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腳步聲迴盪著。
這片深埋在地底的金屬走廊反射著他們的足跡。
迷霧信者並沒有想過隱藏他們到來的事實。
畢竟早在搭電梯的時候，他們就被發現了。
現在對方應該是正在等待自己一行人吧。
所以，與其偷偷摸摸，還不如直接發出宣言。
“呼——”
迷霧信者站在走廊盡頭的金屬大門前，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隱藏在這扇大門後面的會是什麼。
也不知道那麼大的地下空間到底是用於幹什麼的。
但至少他明白一點。
無論這門的後面是什麼，它都必然是對方的核心所在。
於是，帶著迷霧信者將剛纔的那口氣緩緩吐出，並推開了這扇隔絕了兩個世界的大門。
……
“嗡嗡嗡嗡——”
“嘀嘀，嘀嘀嘀。”
化作信息進入迷霧信者腦中的，首先不是那些他映入眼簾的事物，而是那些如狂風驟雨一般朝著他的雙耳直灌而來的機械運轉音。
“這裡……到底是在幹什麼？”
秋霜月的雙眼愣住了。
在這巨大的地下空間中，鱗次櫛比地排列著許多他根本完全不認識的高大機器，那些機器一邊閃爍著紅色與綠色的指示燈，一邊發出著只有它們才能發出的特殊聲音。
“我想，至少不是服務器機房。”明燭伴雪也不認識那些機器，“因爲錦瑟的服務器機房在上面，但是這個規模……”
除去這些大型的機器之外，秋霜月還注意到了一點。
那就是電線……或者說電纜。
因爲無數的纜線從那些機器中延伸出來，鋪在地上，並朝著這個地下空間的更深處匯聚著。
“要把這些東西暫時破壞了嗎？”明燭伴雪看著迷霧信者，試探性地問道。
“最好別。”迷霧信者搖了搖頭，“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我們現在處於一個相當無知也相當被動的狀態，這很不好。”
“那麼？”明燭伴雪歪歪頭。
“我們繼續向前，看到這些線路了嗎？”迷霧信者指了指那些地上的蜿蜒長蛇，“它們一定都通向什麼地方，跟著它們走吧。”
於是明燭伴雪點了點頭，尾隨在了迷霧信者的身後。
“不過話又說回來。”秋霜月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發表著看法，“這個地下空間和這些機器似乎在這裡已經放的有些久了。”
“爲什麼這麼說？”迷霧信者走在前面問道。
“你看這裡。”說著，秋霜月蹲下身，拿起了一根地上的粗大線纜，並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剛纔這根線纜的下方。
線纜的下方是乾淨的地面，而在線纜本來位置的旁邊，卻早已經積滿了因爲光陰飛逝而產生的穢跡。
也就是說，從這條線纜鋪設在這裡之後，它的位置就再也沒變化過。
“看來這個地下空間所經歷的時間，大概已經和錦瑟本身相當了啊。”迷霧信者推斷道。
“別忘了那臺電梯。”秋霜月的表情有些凝重，“既然那臺電梯是在這棟大樓始建的時候就存在了，那麼與那臺電梯捆綁的這個地下設施，想必也是同時進行的吧。”
“你們都在考慮這些問題。”明燭伴雪的雙眼中藏著刀刃，“而我在想，之前那個殺了琴十郎的人現在到底藏在哪兒。”
“如果他一刻不露面，那麼我們就始終處於危險之中。”明燭伴雪小心翼翼地提防著。
“我們早就處於危險之中了。”迷霧信者搖了搖頭，“從夏無力把我們送回來那一刻……不，遠比那一刻更早開始就是了。”
“而我們之所以還能生存到現在，恐怕依靠的也不是我們自己的力量，而是——”
“而是她根本沒有親自來管理各位的餘裕。”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在這片地下空間內響了起來。
“不然的話，消滅琴十郎這種事情，也不用讓我來了。”
只問其聲，不見其人。
在這擺滿了大型機器的地下設施中，想要找到那個發出聲音的人顯然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此三人只能聽著這陌生男子的聲音，並用自己的聲音予以回答。
“你是誰？”
迷霧信者直接拋出了哲學三問中的第一問。
“我想你應該是認識我的。”那人的聲音如此回答，“雖然你並沒有見過我。”
“啊，順帶一提。”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你們到這裡來，是來找夏無力和邊緣長夜的吧。”
“你覺得呢？”迷霧信者反問道。
“關於夏無力的話，你們很可能要掃興了。”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因爲由於上一條時間線帶來的紕漏，導致他在最後一刻用出了回溯，把我們都帶回到了一天之前，所以在時間剛剛被回退後不久，他就已經被一個吞噬了。”
“吞噬？”秋霜月顯然不理解這個詞的含義。
“什麼啊。”男人發出了嗤笑，“你什麼都不懂就到這裡來了嗎？”
沒有理會秋霜月的無知言論，男人接著說道，“不過夏無力你們雖然見不到了，但是我想，邊緣長夜你們還是能見上一面的。”
“但在那之前。”男人的聲音突然變了，“既然你們已經目睹過了真實，並擁有了觀測的能力，那爲什麼還能如此篤定地認爲邊緣長夜就一定不是一個AI而是一個人呢？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答案很簡單。”迷霧信者的聲音在設施中迴響，“因爲我無法相信你。”
“無法相信我？”那男人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通過你剛纔所說的那句提示來看的話，我想你的身份大概也不會是別人了吧。”迷霧信者搖了搖頭，“所以，你是打算讓我來說出你的名字，還是你自己向各位自我介紹呢？”
“哈，我的立場可不允許我在這種時候還悠哉遊哉地向你們自我介紹啊。”男人笑道，“不過既然你的心裡有數了的話，那麼，就還是請你來幫我介紹吧。”
“你的語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又慵懶，又神棍啊——”
迷霧信者說出了那幾個字。
“奈特·斯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