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莫雲聰正帶著行李往大門口走的林小碗，見是榮少琛電話，略微猶豫了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去哪兒？”
榮少琛緊張又急切的聲音讓林小碗心口滯了滯，但她回答的聲音卻仍然很冷：“回家。”
“回家？！但這邊年會……”
“照看好Leo。”
“小碗……”
“這裡太吵，我頭痛，想要安靜。”聽出榮少琛的聲音，林小碗的聲音這才放柔了些，隨口尋了個藉口。
“頭痛？要不要緊？我讓萬理……”
“沒事兒，我回去歇歇就好。”
“哦，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兒給我電話。”
“知道了。”準備掛電話，林小碗又很不放心地補充道，“一定要照看好Leo！他背上還受著傷。”
說完，也不待榮少琛迴應，她便掛斷了電話。
見莫雲聰站在數米開外的地方等自己，她小跑著跟上。
莫雲聰見狀趕忙快聲叮囑：“慢點！小心地滑。”
林小碗點點頭，放慢腳步，一邊問道：“車來沒？”
“到門口了，但是，”莫雲聰又忍不住問道，“你答應了陪Leo的，你就這麼走了，不怕他傷心嗎？”
“回頭我會向他解釋。走吧。”
“小碗，”莫雲聰喊住她，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出了聲，“雖然我不知道榮少爲什麼會懷疑我想害Leo，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應該因爲我……”
“不是說了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嗎？怎麼又說？”
“我只是不想影響你和……”
“有完沒完呢？”
見林小碗一臉不高興，莫雲聰纔沒再多言，提著行李往外走，兩人上車後，莫雲聰向司機說了聲“去春和園”，然後側頭看林小碗，見她已經靠著椅背閉目而躺，似乎挺睏倦，他便沒多言，側頭往窗外看去，見榮盛度假村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複雜，心裡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再次失手，已經引起了榮少琛的懷疑，想再接近Leo只怕比登天都難。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任務完不成嗎？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然而此時他也毫無辦法。
抑制不住地嘆了口氣。
一隻溫熱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他一側頭，就對上了林小碗滿含關切的目光，心下頓時一暖。
“他故意爲難你，確實是因爲我和你走得太近了，但你也別內疚，我和他走到現在這一步，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說到這，林小碗也嘆了口氣，道，“如果我們之間真要有人內疚，這個人應該是我，因爲我拿了你當擋箭牌，害得你受委屈。”
莫雲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避開這個問題轉問道：“你就是因爲你父親的事造成的心結而不肯重新接受榮少嗎？”
林小碗微微一愣，隨即神色黯淡：“是他撞死了我爸爸，我沒法接受他，這是一方面的原因，我媽媽怕他是出於報復才和我在一起，所以聽到我們在一起時嚇得中了風，現在我媽媽狀況好轉，但從心底來講，她還是不會接受榮少琛，如果她病好後知道我們倆還在一起，只怕又要
不好。”
“你最主要還是擔心你.媽接受不了吧？但我覺得這也不至於成爲你拒絕榮少的原因。你.媽年紀不小，身體底子又差——別說我烏鴉嘴，就算她現在好了，估計時日也不會很長，頂多就三五年吧，而你才二十一歲，人生路還長……”
林小碗擺擺手，嘆著氣打斷他的話：“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在蘭城名聲有多臭，我和榮少琛雖然領了結婚證，但從來沒見過他父母，就算榮少琛對我好，只怕將來過他父母那關也會很不容易，萬一到時候他還是礙不過他父母以及流言蜚語而和我分手……和他分手時我有多難受你都是看在眼裡的，你願意看我再傷心一次嗎？”
“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蘇繾繾無中生有惡意散播的啊，你讓她出面澄清不就好了？”
“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再說了，”林小碗一臉苦笑，“這些事本來已經消停，如果再舊話重提，又要引起人們關注，到時候沒準會說咱欲蓋彌彰。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和這些舊事，一起在人們的記憶中消失。”
“你擔心你如果和榮少琛在一起，人們會一直揪著這些流言不放，從而各種詆譭榮少，給他造成各種困擾？”
“我更怕給我媽造成困擾。”
“所以你一心想離開榮少離開蘭城？”見林小碗點了頭，莫雲聰搖搖頭道，“你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何況逃避不是最好解決問題的辦法。再說你還懷著他的孩子，你忍心讓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媽媽疼愛、將在缺失母愛的環境中成長？”
林小碗垂了垂眸，幽聲道：“他現在對我這麼好，也許都是因爲這個孩子，一旦我把孩子生下來，他就不會再對我這麼好。”
“誒，你這邏輯可不對，大多喜歡孩子的男人，一旦妻子爲他爲了孩子，他的家庭觀念會更重，會更愛自己的妻子。”
這話讓林小碗聽著心裡格外暖，眼底也冒出了幾分光芒，不過很快雙眸又沒了光芒，而是換上了惱色：“你不要妄圖動搖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莫雲聰嘆聲道：“你明明放不下榮少，何必這麼爲難自己、讓自己痛苦也讓榮少痛苦？其實你的擔憂大多數是杞人憂天，何不試著按照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走走？也許結果根本沒你想得那麼糟呢？”
“我討厭‘也許’。”
“小碗，別這麼固執，聽我一句……”
“別吵！別煩我！”
見林小碗捂住了雙耳，莫雲聰有些無奈，搖搖頭，倒沒再勸。
兩人回到莫雲聰的住處，在莫雲聰收拾衣物時，林小碗坐在沙發前發呆。知道自己的話帶給了她很大的觸動，莫雲聰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收拾著。
說實話，如果不是想再次贏得榮少琛的信任，以方便完成任務，他纔不會硬把林小碗往榮少琛身邊搡呢。
但話說回來，即使林小碗一再表現出對榮少琛的冷淡與厭煩，但她對榮少琛的在乎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因爲期望值高，所以越在乎越怯弱。
假如沒有任務所擾，面對林小碗的一再靠近，他是不是會選擇坦然接受她？
正幫林小碗將洗漱用具放回原位的莫雲聰，手僵住了。
連她都看
出了自己喜歡她，他還能繼續自欺欺人地瞞自己嗎？
可是……
父親與林小碗的身影在腦中不停地交替而現，讓他一時有些凌亂。
一邊是執著多年的親情，一邊是渴盼已久的愛情。
一旦選了親情，他就必須帶走Leo完成任務，就沒辦法向林小碗交差。一旦選了愛情，他這輩子就只能隨母親姓莫，永遠沒辦法迴歸父親的大家族。
他該如何作選？
做過試卷無數，他第一次遇到如此難選的二選一的題目。
手機有信息提示，將他驚醒，見是榮少琛的信息，趕忙點開。
“好好照顧她，有事情再和我聯繫。會繼續關照朝陽。”
看到這一側信息，他不禁暗喜。
回到家後，他將在車裡錄下來的與林小碗的對話發給了榮少琛。他並不是要讓榮少琛聽他勸林小碗的話，他知道榮少琛會在那段對話中找到重點——對於榮少琛來說，林小碗還愛著他重於一切。
之前他對榮少琛說自己不會接受已婚女人，榮少琛對他還是不放心，現在聽到林小碗心裡對其有情，他想榮少琛那顆總懸著的心能微微安穩些。
只有榮少琛安了心，他才能尋著機會。
直到此時，他才找到選擇題的答案——林小碗和榮少琛兩情相悅，先別說榮少琛不會放手，就算會放手，就算林小碗真的願意和自己一起生活，但她的心終歸不會在自己身上，自己沒法和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生活一輩子。
確實自己所選的莫雲聰，再將林小碗的毛巾掛回原處時，心情輕鬆多了。
這邊，林小碗因爲莫雲聰之前的那番勸話，腦子裡亂糟糟的。
她本來早就下定了決心，但這會兒被莫雲聰一講，心智又被擾亂。
其實很多時候她也覺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所堅持的到底對還是不對，到底是不是在爲他著想。
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如果想讓母親病癒後安心生活，就必須離開榮少琛。
也罷，都堅持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現在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再向莫雲聰提起和他一起生活的事。莫雲聰的一再拒絕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她，在她看來的所謂喜歡她的感覺只是她自作多情，如果再提起這些事只會讓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尷尬，她不願意影響這份友情。
想到寶寶出生後就沒有母親疼愛，她又忍不住嘆氣。極力讓自己不要多想，她再次拿起了毛衣，認真地織起來。
此後幾天，榮少琛和Leo都沒再來打擾林小碗，她和莫雲聰的生活也變得像以前一樣平靜。不過相比之前，莫雲聰去公司的時間多了些，但一天中大半時間還是在家，除了洗衣搞衛生做美食，其他時間在書房敲電腦。用他的話來說，在榮盛的幫助下，朝陽公司正在走向正軌，他也得多關注關注公司動向。
而林小碗除了傍晚到小區散散步，其他時間都在家裡給寶寶織毛衣。她現在織毛衣的技術明顯比以前強了很多，還會織簡單的圖案。
這天，她正尋思著給Leo也織件毛衣，手機響了，見是很久沒聯繫的姑父電話，她頓時很緊張，因爲她很瞭解姑父無事不打電話的作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