
這笑聲分明很輕,但是落在朱元耳朵裡,又覺得異常的沉重。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楚庭川語氣意味不明:“元元,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她怎麼想的重要嗎?
朱元忽然想起今天在朱家被人攔住,告發(fā)了朱筠的事情,她心裡只覺得累,也因爲太疲倦了,她垂下了眼簾,不去看楚庭川的眼睛,輕輕的轉(zhuǎn)開了頭:“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爲了大局考慮,你其實並沒有必要違背父皇她們的意思......”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