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做手術(shù)前，青楓有醒過來一次。
那個時候，醫(yī)生準許蔣經(jīng)濤和薛素珍進加護病房去看他。
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近距離的看兒子，薛素珍和蔣經(jīng)濤十分激動。
青楓又比之前消瘦很多，臉色也不是太好，泛著青白。
薛素珍心疼的好像有人拿刀剜她的肉，可是在青楓面前，她不敢表現(xiàn)出來。
“青楓，是媽媽，看見了嗎？”
青楓微笑，和薛素珍握著手。
“媽媽，我，好想，你。”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有些難聽。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就讓薛素珍無法抑制，掉下眼淚。
趕緊擡手擦了一下，她微笑：“媽媽也想你，青楓不要怕，做了手術(shù)，你就好了。”
“媽媽，是誰的腎？”青楓還在擔心這個。
蔣經(jīng)濤趕緊告訴他：“是國外找到了合適的腎源，青楓不要擔心，好好接受手術(shù)，平平安安的回來。”
這樣一說，青楓總算是放了心。
眨巴了一下眼睛，青楓輕聲說：“媽媽，爸爸，如果我，我死了……”
“不許說這個！”薛素珍瞪大眼睛，低斥：“青楓，你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青楓不再說，微笑了一下。
少年的微笑，幾近透明。
看的蔣經(jīng)濤和薛素珍眼睛都是澀然，心口發(fā)疼。
醫(yī)生進來提醒時間到了，要進手術(shù)室了。
薛素珍和蔣經(jīng)濤一邊握著青楓的一隻手，送他到手術(shù)室門口。
“青楓！加油！媽媽和爸爸等你出來，一定要平安的出來！”
“好。”青楓說完，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
“青楓！”
正在這時，有人從走廊盡頭跑過來。
“青楓！”
衝到病牀前，潘紫婭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來晚了。”
“青楓要進去了。”薛素珍不悅的提醒。
潘紫婭點頭，對青楓微笑：“你一定可以的，我，我等你出來。”
手術(shù)室門緩緩合上，紅燈隨即亮起。
薛素珍站在門前，久久不動。
蔣經(jīng)濤嘆息一聲，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去那邊坐一下吧，要等很久呢。”
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她點頭。
兩人坐在休息椅上，潘紫婭咬脣，慢慢退下。
“紫婭。”
有人叫她的名字，在她身後。
潘紫婭回頭，朝走過來的人頷首：“JC先生。”
JC看著她，問：“看你臉色不太好。”
摸摸自己的臉頰，潘紫婭苦笑：“有嗎？”
“見到青楓了？”
“嗯。”
“給他加油了嗎？”
“嗯。”
JC凝著潘紫婭半響，沉聲說道：“你喜歡青楓。”
他說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潘紫婭驚怔住，驚恐的望向他，“我，我，我沒有。”
否認，垂下頭，她低聲說：“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你上次說，青楓要把畫冊送給匡雪來，其實，這並不是青楓的意思，對嗎？”
被揭穿，潘紫婭苦笑了一下，釋然。
什麼都瞞不過JC。
JC接著說：“你自作主張，把畫冊拿給匡雪來，是想讓匡雪來動搖，救青楓，你下了心思。”
“青楓，青楓不應(yīng)該就這麼死去，他不能，他還年輕。”潘紫婭握緊手指，情緒激動的喊道。
她也不過是個20歲的女孩子而已，爲了喜歡的人，這點心機，可以理解。
“但是，紫婭，你有沒有想過匡雪來？她懷孕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我……”
“你知道，也知道，如果她真的要救青楓，就要先打掉孩子，即使這樣，你也覺得她應(yīng)該救青楓嗎？孩子是無辜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青楓不可以死。”
“你喜歡青楓，可是也不能傷害別人，懂嗎？”JC捏捏潘紫婭的肩膀，“我的話，就說到這裡，你自己想想吧。”
他之所以跟潘紫婭說這些，是因爲這兩年，她盡心的照顧青楓，看出她對青楓的真心，他纔會勸誡她。
手術(shù)室的紅燈一直亮著，很快，5個多小時過去，裡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JC買了飲料和飯拿過來，可是薛素珍和蔣經(jīng)濤都沒有心情吃。
東西放在一邊，都已經(jīng)涼了。
又是4個多小時過去，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了10小時。
“怎麼還不出來？”薛素珍漸漸著急了，看向JC，她問：“會不會，會不會青楓出事了？他們不敢出來告訴我們？”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開始胡思亂想。
“胡說什麼！”蔣經(jīng)濤低斥，“手術(shù)本來時間就長，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薛素珍深呼吸，雙手顫抖的不像話。
蔣經(jīng)濤看她一眼，挪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指，“好了，素珍，不要擔心了，青楓很堅強，一定能好好的出來，好嗎？”
現(xiàn)在，蔣經(jīng)濤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點點頭，薛素珍咬脣，靠在他懷裡。
又是三個小時過去，手術(shù)室的紅燈終於滅了。
“燈滅了！”薛素珍叫了一聲。
蔣經(jīng)濤和她站起身，還有JC一起衝到門前。
大概10分鐘後，手術(shù)室門打開，醫(yī)生走出來。
“醫(yī)生！青楓！青楓怎麼樣？手術(shù)成功了嗎？”
醫(yī)生摘下口罩，臉色透著疲倦，“手術(shù)倒是很成功，過程中沒有出現(xiàn)排斥。”
“真的嗎？”腳下一軟，薛素珍差點跌倒，多虧JC及時扶住她。
“不過一切還不能完全確定，要觀察72小時，後續(xù)也要繼續(xù)跟進。不過這72小時，是最重要的。”
“好的，謝謝醫(yī)生，謝謝醫(yī)生！”
薛素珍和蔣經(jīng)濤握住醫(yī)生的手，不停的說著感謝。
他們的兒子，有希望活下去了，沒有比這個更加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
賽納。
“你怎麼沒給我一點時間準備？”
程畫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給你什麼時間準備？”
她穿了一條長裙，外面隨便搭了一件披肩，透著隨性。
長髮及肩，又很溫婉。
周顯捏捏鼻樑，“什麼時候的飛機？”
程畫坐在沙發(fā)上，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口水，“明天上午。”
“什麼？！”
一聽，周顯又是驚又是怒。
咬牙，他俯身靠近程畫，“你故意的是不是？”
先前一點風聲不露，這就突然決定回國了。
房子也退租了，工作也辭了，現(xiàn)在行李也收拾好了，合著只有他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故意又怎樣？”程畫放下杯子，挑眉，“我怎麼知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國？”
“廢話！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周顯低吼出聲，讓程畫一怔。
臉頰紅了，她別開視線，喃喃：“你是跟屁蟲嗎？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你不知道嗎？”周顯揚脣，坐在她身邊，“我就是賴上你了，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
瞪他一眼，她不理他。
周顯趕緊拿出手機，上網(wǎng)訂機票。
“你哪個航空公司？航班號是多少？”
全部問了仔細，等到訂票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商務(wù)艙和頭等艙都已經(jīng)滿了，只剩下經(jīng)濟艙。
程畫冷笑，“那你就換下一班航班唄。”
周顯咬牙，預(yù)訂了經(jīng)濟艙。
他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要不然她突然又搞失蹤，他還不知道到哪兒才能再一次找到她。
曾經(jīng)丟過她兩次，絕對不能再有第三次。
“經(jīng)濟艙，你坐過嗎？”程畫笑著問，像周顯這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少爺，估計從來沒有坐過吧。
“爲了你，試一次。”他說。
程畫一怔，尷尬的站起身，“我餓了。”
“去吃東西，明天就要離開了，你還想去賽納哪裡？”
這麼一提，程畫認真的想了一下，說出一個地方：“賽納河。”
夜色中的賽納河別提多漂亮了，沿岸都是美麗的燈火。
很多情侶都會選擇在晚上到這裡看夜景，還有慕名而來的遊人。
在賽納河畔邊的餐廳吃了晚餐，程畫和周顯一起來到河邊散步。
周顯看著程畫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猶豫一下，終究握了上去。
“你幹什麼？”
程畫一驚，下意識的去掙脫。
周顯緊緊握住，不許她掙脫。
程畫呼出一口氣，只好隨他。
臉上流露出笑意，他把她的手指握的緊緊的。
“畫畫，我不會再弄丟你了。”
突然，他的聲音響起耳畔，鑽進她的耳蝸。
程畫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轉(zhuǎn)頭望向他。
四目相對，他的俊臉在靠近。
她如被施了魔法，不能動彈。
直到，脣上一暖。
閉上眼睛，她被他擁入懷中。
浪漫的賽納河畔，用心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