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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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流觴鬆了手，將衣服輕輕披上那玉色身體，凌微笑沒有立刻表現(xiàn)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只是於心裡，卻第一次感謝，感謝這傷痕，可以讓她免受蹂躪。

月西斜，影相隨，淡淡光華射進窗櫺……有什麼東西變了，風搖桃花，那一樹的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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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課過程持續(xù)了一週。終於歷流觴放行，凌微笑可以上學(xué)了。

豪華的轎車停於譁鬧學(xué)校門前，穿著樸素的清麗少女自己推門而下，一隻男性的大手伸來，將少女拉扯回去。

英俊的男人心情不悅，慵懶低呤：“你今天早上， 是不是忘記什麼？”

是，是刻意的忘卻。

少女輕輕湊過去，在男人的面孔上淺淺印上一個早安吻。

強勢的大手掌控了粉頸，這個吻終還是不可控制的曼燒起來……凌微笑壓抑下幾不可聞的嘆息。伸手，在背後拉緊了車門。

車窗很暗的色調(diào)，但人如果願意，湊在琉璃向內(nèi)看，還是能看到裡面的綺麗景色。凌微笑漲紅著臉，無助的接受著男人的吻弄……

他肯定是故意的。

因爲她沒有主動去印一個吻而懲罰她。

挺翹黑睫微彎，垂下動人陰影。只覺得流言蜚語，緊緊地將自己纏住。

還是憐惜她一身的皮膚，歷流觴的雙手只是緊緊扣在她的脖後，將凌微笑的脣整個吸住，廝磨……耳邊突然似響起了西班牙鬥牛曲，一樣的進行，後退，有守有攻的節(jié)奏，那恰恰的鼓點不斷的打在腦門，太陽穴突突跳動著……那華麗的顫音高調(diào)……快要受不了了……

凌微笑感覺到眼前一陣暈眩，歷流觴鬆開她，開了車門，將還沒有緩過力的凌微笑推了下車！凌微笑一個蹌踉，差點摔倒！

車被重新關(guān)上。車轉(zhuǎn)頭，揚長而去。

凌微笑站在人羣中，被周圍異樣的眸光所打量……還有風裡夾著幾句傷人的句子。

深深呼吸，挺直腰背，她沒有做對不起別人的事，自然不需要去感覺到負疚！

一步一步，她走進學(xué)校。

她知道，這都是歷流觴故意給予她的懲罰！但她沒有想過，歷流觴這樣做，還有一層意思。每一個強大的雄性，都會喜歡在衆(zhòng)人面前顯示自己的所有權(quán)和控制權(quán)！他亦在對那些男生宣佈，這個女孩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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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校室，凌微笑習慣性的用毛巾去擦拭桌位上昨夜積下的餘灰。

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好安靜，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安靜顯得如此的不正常。

她看了看四周。本來和善的男生們紛紛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她，剩下的，自然都是輕視的眸光。

她坐下來，打開書。

衛(wèi)小貂沒來上課。因爲她是體育特長生，所以有些專業(yè)的訓(xùn)練要參加，不上課，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凌微笑努力趕上進度，自然沒有空東想西想的。手臂還是有些痛，但她還是努力將筆記整理好。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她認真的側(cè)臉，恬靜的似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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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陌生的號碼。

最近有些手機恐怖癥，反正每次聽到，都有些下意識的覺得要出啥事了。

深吸一口氣，按下通話鍵，沉默的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只傳來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二邊都在靜默，過了一會兒，那邊的人撐不住，先發(fā)言了：“微笑，是你嗎？”

“有什麼事嗎？”

“你媽，現(xiàn)在在醫(yī)院！”凌天生的聲音裡有些遲疑！

“她怎麼了？”凌微笑快速整理書包。

“不是很要緊，有些營養(yǎng)不良，貧血，打電話給我說支撐不了了，我過來把她送到了二院……”凌天生支唔了半天才道：“我手上的錢不夠，只是交了個入院費，還有很多項檢查開支，你要自己想辦法？”說完這一句話，凌天生鬆了一口氣，似把一個重擔交到別人肩膀上一樣，輕鬆，痛快！

凌微笑沒有再說什麼了。現(xiàn)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媽媽爲爸低級付出了那麼多美好的東西，結(jié)果，在爸爸的眼中，卻永遠不過是一個可以拿來利用，利用完了就扔掉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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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她去辦公室請假。

班主任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矮胖中年女性，一直對凌微笑很關(guān)懷。“小凌，你是班長，最近假也請得太多，功課能顧得上來了嗎？！”

“抱歉，老師，媽媽住院了。我必須去。我會盡量不拖下功課的。”“唉，人人家都有難唸的經(jīng)。只是，你還小，有些事不必要自己負擔著。你要以學(xué)習爲重。你的成績很好，學(xué)校也希望你能考一個好的名次。”老師緩緩而談。

“是。”凌微笑微擡眼，看到柳少白正在收拾桌子。一邊用一種極爲自然的調(diào)子道：“我正好沒課了，送你一段路吧。”

凌微笑想拒絕，但不知爲什麼，沒有出聲。

沉默的隨著柳少白走了一路。沉默的上了他的車。沉默的接過他送過來的飲料，沉默的喝下……

眼光掃向窗外，那川流不息的人羣，每個人都腳步匆匆，有著，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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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了，凌微笑對柳少白平靜地道：“謝謝你送我。”

“我陪你一起進去。”柳少白溫柔的笑容很容易打動一顆寂寞的芳心。有時候真的，不是這個人比那個人更好更適合自己，只是，在最適當?shù)臅r候，出現(xiàn)了最適當?shù)娜税伞?

凌微笑搖頭，眼睛有些憂鬱，脣邊卻輕盈盈的淡笑：“老師，請保留，我的一點小小自尊，好嗎？”

柳少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有力拒絕這輕軟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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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微笑推開車門，下車。關(guān)上車門，對柳少白揮揮手。

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離去的時候從來不願意回頭，離開了就是離開了，人生的旅程，她不再幻想能和誰永遠同行。

再好再捨不得，離開了，對她而言，就是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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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是個永遠散發(fā)著死亡和消毒水氣息的沉悶地方。

走廊裡裝滿了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們。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兒啊……你怎麼走得這麼早啊……”然後有很多聲音低低慘慘附合著，這悲慘的不需要人指揮的十幾重奏讓所有經(jīng)過的人，都覺得壓抑！

凌微笑迅速走進電梯，按照父親指點的12樓24室47牀。很容易就找到了媽媽住的那間。

她站在門口朝裡看。只見媽媽正在講電話，秀眉彎彎，臉上微有紅暈，似喜不自勝，一副少女懷春之態(tài)。

凌微笑有些奇怪。媽媽的確是很愛爸爸，但通常和爸爸講話，也是羞赧而古板，似足小腳童養(yǎng)媳！那是一種低頭的姿態(tài)。不平等的姿態(tài)。完全沒有此時的嫵媚神情。

更何況，如果她是因爲貧血住院的，那凌微笑只能認爲這個醫(yī)院的補血方案實在是太好了。這麼會子，媽媽的臉上就能紅暈成這樣。看起來，似比自己還要健康！

她不喜歡自己的腦中所想象的東西，伸手，輕輕的敲門。

崔薇蘋側(cè)過臉來，看到凌微笑。有一瞬間，她的臉上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

就象是，一個人沒有想好自己應(yīng)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突然來臨的事件一樣。

凌微笑推了門進去。

崔薇蘋對著電話道：“我女兒來了！”一邊揚了聲音道：“小笑，是我以前的好朋友的電話。你來給李阿姨問個好！”

凌微笑接過電話，輕輕地聽話地道：“李阿姨好。”

電話那邊傳來一場輕笑：“小笑，十年沒見了吧，真不敢想象你現(xiàn)在長成什麼樣子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凌微笑笑自己多慮了。剛纔那表情，大概是媽媽和朋友聊到了年青時候的事吧，媽媽，本來就很單純，是自己想得複雜了。“對不起，我大概那時候太小，不記得阿姨是誰了！”

那邊輕笑了二聲：“我不打擾了，讓你媽媽好好養(yǎng)病，說我會來看她的。”

“好，謝謝阿姨。”凌微笑輕輕掛了電話。

凌微笑走過去，坐在媽媽牀前的椅子上。突然發(fā)現(xiàn)媽媽的額頭脖子出了好多汗：“你好熱嗎？”

崔薇蘋搖頭，又點頭，笑笑：“生病，捂一捂就好了。我大概沒什麼的。小笑，你也沒有錢，我們吊完這二天的水就出院吧！”

“身體不舒服就要看病啊，怎麼能省錢呢？！媽媽 ，你感覺怎麼樣！”

“我就是在家有些暈，打了電話給你的爸爸。”崔薇蘋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把我送過來了，交了五百塊錢，說身上只有這麼多，出去想辦法了。”

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凌微笑在心裡默默的加上這一句。

他彎腰，拿起盆，從水瓶裡倒了一些水，將毛巾放下去。遞給崔薇蘋：“我的手不能擰乾毛巾，你自己擰了擦一擦汗！”

崔薇蘋哦了一聲。雙手去擰毛巾。

凌微笑道：“別人還一年做一次健康檢查，媽也趁這個機會做一次吧，如果沒什麼大毛病，再回家也不遲。”

“好。”崔薇蘋笑。女兒來了，自然所有的事都交給她去考慮。她只要聽話就行。

凌微笑皺起眉來，想想，檢查的錢應(yīng)該不會很多。希望老天保佑，媽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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