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後海的街頭，不想迎面就給撞上了coco。
“雷雷！”她站的大老遠(yuǎn)就喊了我一聲。
我扭頭去看，她微笑著跑了過來，親切的拉著我的胳膊說道：“呼——這幾天都不見你，你跑哪裡去了？我們店裡變了一個樣子，好多人都給走掉咯。你呢？你要走麼？還是打算去別的地方幹？”
我看著ccoo笑了一下，說：“沒想去別處，繼續(xù)在咖啡館裡頭幹。”
“繼續(xù)幹？”coco愣了一下，好奇道：“那工資高嗎？跟我們出酒比怎麼樣？要不然的話我也從良好了，和你一起去咖啡館幹？”
我本來想拒絕的，但是coco不留餘力的撒嬌道：“求你啦~我在北京就只幹過出酒的，別的工作根本沒機(jī)會試?yán)病＞彤?dāng)是找點事情幹了，一個人是在是太心酸了，讓我們發(fā)揮點餘光餘熱互相溫暖，行不啦？”
咖啡店張建輝給了我，所以自然我說了算。coco出酒也確實不容易，要是可以讓她從良，也算是幫了她一把，權(quán)當(dāng)做了個好事。我糾結(jié)了半天，才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你可以試試，不過到時候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不要怨我。畢竟酒吧和咖啡館是兩碼事。”
coco大小姐一聽又要和我一起工作，有人陪她，高興的要命。“好啊！太好啦！我們在一個店裡，也算是有個伴啦！”
中午的時候，coco邀請我去吃飯。本來我拒絕了，無奈她死纏爛打的撒嬌，只好答應(yīng)。我倆選了一家小館子吃火鍋，coco點了很多下鍋煮的小菜，又要了兩瓶啤酒。
“不要常溫的，要冰的！”她朝著老闆囑咐了一聲。
我看著外頭的天氣，又看了看她身上穿著的那件單層的緊身裙。“這麼冷？冰的太傷身了吧？”
coco不以爲(wèi)然的搖了搖頭：“不冷。十年飲冰，難涼熱血，我早就習(xí)慣啦哈哈哈~”
我笑，用那種‘你真是個文化人’的神情看了coco，佩服道：“真是快意人生！”
coco被我逗樂了，謙虛道：“哪有，丫鬟的命小姐的身子，就是會享受而已。”
火鍋還需要等一會兒，底湯還沒有滾熱。我拿出手機(jī)來，將自己這一個月的花銷和費用，全部加起來算了一遍。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月坐了好幾次出租車，多花了好幾百。
coco倒水的手微微一頓。
看見我手機(jī)上頭的內(nèi)容，問道：“雷雷，你在幹什麼啊？”
“跟自己算賬。”我頭也不擡的回她。
她怔了怔，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過了片刻，她對我笑道：“不是還有你那些土豪朋友嗎？上次我可是親眼看見了，那個土豪找人拎了好幾大袋子錢到我們酒吧裡頭。你一個月掙得也不少啊，幹嘛跟自己算賬？”
土豪朋友？掙得不少？
我低下頭，仔仔細(xì)細(xì)的看張手機(jī)上頭記錄的生活費用。上頭的每一筆花銷，都構(gòu)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小皇帝再有錢也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錢又不是我的！我孤身一人，身處於一個現(xiàn)實而功利的社會，沒有顯赫的北京，沒有厲害的家境，沒有牛逼的爹媽，有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能靠我自己。
剛來北京的時候我不知天高地厚，不滿足幾千塊的月薪。到了到現(xiàn)在就算月入一萬多近兩萬，可是活著都覺得很累。這裡房子貴，吃飯貴，幹什麼都貴。不節(jié)約點，我怎麼生活？
“他有錢是他的事情，和我沒關(guān)係。”我回coco了一句。
coco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頓了頓，又說：“在北京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啊！”
我點點頭。認(rèn)同道：“對啊。”
“我跟你講啦，好幾次，我一個人做地鐵的時候啊，經(jīng)常看到站著打呼嚕的人。看見那些人的時候呢，我就反思……我自己是不是還不夠努力，我是不是怠慢了生活。”頓了頓，coco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在這個城市裡，想要過的好，成爲(wèi)人上人，真的好難啊……”
coco說的這一點我也是有很多感悟的，每一次上地鐵，最少排隊都要排半個多小時，擠來擠去的都能擠成燒餅。氣氛有些低迷。我看正好冰啤酒給人送了過來，伸手倒?jié)M兩杯。笑道：“來來來！管它什麼人上人！開心就好！乾杯！”
coco看著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拿起酒來和我碰杯。“乾杯！”
冰冷的液體流進(jìn)嘴巴里頭，刺得我渾身打了一個機(jī)靈。不知道爲(wèi)什麼，我突然想起來在西安的大街道上頭，跟小魚還有蘇蘇蹲在街頭擼串吃的場景，心裡頭突然就糾成了一團(tuán)。火鍋店裡頭都是嘈雜的談話聲，我冷清著眼看著四周的人，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同我一樣，背後都隱藏了太多難以啓齒的故事和過往？短短一年，暮然回首過去……只覺得物是人非，真的是物是人非。
這頓飯我和coco吃的很晚。總感覺自己的胃裡頭好像有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一樣，吃再多東西，喝再多酒，都感覺填不滿一樣。整個人都是空落落的那種狀態(tài)，胡吃海喝卻抵不住心頭處那種淡淡的難過。
我時不時的打開手機(jī)，望著屏幕上頭聯(lián)繫人蘇蘇的那一頁看來看去。真的有種衝動，想要給她立馬打一個電話過去，像過去那樣喊她出來擼串。可是愣了半天，卻又只能狠狠地抵制住自己的思念情緒。不能打，不可以打，打了也白打……失去就是失去了，無可挽回就是無可挽回了。
心頭沒由來的一涼，像是給人填滿了冰塊一樣。我其實是知道的，我的那個黑洞，不在胃裡，在心底。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算日子再不好過，我也不願意多佔別人一分錢便宜。途中上廁所的時候，我悄悄付了飯錢給老闆。
臨走的時候coco留下了我的電話以及微信號碼，她開心的跟我說：“雷雷啊，下次我們再出來一起吃飯啊，我請你啦！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朋友這樣單獨坐在一起了，感覺特別好！”
我笑，看來這個朋友，以後要經(jīng)常見了。
“恩，好。”我答應(yīng)她。因爲(wèi)我自己也沒什麼朋友，難得有人讓我感到熟悉和親切，長期往來何樂而不爲(wèi)呢？
coco翹起嘴角，衝我揮揮手：“那，拜拜哦~路上小心”
“拜拜。”
一頓飯結(jié)束。到了接近黃昏的時候，我這才又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裡頭去。可是沒有料到的是，剛剛走出電梯，就被一陣吵雜聲音給吵到了。一擡頭，就看見了耗子家門就站著七八個來勢洶洶的人影，那些人不斷的伸手砸著門，嘴巴里頭不停的叫罵著。
我愣了一下，知道出事了，下意識的想要轉(zhuǎn)身跑。無奈電梯被打開了，所有人都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只能硬著頭皮朝前走。
“你住在這裡？”爲(wèi)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看起來很瘦，顴骨特別高，又黑又高，盯著一頭和實際年齡並不十分相符的黃毛，目露兇光。
不知道爲(wèi)什麼，看著他的時候，我總感覺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有些熟悉。細(xì)細(xì)一想，豁然大悟，這個人的那種氣質(zhì)……和王晶十分相似，尤其是瘦的跟個猴一樣的身形。
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男人直接衝著我喊道：“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裡頭住著的人？認(rèn)識就識相的趕緊把他喊出來！”
我微微側(cè)目，發(fā)現(xiàn)他眼睛底下有著不少青痕，瞬間瞭然，這個男的八成是個抽大煙的！心頭一驚，急忙搖了搖頭，拉開和他的距離，我說：“不認(rèn)識。我是他家鄰居。”
聽我這麼講，帶頭的那個男的一下子惱火了，像是一個炮彈似得給炸了。氣勢洶洶的擡起腳來對著耗子家的門狠狠踹了一腳，吼道：“操你媽的小雜種！借了錢不還就以爲(wèi)沒事了是吧？快給你爺爺滾出來！”
我滿眼震驚的看著眼前鬧事的這一羣人。嚇得半句話都沒敢說，心想這可不得了啊！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耗子這個傻逼不知道給惹了什麼仇家，害我連門都進(jìn)不了！真他媽點背！
這羣人這麼鬧事也不是辦法，就在我打算開溜，去樓底下喊保安的時候。那個帶頭的男人一把拽住了我，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陰陽怪氣道：“喲！你這是想幹嘛去啊？報警還是喊保安？”邊說，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胸口處：“哪也不許去！就他媽在這裡給老子呆著！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