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離開北京的時候是七點半,到東溝的時候是十二點四十,路上雖然有餅乾點心之類的東西磨牙,但終究只屬於零食類的範疇,當不得正經(jīng)的飯,劇組在這方面還是很細心的,範唯唯進屋聊了沒有多長時間,助理小孫也找了過來,卻原來飯廳已經(jīng)準備好了午飯,叫幾個人過去吃。
於是暫時告別姜師傅,三個人下樓來到飯廳,所謂的飯廳其實就是一間比較大的客房,房間裡擺著幾張直徑兩米多的大圓桌,圓桌是當?shù)啬窘呈止ご蛟欤昧献銓崳淮缍嗪竦淖烂嫱钢木褪且环N質樸。
飯菜也是一樣——亂燉,把頭天晚上剩下的烤全羊切塊,和豆角,土豆等等一起放在柴鍋裡燉煮,直煮到骨鬆肉爛,髓香濃郁,這纔算成了。至於主食,也是農(nóng)家自已做的饅頭,雖然都叫饅頭,但農(nóng)家院的饅頭和在城市超市裡買的那種絕不是一個概念,不僅用的都是當年的新麪粉,而且是真正的全手工製作,又宣又軟,香味撲鼻,個頭之大,讓從沒來過壩上的範唯唯和小助理連連咋舌——四兩一個都未必擋得住!
雖然比不了城市飯店飯菜的精美細緻,但農(nóng)家菜別有一種味道,吃起來非常順口,舒服,特別是佐餐的小米粥,黃澄澄,香噴噴,喝到口中,一股溫熱的暖流直入腹中,別提有多愜意了,範唯唯飯量不大,卻也喝了兩碗,連連誇獎,還向農(nóng)家院兒的主人問怎麼才能做出這麼好吃的粥。
農(nóng)家院兒的主人是一位老農(nóng)民,黝黑的臉龐,渾濁的眼睛,臉上滿是深刻的皺紋,聽到範唯唯的問話憨厚地笑了笑,“呵,莊稼人做飯,哪兒有什麼訣竅,就是糧食好,熬粥的時間長點兒罷了。”
“就這?......,不會吧?您不會是在糊弄我們吧?”範唯唯懷疑的問道,她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
“呵,瞧你小姑娘說的,咱老漢還騙人呀?”農(nóng)家院兒的主人笑道,笑容裡充滿了自豪,那是一種自已的勞動成果被別人所認同時的自豪。
“真的呀......,大爺,商量個事兒,後天我們走的時候,能不能買一些您熬粥用的米,回去以後我熬給我爸喝。”範唯唯轉了轉眼珠,向農(nóng)家院兒主人問道。
“呵,還真是個孝順閨女。莊稼人,一點兒米算什麼,走的時候說一聲,我給你裝一口袋。”農(nóng)家院主人笑道。
“呀,嘻嘻,那就謝謝您啦,小孫,記著到時候提醒我。”範唯唯連聲道謝,回過頭來囑咐著小助理,小助理忙放下碗筷,從口袋時取出隨身的記事本,將範唯唯的指示記下來。
“咦......,今天下午你不拍戲嗎?”王仲明扭頭看到小助理的記事本上寫著今天的日程,下午這一段是空白的,於是擡頭向範唯唯問道。
“噢,演對手戲的演員還沒到,時間往後延了。”範唯唯答道。
“沒到?......,是路上耽誤了?”王仲明隨口問道——這和他沒有關係,他這次到壩上完全是打醬油的角色。
“耽不耽誤誰知道。那個人一向如此,不遲到不晚到纔是怪事兒呢。”範唯唯撇了撇嘴答道,看神情,似乎對這次合作的對手有些不滿。
“哦?爲什麼?”王仲明有些奇怪,他對演藝圈的事兒不是很瞭解,不過以前看過文藝娛樂的片場採訪,記得被採訪的一位製片人曾經(jīng)說過,劇組一旦開始運作,人吃馬喂各種耗費,各種支出每天加起來都是數(shù)以萬計,如果是大投資,大製作,象《滿城盡帶黃金甲》那樣的,拍攝日程延長一天,費用增加幾十萬仍至上百萬也很正常,如果是客觀問題,比如說下雨,颳風,下雪之類的事情還可以理解,天災人禍,誰也沒有辦法,但遲到這種完全可以人爲避免的事情爲什麼不能事先協(xié)調(diào)好嗎?知名的藝人明星不都是有自已的經(jīng)紀人嗎?他們的工作不就是幫助藝人安排處理這方面的事務嗎?
“呵,王老師,您不是圈裡人,當然不清楚圈子裡的事兒了。這次和唯唯姐演對手戲的叫柳靜如,仗著出道早,拍過幾部大片兒,就把自已當成影視大腕,沒事兒總愛擺排場,擺架子,不要說是拍戲,就連新聞發(fā)佈會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一次,《愛在深秋》新片發(fā)佈會,主創(chuàng)加投資方十多個人在奧林匹克飯店招開,結果發(fā)佈會開了有半個多小時她老人家才姍姍來遲,您猜怎麼回事兒?說是來之前去買手包把時間忘了。氣得導演會後大發(fā)雷霆,要把她的主演給換了,要不是投資人堅持非得要她主演,說不定那部片子真的就換女主角了。”小助理笑著插嘴道——有些事兒象範唯唯這樣的藝人不好說出口,反倒是象她這樣的助理工作人員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所謂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利益越少的人,越是敢於說話鬧事兒,就象賭場上的賭徒,手裡的籌碼越少,也就越敢和對手玩showhand。
“噢......,這樣呀,呵呵,那就難怪了......那下午你打算怎麼辦?準備劇本兒嗎?”演藝圈和圍棋圈的確是兩個世界,王仲明是很難理解名利場中的那些作法,而且他也不想去了解。
“纔不呢!一共就幾句臺詞,我早都已經(jīng)倒背如流了。舞蹈方面,演對手戲的不在,我一個人練也沒用。”範唯唯笑道,看樣子,她對這樣的情況並不意外,心情上並沒受到影響。
“呵,我說呢,你來拍戲非得把我也拉上,原來早就算到了這一步.....,好吧,下午那就檢查一下兒你這幾天的學習成績吧。”王仲明笑了,範唯唯不光長的漂亮,頭腦也夠聰明,如果早幾年學下棋,說不定也能成爲一流棋手。
“嗯......,我不。”範唯唯眼珠轉了轉,做了個鬼臉,調(diào)皮地答道。
“呃......,不學棋你幹什麼?昨天晚上你電話裡不是說想趁拍戲的空閒時間多學學棋嗎?”王仲明一愣——如果不是爲了學棋,她把自已拉來幹嘛?
“嘿嘿,壩上不是旅遊區(qū)嗎?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是先玩玩再說啦。學棋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見到效果的事兒,差不了這半天的。”範唯唯笑道。
王仲明瞧著範唯唯笑嘻嘻的臉,心中好奇——前些日子對方還著急上火的想馬上提高棋藝,雖好一天能上一個臺階,怎麼幾天剛纔,心就放的這麼寬了?難道她不擔心主持人選拔的事兒了嗎?
“喂,幹嘛這樣盯著我?我臉上有花兒嗎?”範唯唯伸手在王仲明眼前晃了兩晃,調(diào)皮地問道,被對方那樣盯著,她不僅不在意,反而覺得很開心。
“呃......,好吧,反正你是僱主,隨你高興了。不過,萬一到時候達不到預定目標,你可不許賴我沒盡力。”王仲明無奈地聳了聳肩,他反正搞不明白對方的心思,乾脆也就不去費那個神了。
“嘻嘻,想的美,達不到目標,我不賴你我賴誰,反正你答應過要幫我成爲主持人,成不了,你就得負責!”範唯唯很不講理,擺出一付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樣子,讓王仲明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搖頭,他反正是拿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沒招了。
“唉,怪不得孔老夫子他老人家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真是惹不起呀。不過話說回來,壩上旅遊季節(jié)是在六月初到九月底,現(xiàn)在三月份還沒過去,雪還沒化,草也沒長,就算你想玩,玩什麼呢?
“這個......,”這個問題還真把範唯唯給難住了,她是聽圈中好友張儷的話,以爲壩上草原風景很美,所以才非要拉著王仲明來壩上的,卻沒想要人家說的是夏季壩上,而不是初春的壩上,雖然相隔不過三四個月,但景色相差卻是天地懸殊,沒有鮮花,沒有綠草,傳說中如白雲(yún)般的大片羊羣也肯定不會有,玩什麼?看什麼?
“呵,閨女,想玩兒的話,這時候也就是去情人谷那兒了。想去的話我可以幫你找車。”一旁收拾屋子的農(nóng)家院主人把幾個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他對範唯唯的感覺很好,見她咬著嘴脣犯難,就笑著插口道。
“情人谷......,好呀,就情人谷了。大爺,麻煩您了。”聽到情人谷的名字,範唯唯眼睛一亮,欣喜地叫道。
情人谷......,聽到這個名字,王仲明心中忽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