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點頭，目露疑惑：“你知道這事兒？”
林小碗搖搖頭，追問：“中毒源到底是什麼？”
“發芽的土豆。”
“發芽的土豆？”林小碗纔想起最近調配的營養餐中有土豆，無比震驚，“姑父他們怎麼能用發芽的土豆！難道他不知道吃了發芽的土豆會中毒？就算姑父他們不瞭解這個常識，你們食堂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這個常識嗎？怎麼會犯這種低級又致使的錯誤？”
“食堂工作人員都表示他們洗切土豆時沒發現發了芽，但相關部門檢測的中毒源就是發芽的土豆。”
“那不是很矛盾嗎？”林小碗表示不解。
“具體情況看楊遠的調查。”
“食堂這邊確定沒問題嗎？”
“你懷疑有人故意做手腳？”榮少琛隨即搖搖頭，“我親自盤問了三家工廠所有涉事的食堂工作人員，也讓人做了細緻調查，沒發現誰有疑點。”
“看來問題就出在周家莊？”林小碗又沮喪又擔心，“如果真的是這樣，傳出去恐怕再也沒人敢和他們做生意了啊！姑父所有的心血就白費了，只怕下輩子都沒法翻身了。”
“我儘量封鎖了消息，外面只知道榮盛幾家下屬工廠出現員工中毒事件，並不清楚具體原因。”
“要是問題真出在周家莊呢？”這個合作還繼續嗎？
“如果只是意外，可以讓他們以後做事謹慎些，但是如果……”
林小碗一喜，馬上打斷他的話：“沒有但是，肯定是意外！他們不可能做這種搬石頭砸腳的蠢事兒！你讓楊大哥回來，我去周家莊調查！”
“小碗……”
“雖然養種殖場完全是姑父負責，但我也是合夥人呢！我現在就去周家莊！”
“等等！先不急。”榮少琛拉住轉身要走的林小碗。
“我得趕在媒體之前調查啊，要不然萬一他們亂寫亂說，我們的養種殖場就完了！”
“那也得換了衣服再去吧。”
林小碗纔想到自己的居家服，頓時有些窘。
“先回去。”榮少琛給楊遠打過電話後，牽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我給姑父打個電話。”
“你不是要去周家莊嗎？不如面談。”
林小碗想想也對，便收起了手機，也沒再說話，腦子裡一直猜測著中毒事件的各種可能性。
回家換了身衣服，林小碗坐上吳明的車，趕往周家莊。她到周家莊時，天已經黑了。
“姑父，姑姑，哥呢？”
林小碗進周大力家時，周大力和林蘋正在吃晚飯。
“碗碗？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盛去。”林蘋馬上起身。
林小碗拉住她：“姑姑，先不忙吃飯，哥呢？”
“他在鎮上和朋友一起吃飯。”林蘋見她神色凝重，頓時緊張了，“你這麼急著找他，難道他又鬧什麼事兒了？”
林小碗無暇迴應姑姑，直聲轉問周大力：“姑父，今天早上的配餐食材你有沒有做抽樣檢查？”
“有呢，怎麼了？”周大力有些不安地看著她。
“有沒有發現哪裡不對勁兒？”
“你指什麼？”
“土豆！”
周大力全身一震，惶聲問道：“難道今天的中毒事件和土豆有關係？”
“是的！”見姑父目光閃爍，林小碗的心也崩緊了，“你發現了土豆不對勁兒是不是？”
“是有點兒不對勁兒，不過只是一點點，應該不至於造成中毒吧！”
姑父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林小碗十分著急：“你說清楚啊，到底哪裡不對勁兒？”
“碗碗，是不是搞錯了？應該不是土豆中毒吧？”
“姑父！”見姑父還心存僥倖，林小碗又氣又急，“我告訴你，榮盛公司下面幾家用我們營養配餐的工廠同時出現工人大面積中毒事件，相關部門檢測的中毒源是土豆，榮盛公司基於對我的信任，暫時壓住了這件事兒，給我一個調查的機會。如果你能確定我們的土豆沒有問題，那我現在就走，讓警察來調查這件事兒，讓新聞媒體來宣揚這件事兒。”
“不能報警！”周大力急忙拉住她。
“姑父，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有向我隱瞞的必要嗎？”林小碗就差沒急出火來。
“不是我隱瞞，而是我覺得事有蹊蹺啊。”周大力拉她坐下，緩了緩氣，慢聲述說。
原來一大早他就去了種殖園，對今天要運走的食材進行了抽樣檢查，別的都沒問題，就是發現有一小部分土豆有削過的痕跡，當時周洲給的解釋是最近雨水太多，從外地運來的土豆有些爛了，所以讓工人把爛的削掉了。他當時馬上要求周洲把所有削過的土豆都挑出來扔掉，但周洲不允。
“這些土豆可都是我們花了錢從外地進來的！把土豆爛的部分削掉再吃又沒事兒，我們又不是沒吃過，就這麼扔掉太浪費錢了！況且又不是每個土豆都爛了，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嘛。”周洲說。
“榮盛公司對我們不薄，我們不能做這種昧良心的事兒！”
“這哪叫昧良心了？我又沒缺斤短兩，又沒完全以次充好。”
無奈的周大力見兒子態度堅決，只得換個說法壓他：“如果你把這些食材送過去，被人發現有次品，讓你再運回來，那些新鮮蔬菜一定會爛掉，你的損失更大。”
“聞總都說了不礙事，你還瞎擔心什麼？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這一個星期送的都是這樣的土豆，只是瞞了你而已，你哪次見我運回來過？好了，別擔心了，這批土豆也沒剩多少，用完這批土豆，我們自家棚裡的土豆就成熟了，到時候就不會再出現這種問題。”
“當時聽你哥這樣說，我便沒再堅持。”末了，周大力如是說，仍抱著僥倖，“你哥說送了一個星期呢，碗碗，會不會是相關部門的檢測有問題啊？又或者是有人嫉妒我們盈利多，存心使壞？”
林小碗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姑父，你是懷疑我故意誇大其詞嚇你呢，還是質疑權威檢測部門的可信度？要不你就試試讓警方介入？不過萬一到時候你負債累累所建的養種殖場血本無歸，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大力擦了把汗。
他不敢想象血本無歸的後果。
站在一邊的林蘋大概聽明白了意思，忍不住插話質疑：“碗碗，爛了的土豆削掉爛的部分吃，不會中毒啊。而且你哥都送了一週，也沒出什麼問題啊，是不是有誤會？”
林小碗沉默片刻，掏手機撥打周洲電話。
“碗碗，這個時候給哥打電話，是不是想哥了？”周洲說罷打了個酒嗝。
林小碗無視他的調笑，命令道：“立刻回周家莊來，我有話和你說！”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和我哥們喝酒呢。”
林小碗不由得惱起來：“喝個毛線啊，出大事兒了！快回來！”
“舅媽病情又惡劣了？要多少錢急救？你說。”
“烏鴉嘴！”見周洲沒回來的意思，林小碗只得嚇唬他，“你送的配餐食材出問題了，榮盛公司要和我們解約，我們的養種殖場要關門了！你還不回來商量對策？”
“什麼？！我馬上回來，等我。”周洲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林小碗將手機揣進口袋，坐下來，撐著腦袋不出聲。
林蘋見她神色凝重至極，忐忑地問道：“碗碗，你有什麼想法？”
林小碗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沒吭聲。
周大力猶豫著說出了不想說的話：“你懷疑被削掉的土豆其實是發了芽的土豆？”
林小碗沒接話，只是嘆了口氣。
林蘋面色一緊，不敢相信地質疑：“周洲不至於犯這樣的渾吧？再說了，如果真是發了芽的土豆，早就應該出事了啊！”
周大力看了眼林小碗，悶悶地接話：“等小洲回來吧。”
林蘋沒再出聲，一臉愁容地站在大門口，遙望遠處。
十多分鐘後，林蘋喊道：“小洲回來了！”
林小碗和周大力迅速快步迎過去。
“你說的榮盛要和我們解約是怎麼回事兒？我剛剛給聞總打過電話，他說他沒聽說這事兒啊！”周洲下車直衝至林小碗麪前。
林小碗忽略他的問題，直聲問道：“你今天送過去的配餐中的土豆是不是發了芽的？”
周洲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就之前的問題質疑：“誰和你說的榮盛要和我們解約？和我們簽約的難道不是榮騰公司嗎？”
“榮騰是榮盛的子公司，榮騰聽命於榮……”
“我知道。”周洲不耐煩地打斷，“我是說營養配餐的事兒一直是榮騰子公司負責，爲什麼總公司要摻和？”
“你送的配餐出了問題，總公司當然要摻和！哥，我再問一遍，你送的土豆是不是發了芽的？！”
周洲聲音頓時小了，避重就輕應道：“就幾個發了芽的土豆而已，又不礙事，他們不會就因爲這個要和我們解約吧？那也忒……”
“就幾個發了芽的土豆？”周洲的輕描淡寫激怒了林小碗，“你知道今天榮盛有多少工人因爲吃了發芽的土豆中了毒嗎？你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影響有多惡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