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爾貝蒂尼踢出來的那道弧線，唯美的落葉，墜落星河般的美麗。
李昂站起來，站在場邊，這一次，他沒有張牙舞爪的慶祝，他就那樣站在那裡，鼓掌，安靜的鼓掌。
甚至於，他的眼角都有些潮溼！
阿爾貝蒂尼在ac米蘭踢球的時候，李昂正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時期，那個時候，他在電視機前看比賽，那個時候，他身披紅黑色的四號戰袍，那個時候，他還在苦苦追尋自己的夢想，那個時候，他榮耀歐洲之巔。
往事如風。
如今，他是希洪競技的主教練，他是他的球員，他看著他在打入了這樣一粒記憶中無數次爲之歡呼和激動鼓掌的進球。
有一種感情，叫做情懷……
李昂深呼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將這樣的老將請來了希洪競技，能夠延續阿爾貝蒂尼的職業生涯，自己一同見證，一起前進，這感覺，真好。
當然，還有耶羅。
李昂對於這些老將的情懷，是和對於裡貝里等小將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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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落葉球！美妙的弧線。”解說員達格斯蒂諾誇張的詠歎調，對這個進球極盡讚譽，“這樣的弧線，如此美麗，阿爾貝蒂尼，他用標誌性的落葉球，攻破了薩拉戈薩的球門，四比零！他們現在客場四球領先了！”
“這個進球對於薩拉戈薩的打擊是巨大的，他們在中場休息的時候，一定是夢想著下半場比賽翻盤的，但是，下半場比賽開始僅僅一分鐘，就再次丟球了，這個打擊真的非常大。”岡薩雷斯說道。
解說員說的沒錯，這個丟球對於薩拉戈薩的打擊是巨大的。
希洪競技的球員在興奮的慶祝進球，他們圍著阿爾貝蒂尼歡呼跳躍。
而就在他們旁邊不遠處，是失魂落魄的薩拉戈薩人，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捱了主教練穆尼奧斯一通痛罵的薩拉戈薩球員，內心裡憋屈，難受，鬱悶，他們也不甘心，他們也想著下半場比賽有所作爲，但是，那剛剛鼓起來的可憐的鬥志和勇氣，在這道美妙的弧線面前，煙消雲散了。
薩拉戈薩的球迷似乎也被這個丟球嚇到了，拉羅馬雷達的主看臺上，有片刻的寂靜。
李昂看了看臺上一眼，他瞇著眼睛，這幫混蛋終於安分下來了嗎？被打怕了嗎？
突然從教練席後面的看臺上傳來一陣歌聲，由遠及近，由小變大。越來越清晰。不光是李昂一個人聽到了。就連替補席上的球員們和教練組的成員們也都驚詫得站了起來。
接著這聲音擴展到了南部看臺的大部分地區，薩拉戈薩的球迷都在紅著眼睛，扯著嗓子，吼著：“我認識一箇中國佬！他吃不飽，也穿不暖，他站在我門前，他祈求我給他施捨，噢噢噢，我拿出半塊麪包，吐了口口水，他跪下來，說謝謝！噢噢噢，中國豬，他們吃的很香！噢噢噢！他吃的開心，噢噢噢噢！”
李昂的心臟猛地一緊，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站起來，看向南看臺，那是薩拉戈薩最激進球迷的方向，看著那些人張牙舞爪，兇神惡煞的吼著，就像是吃人的野獸，不，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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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咬著嘴脣，他呼吸急促，他明白了，他一直以爲這些薩拉戈薩人對他的羞辱和謾罵，是因爲他上賽季帶隊淘汰了他們，現在，他明白了，也許是有那個原因，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他是一箇中國人，這些薩拉戈薩激進球迷覺得輸給一箇中國主教練是恥辱，他們看不起中國足球，看不起中國人，就是這個原因，要不然薩拉戈薩輸給的球隊多了去了，也沒見他們那麼喊打喊殺的羞辱。
歐洲人的得意和驕傲，李昂是知道的，中國足球確實是很孱弱，也難怪別人看不起，但是，他相信他自己的能力能夠贏得尊重和認可，但是，此時此刻，薩拉戈薩人的所作所爲，讓李昂從靈魂深處憤怒！
因爲這些人對他的羞辱和抨擊，不僅僅是因爲中國足球的原因，是因爲他是中國人，這是直接涉嫌種族攻擊了！
你們有什麼好驕傲的？！
李昂咬牙切齒，我們的國家如同朝陽一般，蒸蒸日上，我們的同胞安居樂業！
比你們幸福！
西班牙一直和中國沒有什麼矛盾的，但是，在這個國度裡，對中國卻遠談不上友好，在歐洲比較排華的國家，就有西班牙。
多年以後，李昂才明白，很多歐洲人並不是不瞭解中國的現狀，並不是不知道中國人現在生活幸福，但是，他們就是要去抹黑中國，因爲那樣他們就覺得爽快了。
李昂拳頭攥緊，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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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教練班德拉斯注意到了李昂的異樣。他當然知道那些球迷們在唱什麼，他也很憤怒，他爲這些薩拉戈薩人的所爲感到可恥。
他擔心的看著李昂，班德拉斯此刻真的是怕李昂會衝上去和球迷幹架，雖然這是薩拉戈薩球迷挑釁在先，但是，如果李昂敢動手的話，那就是李昂的責任，西班牙足協可不會理會那麼多，因爲主教練是嚴厲禁止和球迷發生衝突的。
“李，李…夥計，聽我說，冷靜下來！”班德拉斯抱住了李昂。
希洪競技的替補席上的球員們，也聽到了薩拉戈薩的那些激進球迷的話，他們先是一愣，然後是憤怒了，這些球員中，很多人是西班牙本土球員，但是，此時此刻，他們也覺得這些西班牙同胞過分了，非常過分！
替補席上的伊萬諾維奇聽不懂西班牙語，他問身邊的阿雷格雷，後者憤怒的告訴他那些人說了什麼，前者則是臉色一變。
媒體席上，《希洪之聲》的記者米特拉聽著看臺上的喊話，他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他攥緊拳頭，然後衝著剛剛還在和他爭吵的薩拉戈薩當地記者吼道，“這就是你們乾的好事？！這只是一場比賽，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薩拉戈薩的記者面對希洪記者的咆哮，想要反擊，但是，聽著那些可恥的聲音，他們無話可說。
“過分了。”有薩拉戈薩的記者低聲說道。
“這事情鬧大了。”也有人擔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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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雙方的球員也都聽到了。
薩拉戈薩的球員是錯愕的。
希洪競技的球員則先是驚訝，然後是無比憤怒的。
“你們在做什麼？”希洪競技隊長耶羅衝著自己的老友、薩拉戈薩隊長薩維奧咆哮。
“費爾南多，真的抱歉，我們也不知道。”薩維奧苦笑一聲，道歉說道。
耶羅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其他的薩拉戈薩的球員開始發現，希洪競技的球員看向他們的目光變得不善，或者說是變得更加兇狠，變得猙獰。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卡洛斯表情無比猙獰，衝著距離他最近的薩拉戈薩的球員傑尼雷羅吼道，後者被嚇得連連退了兩步，在這一剎那，傑尼雷羅真的以爲對方會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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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恥辱……”達格斯蒂諾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薩拉戈薩會受到懲罰的。”岡薩雷斯說道，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薩拉戈薩俱樂部會因爲球迷的這些舉動受到處罰還是指的是這場比賽的結果。
鏡頭給向場邊的客隊教練席。
李昂拍了拍抱著他的班德拉斯，“巴勃羅，我沒事。”
後者依然沒有鬆開手。
“我真的沒事。”李昂微笑著，“我有一顆大心臟。”
班德拉斯下意識的鬆開手，只是他覺得李昂的微笑在此刻是如此的寒冷。
李昂深呼吸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喧囂無比的看臺。
“巴勃羅，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他問班德拉斯。
班德拉斯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昂。
然後他就聽到了李昂的說話：有人看不起你，揍他！有人罵你，揍他！有人羞辱你，揍他！有人怕你，繼續揍他！讓他們跪下來唱征服！
班德拉斯愣愣的，他沒有聽明白，或者沒有心情去理解，因爲李昂的沉靜讓他覺得擔心。
此時，球場上，一個死球的機會。
李昂走到了場邊，他吹了聲口哨。
很不可思議的是，在喧囂的球場內，李昂的這聲口哨，他的球員居然都聽到了，也許球員們都心不在焉，都在關心他們的教練。
然後，希洪的球員們，就看到了他們的主教練，右手擡起，和頸部平齊，然後輕輕的一拉……
一個割喉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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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員們都驚呆了，這樣的動作出現在主教練的身上，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太失禮了。但是，想到了主教練受到的羞辱，他們看到這個動作，卻是覺得無比的正常，甚至是有些解氣。
“頭兒太酷了。”馬塔眼冒金星的說道。
“閉嘴！”卡洛斯低吼一聲，“我告訴你，一會你要是不能夠進球爲頭兒出氣，我都看不起你！”
馬塔咧咧嘴，齜牙，嬉笑的表情沒有了，一臉的殺氣，“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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