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容易,被廢武功的又不是你。”子衿瞪了一眼風汐紫,沒好氣道:“我一身功力毀在蘭清若手上,從此以後形同廢人,這種切膚之痛,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不明白……”風汐紫動了動脣角,落寞一笑,“我怎麼會不明白……當初,倘若不是意外,我那孩子——”
似乎不想提起往年往事,風汐紫搖搖頭,道:“事情總會過去,蘭清若誤會你也好,傷害你也罷,其實,他的日子也不好過。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孱弱,如此痛苦。他是天人世家的家主,一生無愛無慾,如果不是你,他的人生本可以平順至死,你刻意撩撥他,讓他動情,讓他動愛,就必須承受這樣做的後果。”
“我——”子衿遲疑,她怎會不知風汐紫說的一切。
蘭清若,如果一開始沒有遇到她,他還是天澈高高在上的丞相,也許病孱,也許冷清,但絕不會露出那樣傷痛的神色。
他是廢了她的武功,可痛苦的,不止是她,還有他——或許,她痛苦的只是身體,而他,卻傷了心。
“愛情是一把雙刃劍,斬傷了自己,謀害了別人。你的武功縱然被廢,可蘭清若,只怕會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風汐紫看著子衿,慢慢說道。
【我是柳兒的分割線】
馬車在晃晃悠悠的慢行,蘭清若閉目沉思,靠在軟墊上,腦子裡出現的全是淳于子衿。
她,到底在哪——
現在,她好不好——
是否因爲他的無情,而心傷,而心死——
子衿——
子衿——
“咳咳……”蘭清若胸口劇烈疼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鉤吻的毒,已經要壓制不住了,這麼多年,他服食蘭麝,封住一身功力,病孱而脆弱的茍活在世上,到底是爲了什麼?
“咳——咳咳——”
是因爲蘭家,因爲天澈,還是因爲他的責任……也許,都不是。
這一生,他所求太少,少到連他自己都在懷疑,究竟什麼纔是他想要的。
身份地位,他視若浮雲。
功名利祿,他輕如塵埃。
唯有……唯有情愛,至始至終,他都未曾碰觸過。
然而,他不想要的那些,偏偏他都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天澈朝權的掌權人。
可是,情愛……
“咳咳,咳咳!”撫著胸口,蘭清若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軟墊上,努力平復心頭上的疼痛。
南宮遙側耳聽著馬車裡,蘭清若一聲一聲的咳嗽,終於擰眉勒住馬車,掀開了簾子,“公子爺,你怎麼樣?”
素白病孱的俊顏落在南宮遙眼中,蘭清若微微睜開眼,氣虛輕喘,“沒事,現在在哪裡?”
“到朱雀橋了,再有一刻鐘就可以回府,公子爺,你的身體——”“無礙。”蘭清若擺擺手,吃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彎腰步出馬車。
夜色,幾近暈暗,烏雲疊壓著天際,馬上又是一場狂風暴雨。
蘭清若走到朱雀橋上,扶著石柱,遙望遠處點點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