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二 日月宗事件(二十四)
任自在於日月宗輿論裡終於從一個紈絝宗主變成了一個惡男宗主。。
流連青樓、尋花問柳、與人買醉、徹夜不歸……現(xiàn)在還打老婆!
老婆還被打流產(chǎn)了!可怕!
現(xiàn)在,如果任自在敢出去轉(zhuǎn)悠,任何不明真相的弟子,尤其是女弟子,恐怕都會瞬間與他拉開距離。
至於那些長老,見到他,也一個個都露出不贊同的目光。
不過他們都沒有顯露鄙夷目光的機會,因爲任自在不出門。
他把自己和林惜月關(guān)在一起,只有醫(yī)師定時來送藥。
只不過三天,任自在好像蒼老了三百歲。
他不是在乎那個素未謀面的孩子,他沒見過,跟那人不熟。
是因爲過去了整整三天,林惜月也沒有一丁點要甦醒的跡象。
藥來了,有些要敷在林惜月身上,有些要餵給她喝。
任自在全不假他人手,連姜籟也趕出去,房間裡唯有他和林惜月二人。
整整三天安靜相處的二人世界,換從前任自在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他寧肯林惜月依舊冷著臉,無視他。
他會有耐心在她身邊坐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一整天。
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
從月亮升起到月亮落下;
從露水繁生的清晨到第二天露水繁生的清晨。
“惜月……”他總是停不下來的嘴裡終於無話可說。
好好一輩子,兩個人的一輩子,明明纔剛開始,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任自在嘆息一聲,在牀邊的盆裡洗了毛巾。給林惜月慢慢地擦拭。
突然,有人闖進房間。
任自在對其他人就難有這樣的好臉色了,尤其是在他十分憤怒時。
“誰!”
他絲毫沒有放低音量,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來人自然也被他嚇到,可是情況實在太危急,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有人闖山?!?
“長老們攔不住?”這本是一句呵斥,任自在不耐煩地吼道。
然而那人卻說:“宗主。真的攔不住?!?
闖山的人。已經(jīng)往後山來了。
如果宗主不出去主持一下,長老們也無力抵抗。
倒不是說任自在強到比長老們加起來都厲害,不過。那個闖山的人指明要見任自在。
所以長老們就讓他來請他。
“闖山的人指明要見您?!?
任自在一愣,只好將毛巾放回去。
若是真不管,讓闖山的人衝到後山冒犯了林惜月,就更麻煩。
見一面就見一面吧。
“好。我過去看看?!彼肓讼?,又叮囑道?!澳闳ズ皞€人來這裡看守,別讓人打擾。”
“是?!?
任自在這才離去。
他回頭看了林惜月一眼,但她依舊沒有要甦醒的跡象。
……
林惜月自己撞的,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一點也沒留力。
昏迷之前的劇痛,讓林惜月有一瞬間的後悔,可她考慮周全。等那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老老實實地昏迷了三天整。才休整足夠。
“嗚咿!”
林惜月發(fā)出詭異的聲音,打了個哈欠後,陡然翻身坐起。
這是哪裡……
什麼時辰……
她是誰……
林惜月呆坐了一會兒,終於開始漸漸地回憶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忍不住捂住肚子,昏迷前的痛的記憶實在是太清晰了,令林惜月便是想忘也難以忘懷。
可是,等到林惜月伸手去捂自己的肚子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肚子裡好像少了什麼。
那裡原本因爲被某個生命填滿而充實,現(xiàn)在卻恢復了無聲息的樣子。
林惜月恍惚了一會兒,纔想起來。
她殺人了。
那是一個還沒有意識的生命,但的確是死於她之手。
任自在在醫(yī)師告知前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可是林惜月因爲從小身體與尋常人不一樣,便對鑽研醫(yī)術(shù)感興趣。她比醫(yī)師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在三天之前,甚至是更早的時候,林惜月就全部都知道了。
正如任自在想的,一個除非天生病體的修士,又怎麼會隨隨便便撞一下就暈倒呢?
一個身體健康的修士,又哪可能那麼輕易地……失去肚腹中的孩子?
她故意的。
所以,她是殺人了。
林惜月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她與任自在之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走到病態(tài)。
她自己混日子,也就罷了,何必讓一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承受與她一樣的痛苦?
既然那個孩子來到這世上有可能恨她,那她就乾脆斷絕那個可能。
一個生於不愛的環(huán)境中的孩子,活在世上該有多麼痛苦。
有罪孽,她可以承擔。
可是林惜月亦然猶豫了一瞬間,她今天想去找任自在,給未誕生的生命斷個生死。
其實出發(fā)前,林惜月已經(jīng)抱懷那會是個悲劇的想法。
還真是……果不其然。
從聽到風月樓三個字起,林惜月的心已經(jīng)灰敗。
她只知道任自在徹夜不歸,卻是頭一回聽說這個消息。
當然,這世上有許多所謂循規(guī)蹈矩的女人,如同菟絲花,依附著男人活著,她們只要自己的身份,至於後院裡有多少所謂同伴,她們都不在乎,那是一羣自己捆上自己的雙手和雙腳的女人,明明自己放棄了尊嚴,除了作爲附庸品的身份什麼都不要,也還要昂起自以爲高傲的頭。
鬥倒同樣性別同樣身份的附庸品,就以爲自己贏了。
爭取到主人的寵愛,便以爲得到尊嚴了。
誰若是覺得這不可思議,她們反倒要罵那女人“不懂事”了。
林惜月寧願不懂事到死。
她只希望任自在能戳穿她,遷怒她,讓她了斷這可笑的混日子的活法。
誰知道她一撞暈就昏過去,來不及繼續(xù)讓劇情延續(xù)下去,她也沒看到自己的結(jié)局。
現(xiàn)在餘螢和姜籟也不在身邊,那麼,她是被關(guān)到所謂的“冷宮”裡嗎?
可林惜月環(huán)顧四周,卻覺得這個房間很是熟悉。
等等,這就是她自己的房間。
她怎麼會回到這裡?
在她暈過去以後,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任自在不見蹤影,她一點也不意外,可他若是生氣,怎麼還允許她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