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旁邊的童笙這時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看著他一臉的呆滯，問道：“阿年，你怎麼了？”
顧行年轉頭看了看，因爲有月光照進來，他可以大致看清楚童笙的臉。
記不清夢裡見到的人是誰了，心底不知怎麼的，卻百分百肯定夢裡的人絕對不是童笙。
在童家的這段時間，顧行年能感覺到童笙是真的很喜歡自己。而他的父母，對自己也時不時流露出賞識。
甚至在很多時候，顧行年都很享受這種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聊天的感覺。
可儘管再享受，依舊覺得缺了點什麼。
像是缺了某個人，又像是……這樣的天倫之樂本不該屬於自己。
那麼真正屬於自己的天倫之樂在哪裡呢？會是那天的那個女人嗎？
“阿年，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你別嚇我！”
童笙被他的沉默嚇到了，乾脆打開燈坐了起來。
顧行年還是面無表情，語氣也很淡很淡，說道：“我沒事，你睡吧。”
童笙不放心，抱住他的一條胳膊，大半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聲音嗲得不得了，“阿年，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是夢到誰了嗎？你告訴我吧，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會一直擔心你的。”
“真沒事，睡吧。”
說著，顧行年拉開她的手，從牀上下來，穿了拖鞋直接走出了房間。
童笙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顧行年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剛剛的神情那麼奇怪，難道是他想起了什麼嗎？可上次醫生不是說，他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嗎？
童笙心中十分不安，在猶豫了半分鐘之後，她也下了牀，跟著顧行年而去。
顧行年去了閣樓，一個人坐在窗口。
童家的閣樓是專門爲童笙準備的，因爲童笙少女心很重，對毛絨娃娃的喜愛已經到了著魔的地步。
閣樓裡，幾乎全部都是她這些年買給自己的毛絨娃娃。
顧行年被她救回來治療清醒之後，有一次被帶出去逛街過，也就是那
次，街上有人看到了顧行年，給顧家老宅打電話。
只是童笙很快就發現了，所以纔在秦時趕過去的時候，沒有看到真的顧行年。
不過那一次，顧行年被她纏著買了個娃娃給她，錢還是她自己付的呢，因爲顧行年出事之後身上一分錢沒有。
此時此刻，顧行年坐在那裡，手裡拿著自己買給童笙的那個毛絨娃娃，心中無波無瀾。
在他眼裡，這個娃娃不但一點也不可愛，甚至看著有些醜。
而且，他對毛絨的東西很不喜歡，看著就覺得不清爽。
大概是想事情想的太專注了，顧行年壓根沒察覺到童笙站在閣樓的門口。隔著一條們門縫，童笙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背影看。
大半夜的，突然跑到閣樓來，拿著送給自己的娃娃看是什麼意思？他在想什麼？
忽然，顧行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開窗戶，那架勢似乎要把毛絨娃娃扔下去。
童笙被嚇了一大跳，因爲閣樓那扇窗戶下面是一個小型噴泉，這種毛絨的娃娃扔下去馬上就會吸滿水，雖然可以曬乾，卻很容易變形。
“別扔！”再也忍不住，童笙大叫了一聲，衝了進去。
一把奪下顧行年手中的毛絨玩具，緊緊護在懷裡。
顧行年轉過來，臉色沉沉，目光晦暗不明。
童笙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開始害怕了起來。
在顧行年還沒有出事失憶之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如果發起狠來會有多麼可怕。並且，他在出事失憶之前，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跟蹤他。
自己顯然是犯了他的大忌！他會對自己發狠嗎？
童笙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一邊搖頭一邊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扔掉娃娃，這是你送我的……”
顧行年不說話，繼續用那種眼神盯著她。
童笙心裡更怕了，說話的時候嘴脣都開始哆嗦了，“對、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定不是自己的妻子。
此時此刻，顧行年的心中，忽然跳出這句話。
兩個因爲彼此深愛才在一起的人，彼此之間是不會這般害怕的。
要麼，自己不愛童笙。
要麼，童笙騙了自己。
“你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問，語調深沉而駭人。
童笙在那一瞬差點就要坦白，可一想到現在是在自己家裡，顧家也早就一敗塗地，自己爲什麼還要這麼害怕呢？
她緊了緊手心，鎮定了下來，“你醒來的時候我不就告訴過你，我們是夫妻嗎？你是我老公。”
“那你爲什麼這麼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是太在乎你了。”說著，童笙還苦笑了一下，演技爆棚，簡直可以給她打滿分。
“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相信，可是阿年，這些天你住在這裡，應該可以感受得到我和我爸媽對你的態度，如果你和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我們家爲什麼要收留你？我又爲什麼要和你同牀共枕？難道我在你眼裡那麼不堪，我就那麼沒人要嗎？”
她這麼一說，顧行年心中忽然有些煩躁了起來。
他甚至動搖了自己剛剛的想法，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覺出錯了。
童笙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上前來，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一字一句道：“沒關係的，我會等你慢慢變好，我們還有一輩子，我等得住。就算你永遠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來，也沒關係，因爲我愛你，很愛很愛。”
說完，她扔掉了娃娃，緊緊抱住顧行年。
氣氛轉變的太快，顧行年很不適應。
可他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眼下、至少就童家給他灌輸的一切來說，他應該有點反應。
所以，他也伸手抱住的童笙。
靠在他胸口的人，嘴角勾起，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
同時，她手裡捏著的手機打開了相機，在靜音模式下拍了一張照片。
因爲拍照角度是刻意選過的，非但看不出是童笙本人在拍，反倒給人一種被偷拍的感覺。
回到房間後，童笙在顧行年去洗手間的時候將照片發給了秦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