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動了動眉梢，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說實話，他真沒有想到溫芊芊會說這樣的話。
畢竟他們纔剛剛重逢沒有幾天的時間。
他們甚至沒有什麼接觸，只是那一晚因爲喝多了，做了一點出格的事情。
但溫芊芊很認真的看著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厲行又能回答什麼。
他抿了下脣角，溫溫吞吞的開口道：“芊芊，你能告訴我，你和賀言愷的關係嗎？”
這兩天他也發現些端倪，就去查了一下。
而溫芊芊也似乎早有預料，所以沒有驚訝，也很自然的告訴他：“我和賀言愷之前確實有過感情糾葛，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你們才分手不久是嗎？”厲行雖然是溫潤而雅的性格，但是不代表他並不銳利，他是個各方面都十分的理智的人。
溫芊芊幾不可察的暗了暗神色，說實話，她先前與厲行許久沒見已經不瞭解他的性格。
早知道他會這樣銳利，也許就不會這樣直截了當了。
但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厲行，我現在真的很痛苦，我只能依靠你，我們那一晚不是很……”
厲行擡手打斷了她的話，認真的看著溫芊芊說：“芊芊，那一晚只是一個意外，當然如果你要我負責我也可以負責，但是，如果是因爲你和賀言愷分手，你很痛苦，想要通過我來緩解你的痛苦，我想我不太願意做替身。”
“厲行，我不是那個意思。”
“芊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感情用事，我們才重逢沒有多久，很多事情還是不要操之過急。”
厲行知道她和賀言愷的關係，那一晚他們睡在一起，已經是過分的事情，雖然他們已經分手了，可是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厲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淡淡看著她說：“芊芊，我還要回醫院，你早點休息吧。”
也許今天來這裡也已經是過分的事情了。
厲行起身，溫芊芊看著他離開，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拉住他的手，臉上又全都是一片柔和：“厲行，雖然你認爲我可能操之過急了，但是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夠考慮，我們重新相遇也是一個緣分。”
厲行勾了下脣角，看的是格外的淡然：“好，我會考慮。”
說罷他便推開門，溫芊芊卻又在後面笑了下，說：“希望穆辰可以早日康復，你也要注意休息。”
厲行點了點頭，但比起先前，已經節制了許多，門關上後，溫芊芊冷眸狠狠一瞇，若換作當年的厲行，也許早就是溫芊芊的裙下之臣，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只能靠自己。
這個插曲厲行權當沒有發生過，回到醫院以後，照例去看穆辰，之後就叫穆皎去休息了。
穆辰睡了，穆皎還是老樣子，賀言愷將旁邊的病房也要了下來，給穆皎住的。
穆皎回到房間，洗漱以後出來，發現賀言愷還在房間裡，正在花瓶裡插花，淡淡挑了下眉頭，她問：“你幹什麼呢？”
賀言愷沒有看到，只是一門心思的插花，隨口說著：“聽說房間裡放點花心情會好些。“
穆皎閃了閃眸光，心裡的某根弦被觸動了一下，但她啊，那種性格也不會說出什麼話來。
最好還是悶聲道：“挺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賀言愷放好最後一枝花，然後看了她一眼，說：“好，那你早點休息。”
這個時候，他這樣的沒有糾纏的樣子，讓穆皎的心是比之前輕鬆許多的，因爲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去跟他糾纏。
穆皎也沒有想太多，賀言愷走了以後，她就睡了。
大概是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但是她的睡眠質量太差了，穆辰的事情壓在她的心中，她睡覺也是完全靜不下心來。
夢裡面的事情都那麼真實的發生著，穆皎看著穆辰痛苦的樣子，看著他掙扎的樣子。
漸漸的，那種情緒就涌上心頭，她發出痛苦的哭聲，嘴裡一直喊著，不要，不要。
她只能在這樣夢境當中掙扎，可是怎麼樣也掙脫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賀言愷疾步走到穆皎的身邊，彎身按住她的肩膀，動了兩下，蹙著眉頭，擔憂的說：“穆皎，穆皎，醒醒！”
穆皎抓緊了他的手，拼命的搖頭，閉著眼睛，眼淚卻還是在止不住的流淌。
哽咽著說：“不要帶走他，不要，他不能離開我，我……“
她好像已經陷入在那個情境中無法自拔了，賀言愷看著她痛苦，心裡比誰都要著急。
只能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低聲喊著：“穆皎，你醒醒，那只是個夢！”
也許是最後的聲音衝擊到了穆皎的腦海中，她突然放鬆了所有的力氣，頹然的癱軟在牀上，滿眼淚水的睜開雙眼。
看到賀言愷的瞬間，就好像將整個情緒都釋放出來，嗚咽著哭出聲音。
太痛苦了！
她真的很怕！
賀言愷已經越發見不得穆皎這樣了，他側身躺倒牀上，將穆皎抱在懷中，緊緊的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後，她的頭髮，順著她的情緒。
聲音也是沒來由的低啞，疼惜的說：“穆皎，別怕，還有我在。”
穆皎在他的懷中哭了一會兒，這不是第一次在他的懷中，但是每一次可能都會有新的感覺。
就好像現在，穆皎真的感受到那種突然之間注入的力量。
那是賀言愷帶給她的。
她哽咽著，緩了緩情緒，嗓音有些嘶啞的開口：“賀言愷，我真的很怕辰辰出事。”
賀言愷喟嘆了聲，下顎抵住她的腦袋，她就乖順的靠在他的胸口，而他則篤定的說：“穆辰不會有事的，厲行會救他，手術也會成功的，你不要現在就倒下，穆辰還需要你來幫他撐著。”
穆皎閉了閉眼睛，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淚水：“我知道，可我真的怕……”
讓她做什麼都行，可就是怕啊，可還是怕啊，不管怎麼樣，那內心深處的情感是無法去改變的，她真的怕穆辰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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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了賀言愷的安慰，她的心境也是漸漸的平穩下來。
許久，他們都沒有出聲，直到賀言愷堅定的說：“穆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你不要怕，什麼事都有我。”
話音落下，穆皎的身體倏然僵硬了下，賀言愷與溫芊芊說過很多的情話，但是，這是第一次穆皎聽到他對自己說。
哪怕沒那麼溫情，可是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此時的穆皎是脆弱的，她斂著神色，悶聲問：“你會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嗎？”
“如果你願意，我想這樣。”賀言愷深深呼了口氣，像是在說一句好久之前就想說的話一樣，說出口，也就鬆了口氣。
穆皎就貼著他的心臟，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在加速，穆皎閉上了眼睛，心中的兩個小人就在打架。
最後，她還是緩緩開口道：“可是怎麼辦，我依舊無法原諒你。”
理智和感性就在打架，誰也不服輸，誰也不肯退讓。
如果單純是感性，也許賀言愷早就贏了吧，可是理智卻壓制著穆皎，她知道，四年的痛苦，永遠無法被改變。
她至今還無法釋懷。
然而賀言愷對她的話並沒有太意外，反而深沉的說：“我會努力！你可以做任何報復我的事情，但是，我不會再放手了。”
這是賀言愷的決定，也是早就想好的決定，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就決定不再逃避。
穆皎苦澀的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賀言愷說這些話是不是真心的，只是突然間想笑了。
“賀言愷，當年你對溫芊芊也這般溫情嗎？”
賀言愷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略略鬆開穆皎一些，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溫芊芊當初跟我在一起是爲了錢。”
穆皎愣了一下：“你知道你還……”
“我那個時候需要一個擋箭牌，而她十分乖巧，可以利用，這些年她跟我在一起，已經習慣了，只是後來她懷孕，纔有了以後的事情。”
賀言愷嘆了口氣，大概是有些後悔吧。
“穆皎，是我的錯。”
穆皎抿了下脣角，輕呼了口氣，擡起眼眸看著他，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意氣風發的賀言愷，什麼時候也學會嘆氣了。
“可是過去的事情，永遠無法再重來，而且。”穆皎彎了下脣角，有些諷刺的說：“你永遠都那麼的自私。”
那麼自私的將一個女人拉進了自己的生活，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可到了現在還是無法去解決。
賀言愷有些啞言了，他似乎沒有辦法去反駁。
而穆皎則無力的說：“我也疲憊了，賀言愷。”
那言下之意是什麼，拒絕他了嗎？
“穆皎，真的不給我一個機會嗎？”
很久，很久，穆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知道難以回答，但是她還是沒有回答。
賀言愷這才低下頭，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沒有得到答案，是不是還有機會？
賀言愷閉了閉眼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重新將穆皎摟在自己的懷中，薄脣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