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日頭還沒爬上地平線,西廂院落的房門被一人打開,走進房門的蘇伯看見劍奴爬在窗口睡的很香甜。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劍奴的頭,呢喃道:“今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蘇伯的輕撫還是驚醒了劍奴,劍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說道:“爺爺,你起來了。”
“護心決背的怎麼樣了?”
“沒問題!”劍奴自信道,雖說就一個晚上,劍奴的記性卻極好,拗口的護心決背的滾瓜爛熟。
“好,你隨我來。”蘇伯說道。
蘇伯領著劍奴出了西廂,才發現外面早就有人在候著,宋家哥妹兩人和小蔓都在。蘇伯領著一行人去的方向正是劍坊的方向。
進了劍坊,隨階梯而下,通往地下,地下是地底熔巖處,早年,宋家在此發現天然的地心熔巖,是鍛造兵器的絕佳輔助,因以此爲中心建造了劍坊。
地下對熔巖口進行了加固,並且請高人對地下的石門加了封印,以防熔巖涌出,由於地下環境的特殊性和危險性,所以地下也被視爲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這一次地下石門的打開也是宋家劍坊建造以來的第二次,沉重的石門“咯咯”直響,沉寂已久的灰塵經人一打擾,肆無忌憚的飛揚,那是累積這麼多年的熔巖灰塵,蘇伯不停的咳嗽,劍奴趕緊從衣角撕下一塊碎布,替爺爺捂住了口鼻。
石門推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常年在劍坊待著的劍奴,知道劍坊裡的溫度極高,可此處的高溫是劍坊所望塵莫及的。
蘇伯對身後的一行人說道:“小姐,少爺還有小蔓姑娘,你們就在石門外等著吧。”
蘇伯在宋家的地位德高望重,在宋忠和婉兒的心裡如同長輩一樣,他的話自然遵守,小蔓作爲客人自然也要遵從主人。劍奴朝大家抱了一個會心的微笑,婉兒的眼裡滿是擔憂之色,藏在紗巾後的小蔓眼神一冷,眉頭緊鎖。
蘇伯領著劍奴走進石門,劍奴是第一次見到劍坊下面的景象,也十分好奇,原來石門是建在一塊巨石之上,巨石盡頭之下就是翻滾的熔巖,熔巖就像一頭狂暴的野獸,巖漿涌動,熱浪撲天,氣勢駭人。每一次翻滾還不時的有星點巖漿越過巨石,飛躍在劍奴眼前。
蘇伯和劍奴身上的衣襟已經溼透了,蘇伯的臉被熔漿映的通紅,可蘇伯的神情卻十分萎靡,劍奴知道蘇伯的身體一直不好,就算在劍坊一次都待不了多長時間,難耐裡面的高溫,何況是此處,就在熔巖之口,熔漿之上。
蘇伯凝重說道:“奴兒,你在此處修煉,此處狂暴之氣最重,能不能煉成煉體大法,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記住護心決,還有這枚清心丸,我昨夜煉製的,你含在嘴裡。”蘇伯在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淡綠色的藥丸,讓劍奴含在嘴裡。
“記住,釋出元氣於全身,狂暴之氣會侵蝕你的元氣,會撕裂你的肉體,一定要保證心清腦明,只有你體內的元氣和體外的灼熱達到一個平衡,你才能夠存活下來,如果你一旦抵受不了狂暴之氣的煉體的痛苦,喪失意識,你也將菸灰湮滅,屍骨無存。你只有抵住煎熬,才能化繭化蝶,破殼重生。”蘇伯囑咐道。
劍奴劍眉一橫,他也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清秀的臉龐慎重無比,凌然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
“好,爺爺相信你。”
蘇伯退到石門之外,眼神中滿是擔憂,不忍道:“關石門。”
“不是,蘇管家。”宋總跳了出來,滿頭大汗,小眼睛急道,“你就把劍奴丟到這裡面,不需要半個時辰,他就變成烤乳豬了。”
“關石門!”蘇伯心一狠,再次強調道。
“聽蘇管家的。”婉兒知道蘇管家和劍奴的感情,做事有分寸,攔住了想阻攔的宋忠,“關石門!”
“咯咯”聲再次響起,與之前不一樣,石門的另一頭站著一個劍奴,這一關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熔漿依舊翻涌著,氣勢滔天,劍奴戰在巨石之緣,滿臉淡然,眼神凌厲,如烈焰中的戰神。
小蔓的眉頭鎖的更緊了,她知道就算是自己這個二星武師,恐怕都難以捱上半個時辰,何況是一個五段武者。
“嘭”的一聲,石門緊緊合上。把最後劍奴那淡然之象停格在那最後一刻。
“走吧。”蘇伯率先轉身返回。
“那我們什麼時候來接劍奴。”宋忠趕緊追了上去急道。
“六個時辰之後。”蘇伯淡淡道。
“六個時辰!”宋忠不可思議道,“到時候,我們進去連渣都找不到。”宋忠都有些想哭了,雖說劍奴在宋家是個下人的身份,可劍奴和別的下人不同,他和婉兒以及他宋忠都是從小長大的,宋忠從沒有把他當個下人。
“妹,你倒是勸勸蘇管家吧,讓劍奴出來吧。”宋忠看蘇伯沒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順階梯而上走了,轉而求助與婉兒。
婉兒對宋忠的糾纏也有點不耐煩,眉頭緊鎖,對身後的丫鬟說道:“醜兒,我們走。”
“不是。”宋忠看沒人搭理他,急著追了出去。
最後的小蔓轉過身看了看已經閉合的石門,呢喃道:“果然是瘋子,這是什麼修煉方法,這不是找死嘛。”轉而又嘀咕了一句:“希望你能活著出來。”
說完,亦順階梯而上,退了出去。
六個時辰,也就是太陽快下山之時,對外面的人來說,這一天是煎熬,可對裡面的劍奴來說,這一天能不能熬過去都是個問題。
石門合上,重重的餘音在迴盪。
劍奴來到巨石之緣,順勢坐下,巖漿翻滾,熱浪侵襲,劍奴感覺自己都快被烤化了,立即運轉元氣於全身,保護自己。可沒多久就發現,這根本不起作用,自己這麼點元氣想和巖漿抗衡,太過渺小了。
元氣不夠,可這裡的狂暴之氣有的是,劍奴釋放元氣來吸收這裡的狂暴之氣,吸收一點,元氣就渾厚一點,元氣就能抵擋一陣,可堅持了不了多久,元氣又會不夠,劍奴再一次釋放元氣,吸收一點狂暴之氣,再抵擋一陣。重複著再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劍奴咬牙堅持著,剋制自己一定要保證意識清醒,因爲一旦失去意識,狂暴之氣將如毫無控制的涌入自己的身體抗衡這裡的灼熱,到時候狂暴之氣不受控制,最後自己的結果將是暴體而亡。
可意識清醒,疼楚也是那麼的直接,熔漿熱浪的灼襲,自己的肌膚寸寸撕裂,狂暴之氣在身體內如波濤海浪般的翻滾,筋脈爆裂,這痛楚如千刀萬剮般的施加在劍奴的身上。
劍奴心裡默讀這護心決,護住心脈,嘴裡清心丸的藥力也在慢慢釋放,讓自己保持心清明淨,不喪失意識。
在紅彤彤的的熔巖之口,劍奴就像一個石塊一動不動,全身上下的衣服早已化爲灰燼。
忽然他的胸口發出一道白白的光暈,仔細一看,原來是那顆七階妖晶,上次在藥王谷,小蔓和七階白毛猿大戰,小蔓擊殺了白毛猿,劍奴挖出了白毛猿的妖晶,回來之後就一直掛在胸口。
這個熔巖之口處,如同一個大藥鼎,妖晶被煉化了,劍奴的元氣在吸取狂暴之氣之時,竟也慢慢的吸取了妖晶的力量。這兩股力量加在一起,讓劍奴的灼熱感減輕了不少,可渾厚的元氣是劍奴肉體所無法承受的,本就脆弱的肉體寸寸撕裂,元氣外泄。
劍奴冷汗直流,差點失去意識,咬了一口舌尖,鎮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