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寫的真醜。”

看著趙亞寧用記號筆寫在衣服上的字，斯奎拉奇忍不住撇了撇嘴，“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找個寫字好看的人來替你寫吧。”

“你又不認識中文。”

“就算我不認識中文，也看得出你寫的字有大有小，而且歪歪扭扭的，就算不知道意思，也足以看得出來他們的醜陋了。”斯奎拉奇還給了趙亞寧一個白眼。

趙亞寧自己也有些臉紅。他的字寫得可不算漂亮，而且現在又是在衣服上寫字，字體確實歪歪扭扭的很難看。不過趙亞寧看看自己寫的字，還是下定決心，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本來也不是爲了好看的……

趙亞寧把衣服套上，再次踏上了球場。

雙方的下半場比賽開始了。摩納哥的攻勢稍微放緩了一下，他們更多地把球傳到趙亞寧的腳下，似乎要以趙亞寧作爲主攻點來進行攻擊了。而趙亞寧今天踢球踢得也有些和平時不同，尤其是進入了下半場之後，趙亞寧似乎總是在有意的賣弄技巧，踢球的時候，也沒有了平時的乾淨利落，踢得少有的粘球和花哨。

“這可不像是趙亞寧平時的風格。”解說員馬上就做出了評論，“他今天踢得不夠認真，我們都知道，作爲一名出色的攻擊手，趙亞寧最爲突出的優勢，就是他的性格極爲成熟，他和久利，羅滕的分工明確，他從來不貪功，也不胡來。但是這場比賽裡面，他似乎已經昏了頭，踢球的時候，失去了平時的冷靜，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在場邊的德尚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但是他比解說員更瞭解趙亞寧是怎麼想的。他皺皺眉頭，想要站起來去喊一嗓子讓趙亞寧認真點，但是卻被珀蒂拉住了，“讓他玩會兒吧，這場比賽已經贏定了。”

“這和輸贏沒有什麼關係，關鍵是他實在太亂來了。”德尚卻還是有些皺眉頭，“我是讓他學的有靈氣，不是讓他變成獨狼。”

“我倒是覺得正常，這樣踢球，纔有點像是年輕人的樣子。”珀蒂卻覺得這很是正常，“以前他踢球踢得太小心了，總是暮氣沉沉的，雖然技術很好，但是總是讓人覺得他暮氣沉沉的。現在這樣的踢法，雖然看似沒腦子，但是確實是個年輕人該有的精神面貌。更何況，在女人面前自我展示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的麼？就算是齊祖，坎通納，他們都未能免俗，齊祖當年也是女朋友到場的時候踢得格外賣力，坎通納更是爲爲了女朋友逼著球隊把自己租出去一年，這樣的先例在眼前，你不能要求太高了。”

德尚這回聽了話，沒有再站起身，但是還是嘆了口氣，“你總是說喬伊的性格不好，不夠有活力。但是我倒是覺得，他的性格對於球隊來說是件好事情。一個盤帶技術出色，年紀小，其他技術也勉強過的去的球員，願意好好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爭搶核心地位，也不和隊友鬧彆扭，關鍵是場外也沒有什麼毛病，這樣的球員，是多麼難得的。”

德尚看看場上，趙亞寧再一次盤帶過了一個球員，把球分給了久利，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喬伊是個法國人，或是是歐洲任何一個足球強國的人，白種人，他絕對是會被扣上一頂金童的帽子，身價上升到2000萬歐元以上的。西甲的華金，英超的達夫，他們不都是這樣炒作起來的麼？就是可惜了喬伊生錯了膚色，怎麼也不可能有那些人的名氣。”

“嘿，這話小心，亂說話會引起麻煩的。”珀蒂提醒了一句，然後又忍不住笑了一聲，“迪迪埃，你說喬伊如果有一身白皮膚肯定會被稱爲金童，我覺得，這不是他的遺憾，而是他的幸運。你記憶裡面，可有哪個被稱爲金童的人，真正的站到了世界頂端麼？”

沒有麼？德尚回憶了一下。

勞爾？榮譽等身不假，但是他真正的實力畢竟不足，在大羅到了皇馬後他的戰術作用已經是急速下降了。歐文？利物浦圍繞著他爲核心踢出的足球，根本不具備聯賽冠軍爭奪力，而他自己，也是從未有哪個賽季聯賽進球數超過二十個。皮耶羅？斑馬王子也算是個金童了，但是他的國家隊的慘淡數據，以及他重傷之後尤文圖斯的成績依然保持的不錯，似乎也說明了他的地位的尷尬。甚至那個年僅十八就捧得金球獎，以天神下凡之姿驚豔了全球的羅納爾多，在自己的一生裡面，也是沒有什麼時刻，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巔峰時刻。

這些金童們，成名雖早，但是達到了人們對他們預期的地位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足球是男人的遊戲，從戰場上發源，在對抗中成長。那些生活在溫室裡，從小被人吹捧著長大的孩子，是不可能成爲真正的戰士的。真正的英雄，哪個不是顛沛流離，不向命運低頭，才換來了萬衆敬仰？喬伊能夠有這樣的挫折，是他的福氣。”珀蒂看看場上，露出了微笑，“他踢得孩子氣一點，就由他去吧。對男人來說，走上彎路不可怕，可怕的把男人味都給養沒了，不管是場上唯唯諾諾，還是場外囂張跋扈，那都算不得真男人。”

“可是你就不怕他走上彎路，回不了頭了麼？”德尚開口問道。

“你我是幹什麼吃的？真的有那一天，我們不就是幫他懸崖勒馬的人嗎？我們是教練，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給球員提供最良好的環境。”珀蒂看了德尚一眼，“迪迪埃，你的心思，我多少能夠猜到一些。喬伊現在的脾氣很隨和，很聽話，雖然沒有多少靈光閃過，但是卻有著十足的韌勁。你喜歡這樣的球員，我可以理解，這樣的球隊對於任何球隊來說都是最爲令人喜歡的球員。他們無所爭競，無所希圖，能夠盡最大的努力完成教練的任務，還不會成爲教練的額外負擔。我也喜歡這樣的孩子，站在摩納哥的立場上，我也希望他這樣踢一輩子。”

珀蒂說到這裡，停住了話，目光似乎飄得有些遠了，“但是那樣做，也是毀了一個孩子的一輩子了。把一個天才身上的閃光點打磨掉，讓他完完全全成爲一件自己需要的玩具？那樣的作法，是最爲齷齪的做法，是教練的恥辱。”

說到這裡，珀蒂的眼神有些怒氣，“那些豪門球隊，他們喜歡這麼幹。把我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幼苗挖走，然後根據他們自己的需要，強行改變那些孩子，不管他們的要求是不是切合實際，都讓孩子們必須做到。這些年，他們毀掉的人還少麼？迪迪埃，我們不能和他們一樣，我們是足球教練，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銀行裡的賬戶，也不是比賽的勝負，甚至不是球隊的榮譽。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足球。”

德尚認真的聽完了珀蒂的牢騷，沒有任何一點頂嘴的意思。他的性格一向如此，對於老人，尤其是對他有過幫助的老人，從來都不會頂嘴，“喬伊遇見你，真是他的福氣。我敢說，如果他當初去了里昂，勒岡絕對不會這麼對待他。”

珀蒂沒有立即接口，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嘆了口氣，“我這些話，都是些牢騷。我一輩子沒有多大的本事，又認這些死理，總覺得自己是有理念，有堅持的人，不能向不符合自己足球理念的事情低頭。這也是我混了一輩子足球圈子，卻始終沒有當上過主教練的原因吧。就算老闆再怎麼敬重我，他們也不會吧球隊交到我這種人手上的。迪迪埃，你和我不同，你名滿天下，而且能力不凡，你將來是肯定能夠成爲世界級教練的。我說的這些話，你要是覺得沒有什麼用，就把它們都忘掉。但是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有對的地方，就在你未來執教的過程中，認真去對待足球本身，不要因爲其他的事物，迷惑了你對足球的認知。”

“我會把您的話時刻牢記在心的。”德尚馬上接了口，而這個時候，球迷們的喝彩聲響了起來，讓德尚把目光投向球場上。

羅滕標誌性的長傳球飛過全場，在被雷恩的後衛頂出來之後，落到了久利腳下，久利一腳射門被切赫封出，而這個時候，等待已久的趙亞寧，把足球補進了球網！

“goal！！！！！！4:0！摩納哥的攻勢還沒有停歇，又是趙亞寧，他在比賽中梅開二度！他有自己的卓越表現讓切赫臉上無光，他的出色發揮，讓摩納哥看起來完全就是不可戰勝的！”

切赫的表情有些悵然。雷恩不過是個中游的隊伍，他也不是沒有被人一場比賽進過四個，里昂和波爾多都在雷恩身上進了四個球，遇見了強隊就贏不了，對雷恩來說很正常。

但是他悵然的是，被這樣拒之於決賽大門之外，實在是有些太讓人失望了。這是他這個賽季最有希望拿到的一個冠軍，可是還是不見了。

這個賽季他踢得已經很好了：轉會到了法甲之後，他被很多人看好，在隊報做出的評論當中，他不但是法甲最佳門將，同時還在上半程最佳當中名列前五。排在他前面的，是儒尼尼奧，保萊塔，羅納爾迪尼奧和久利四名強隊的中前場核心，而他是唯一一個上榜的守門員。由此看見，他發揮的多麼出色了。

可是，再怎麼樣出色的表現又如何？足球畢竟是腳下的運動，守門員想決定勝負，是幾乎不可能的。

或許，我該考慮去一支更好的球隊才行。切赫看看場上的人羣，心裡做著盤算：我需要一些沒有禍害守門員習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