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認識哦。”長老點了點頭，“這種複雜的名字，果帕果帕假如認識的話絕對不會忘記的，因爲果帕果帕聽過，所以果帕果帕認識。”

這句話的句式和之前伊莉斯詢問他奈特斯拉格的時候的回答是完全一樣的。

但它帶給伊莉斯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你認識……邊緣長夜，你怎麼認識的？”伊莉斯立刻站起身，將自己的雙手搭在了長老的雙肩上，目光熠熠。

“怎麼認識的？”果帕果帕長老皺了皺他那並不存在的眉毛，“邊緣長夜是我們長夜部落這麼多年以來的唯一一個玩家哇，而且你看看他的名字，邊緣是邊緣雨林的邊緣，長夜是長夜部落的長夜，這說明他非常的愛長夜部落，果帕果帕很高興！所以果帕果帕記得住！”

“說重點，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伊莉斯的語氣急切，她一邊搖晃著面前的沼居人長老，一邊催促著。

“嗚呀呀呀。”長老被搖晃得說不出話，“都說了，因爲他是出生在我們部落的玩家，所以果帕果帕認得他呀，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果帕果帕和其他的部落成員說過話，就獨自離開長夜部落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過呀！”

“從來沒有跟部落成員說過話……”伊莉斯停止了搖晃，並開始了她的思考。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邊緣長夜僅僅只在長夜部落呆了一天。

而且在這一天裡，他除了奈特斯拉格以外誰也沒有對過話，並且也是在奈特斯拉格的催促下離開的這裡。

那麼問題就來了。

既然奈特斯拉格這個人現在被證實並不存在於長夜部落，那邊緣長夜那段時間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又是怎麼被驅離這裡的？

想到這裡，伊莉斯從記憶中翻找出了一個片段。

【原來如此，所以白天沒有人，而晚上……我這樣想著，四處觀望了一圈。】

【之前望著星空一直思考，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村莊發生的事情。】

【溫暖的篝火燃起，沼居人們圍坐在火光前，各自做著喜愛的事情，小孩子聽故事，大人則講故事，不過對於他們會講出怎樣的故事我倒是會比較好奇一點。】

【“好了，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也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從哪裡來？”酋長的眼神緊緊地把我鎖住。】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啊。】

【“我……我不知道，我似乎是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我找不出什麼好的說法，如是相告了，希望他會相信。】

從這一片段中，伊莉斯解讀出瞭如下幾個消息。

首先，在晚上，沼居人圍坐在篝火前講故事的時候，邊緣長夜和奈特斯拉格就在旁邊對話。

其次，邊緣長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她在邊緣長夜的靈魂空間中閱讀這些信息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去解讀這些信息中深層含義的自覺。

但如今，當奈特斯拉格這個男人的身份開始出現重重謎團的時候，她便開始注意起在邊緣長夜的記憶中出現過的這些重要片段了。

先來解讀一下第二條信息吧。

邊緣長夜在出生時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裡，但他醒來遇到的第一個人卻是一個被證明並不存在的男人——奈特·斯拉格。

伊莉斯自己是一個AI，她很清楚作爲AI出生的時候的感覺。

當然，雖然她不知道自己作爲月光少女那時的記憶，但是在齒輪城長大，被海因裡希一家人撫養的場景，她還是歷歷在目的。

該怎麼說呢，這就像是個普通少女的成長經歷吧。

但這並不絕對，因爲AI在虛擬世界中的記憶也許並不是真實的，伊莉斯明白這一點。

畢竟他們只是生活在一個隨時可以被修改的世界中的一堆棋子罷了。

所以，通過這一點，伊莉斯認爲，這恰好是證明邊緣長夜的身份就是AI的一個鐵證。

不過，事到如今，這個論證還有什麼意義嗎？

畢竟，難道現實世界就不能被修改了嗎？

對於現在的情況而言，論證這一點毫無意義，因爲首要目標是找到救回邊緣長夜的方法，只要能把本人找回來，自然也就會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了。

於是，伊莉斯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將第一條信息扔給了果帕果帕長老。

“長老，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邊緣長夜在這個部落出生的第一個晚上是什麼樣的？”

假如記憶是正確的話，那麼在沼居人們圍爐夜話的時候，他們肯定是能夠注意到邊緣長夜的。

而果帕果帕也證明了這一點。

“果帕果帕記得！”長老點頭，“當時邊緣長夜從長夜碑上滑了下來，然後就站在了我們聚會篝火的邊上一動不動。”

“一動不動？”伊莉斯眉頭緊蹙，“也沒有自言自語什麼的？”

“沒有！”果帕果帕長老語氣篤定，“因爲他是這裡的唯一一個玩家，而且名字又那麼好！所以果帕果帕記得很清楚！他一句話也沒說，後來就走開了！”

“走開了？他去了哪兒？”伊莉斯急忙問道。

但話剛出口，伊莉斯就自己解答了自己的問題。

她意識到了之後那段記憶中的片段。

【“這塊巨石叫長夜碑，是幾代以前留下的遺物……這也是我們部落的名字來源。”】

【正當我以爲他要繼續講下去的時候，他卻閉上了嘴。】

【“邊緣長夜，你跟我到我的小屋裡來談吧。”他轉過身，走向巨石旁的一間簡陋房屋。】

【雖然滿心疑慮，但除了跟上去以外我幾乎沒有任何選擇。】

沒錯，奈特斯拉格把他帶進了自己的小屋裡。

“果帕果帕看到他走進了長夜碑邊上的一個無人小屋，然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果帕果帕的證詞也表明了這一點。

而那個小屋。

【當門關好的那一剎那，整個房間的牆壁變成了線與線交織而成的虛空，無數的數據流從我們的頭頂和腳下掠過，酋長那海怪一般的身軀變成了0和1的雜亂集合，再看看自己，不知何時也變成了這般模樣。】

沒錯，那個小屋裡面根本就是靈魂空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