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玩味的笑。

起身，祁燁一步一步，動作優雅，細緻，朝她靠近。

下意識後退，當顧千夢擡頭，一眼撞進他的眼中，便想轉身。

而他的手將她的手握住。

嘩啦啦，酒盤上的酒摔碎在地上。

瞪大眼睛，顧千夢將祁燁的手臂一甩，蹲下身子去碰那些碎屑，她的工資，絕對無法彌補她的過失。

“這個時候，不應該大哭嗎？”

但是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乾的。

“是人總會變的。”眼神一顫，顧千夢語調平靜地道，“祁少，酒碎了，我去重新拿。”

“可，我主要不想喝酒。”笑著將她推進房內，祁燁擋在門前，悠然地取出口袋裡的打火機，一下一下蹭亮，那焰火，微微地照亮他的面龐。

那一雙深邃的眼眸，筆直地望著她，帶著專屬於他的邪魅，讓人招架不住。

他沒想到，她還會再次出現。

被祁燁那一推，顧千夢身子不穩，貼靠著牆。

沉下臉色，顧千夢撩了撩髮絲之後，就平靜地站在那裡，靜默著一言不發，就像一團安靜的空氣，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以往她還會後退，和他周旋，這時她不過是在跟他耗時間。

祁燁顯然看出來這點。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用這麼消極的方法來敷衍他。

“以爲我拿你沒辦法？”收起打火機，祁燁手插在口袋裡，無害地朝顧千夢靠近。

“怎麼盡做那些讓我不喜歡的事。”手指輕輕地托起顧千夢的下顎。

顧千夢不說話。

安靜得讓祁燁不悅。

“不是說喜歡我麼？”質疑的語調，在祁燁說來，帶著十足的肯定，就在顧千夢找蘇容顏麻煩那次，祁燁就確定了，這個女人，已經喜歡上他，亦或者，已經愛上了他。

“祁少。”手指忍不住地按住他，平靜的眼眸含著一絲絲波動，顧千夢沒想到祁燁的惡劣，明知她的心思，卻一次一次警告她不要喜歡他，不要招.惹蘇容顏，不要奢望企及他，卻又不斷地靠近她，玩弄她的心。

“不要太自信好嗎？我不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就像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的心裡，只有蘇容顏一個女人。

冷笑一聲，顧千夢擡起頭，即便眼前是一片黑暗，眼角還是能勾勒出他的輪廓，“一個女人能有多傻，足以喜歡那個恨不得殺掉自己的男人？”

再微微地踮起腳跟，顧千夢平靜地靠在他的耳邊道，“還有，我不碰身邊有女人的人。”

嫌髒。

當然了，後面兩個字，顧千夢不會笨到當面說，因爲那不過是在刺激祁燁而已，得到的只會是他的狂狷。

“我讓別人給您端酒過來。”

她作勢離開，就被祁燁摁住肩胛，隨即砰的一下，被按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我說了我不要酒！”雙手撐在顧千夢身後的沙發上，祁燁幾近憤怒地望著她，他討厭她的平靜，討厭她的波瀾不驚，甚至想做出什麼，讓她慌亂。

“那你要什麼？”一邊無奈地質問，顧千夢一邊防備著祁燁，隱隱察覺今晚的祁燁有些不對勁，是因爲蘇容顏嗎？

“要你聽我的話！”

他冷漠地吐出這幾個字，語調堅決。

眼神一躍，顧千夢心裡的一塊角落，因爲他溫柔的言辭，而微微的柔.軟。

就在這時，門大開！

燈光被打亮！

“祁燁，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目睹這一切，蘇容顏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眸，手指緊緊地著，立馬就迎上前去，瘋狂地撕扯祁燁懷中的那個女人。

頭皮被抓得很痛，顧千夢感到沒由來的丟臉，她就像是祁燁的地下情人，見不得光，被蘇容顏發現，她沒有任何理由回手。

她的自尊心，早已被蘇容顏踩在腳下。

“容顏，出去！”祁燁握住蘇容顏的手臂，眼神複雜地望著她，其實他和蘇容顏之間，不過是在冷戰，今晚來此的目的，也只是放鬆心情，並不想做任何事，遇到顧千夢算是意外。

“我不走！爲什麼是我走？”淚水連連，蘇容顏的身體被祁夜輕易地攔下，只能不甘心地望著顧千夢倉皇地逃離。

“你居然和那個女人在這裡幽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讓我怎麼辦？我這麼愛你——”

閉上眼睛，蘇容顏痛苦地哭泣，眼睛很快紅腫，不像國民精靈蘇容顏，卻是像極了街上的潑婦，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爲她太愛他，所以無法容忍祁燁的背叛。

“如果不是我出現，你和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抱在一起？”

祁燁望著蘇容顏，不說話，想拿酒杯來喝酒，想起來酒被打碎，索性站起身，拉著蘇容顏的手臂。

“我送你回家。”

“祁燁，是在報復我嗎？”蘇容顏掙開他的手臂，突然之間，雙手捧住臉頰，失聲痛哭起來。

“是我錯了，我錯了，對吧？我不應該和那些製作人吃飯喝酒，不能因爲一次兩次當女主角的就會，就做出讓你擔心的事情來。我現在能夠體會你的心情，雖然什麼都沒做，但是另一方會擔心，還會很嫉妒，甚至很害怕，害怕你的心裡，會出現其他風景。”

“原來我好嗎？看看我好嗎？結束冷戰，好嗎？祁燁，我愛你，我愛你啊——我只是怕配不上你，所以想站在高高的地方，足以和你相配的高度，我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配上你而已啊——”

已然成爲一個淚人，蘇容顏泣不成聲，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上哀傷。

本來祁燁只是紋絲不動，壓制著某種感情，可聽到最後那幾句，她怕自己配不上他，心裡隱隱地在痛。

“答應我，不要再讓我擔心。”祁燁伸手摟住蘇容顏哭泣不止的臉龐。

“嗯，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拍什麼戲，都不會再隱瞞，但是你，要對我認真，不要讓我害怕。”楚楚可憐地依偎在祁燁的懷中，蘇容顏的聲音裡，帶著讓人心疼的哽咽。

“不要怕，我只愛你。”猛地，祁燁將蘇容顏打橫抱起，便往包間之外走去。

化妝間。

顧千夢卸妝，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聽說被人家女朋友當場抓姦，沒少捱打吧？”

“哼，就她那個樣子的，估計是自己送上門的，聽說還故意打碎了酒瓶，這下好了吧，什麼都沒撈到，還要賠錢！”

置若罔聞，顧千夢拎著手袋，離開化妝間，身後的罵聲更加張揚，她按住心口的位置，有些窒悶，想吐。

擡頭便望見祁燁抱著蘇容顏離開的背影。

“我的包落在包間裡了。”上車之後，蘇容顏懊惱地說道。

“等我，我去拿。”在蘇容顏的側臉上吻了一口，祁燁當即離開。

直到祁燁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蘇容顏起身，打開車門，大步走至不遠處，攔下顧千夢的去路。

啪的一聲。

“你敢靠近他？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靠近祁燁！”

揚手，蘇容顏將顧千夢的臉蛋打得很腫。

大廳。

祁燁拿回蘇容顏的手提包，腳步頓下，走至吧檯上，吩咐了一聲，“那晚的監控給我。”

他想知道，陪著他悲傷了一整晚的女人，到底是誰。

具體的記憶是破碎的，只是他到現在都能感受到，那個女人的眼淚讓他很心疼。

走出酒吧，祁燁快速打開車門，沒看見身後剛離開的背影，兀自將手袋交給蘇容顏。

“謝謝你燁，你總是對我這麼好，之前，都是我不對。”蘇容顏側過臉，在祁燁的臉上重重地落下吻。

“容顏，在我身邊，我會全心全意對待你。”先是一愣，祁燁寵溺地伸手去摸蘇容顏的腦袋，輕輕按揉她柔順的髮絲，卻忘記剛剛還有一個女人。

回到別墅，顧千夢拖著疲憊的身子，剛上樓，手袋就被來人搶走。

“做那個應該很賺錢吧。你這到底有多少錢？我過幾天要參加首映，要買件漂漂亮亮的名牌禮服，不然一定會被人笑話！”地翻找手袋裡的紙幣，顧佳人兩眼發亮。

“顧佳人！你不是有很多衣服嗎？爲什麼還要用這裡面的錢，這些是要還債的，你把錢給我，給我！”扯住顧佳人的手臂，顧千夢怎麼會輕易地讓她拿走她所有的錢去買禮服？

那些債務雖然寬容還錢的期限，可定期不給錢，興許會砸掉顧家的所有。

“你放手！跌倒可不怪我！”咬牙切齒地大叫，顧佳人也是沒辦法，她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每次參加首映，都是她最風光無限的時候，而這一次，就連禮服的錢都要跟顧千夢搶。

可不管顧佳人怎麼後退，顧千夢都不打算放手。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猛地，顧佳人一個用力，將她狠狠地往扶梯上一推。

後背幾乎要斷了，顧千夢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趁著這個空檔，顧佳人拿著手袋就往自己的房間衝去，拼命地狂奔，最後將門狠狠地一關。

反應過來，顧千夢快速地也跑過去，眼前的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她哭泣著，發狠地捶打那門，卻沒有絲毫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