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願意去幫忙的話,那麼就只能靠自己了不是嗎?——如果沒有英雄來救你,就讓自己變身成爲英雄吧!”
佟雅穎擦拭掉眼角處偷偷跑出來的噙淚,嘴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知是從哪本少女漫畫上照搬過來的臺詞。
她的雙手再次插過許羽楓的腋下,佟雅穎奮起的將許羽楓舉起來用力抱住,拖著他走向樓梯口那邊。
這個時候,她的腦裡飄過一句話,“因爲你家就是我的最嚮往的地方。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著要過去,要到達這個地方。可以說,現在你家就是我現在唯一的理想。”
這是許羽楓先前所說的一句話,一句令她認爲許羽楓是在告白的甜言蜜語。
此時佟雅穎站在樓道中央。
左邊是樓下,可以將許羽楓學長送到醫院去。
而另外一邊是樓上,最終目的地是自己的家。
足以顛覆一切概念的二選一,於此刻面臨於佟雅穎的眼前。
這樣啊……
是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啊!
我現在該前往的地方,看來是在這個方向沒錯呢。
佟雅穎捏了捏緊閉著雙眼的許羽楓的臉頰,苦笑道:
“學長啊,下午你要是不陪我去學校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哦。”
拖著許羽楓的身體,佟雅穎一步步向前爬上,目標是——我的家,不,是我們的家。
……
時間過去多久了。
然而這種小事又會有誰願意去記住呢?
自己似乎睡了一會,做了一場短促而又充實的好夢。
夢中的場景很溫暖,感覺自己被一團羽毛包裹住一般,很暖和,很放鬆。空氣散發著類似棉花糖與薄荷葉的味道,很柔軟,很舒服。
是嗎,這裡就是天堂啊,不過像我這種人,能夠去天堂嗎?應該不可能吧。誒等等,我, 我還能夠思考?是這樣啊,死了的人,還是可以繼續胡思亂想的呢……纔怪咧!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許羽楓,緩緩地睜開眼睛。
躺在地上的許羽楓一眼望去。空中黑鴉萬點,一陣擾人鴉噪紛紛入耳。馱著已變黃昏的天空,朝向夕陽深處邁出,掠過這座無眠的城市,轉眼間便消失在已呈酒紅色的天邊。
這羣黑色雲彩遊蕩離去之後,露出了已到最豔麗時刻的晚霞,這座孤城盡頭的那一邊,朦朧中又塗抹了點點茜紅,輪廓漸漸清楚起來。那茜色嬌豔的紅中又透出一點藍,一點銀,顯得十分凝重,正配得上空氣中侵蝕而來的陣陣寒意。
但是這份寒意卻連許羽楓的一根毫毛都無法觸及。與之相反的則是有一股無名的灼熱氣息不斷的在他身旁涌上。
燥熱感令讓許羽楓忍不住撇過頭去窺察,但他很快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城市在燃燒。
是的,在燃燒。
無論是被顛倒的巴士、私家車,還是佇立在路邊既可以提高觀賞性,又可以美化環境的行道樹也好,或者是街坊樓道上的房子也罷,全都在燃燒。
宛如燭天一般的巨火朝向天空的黑鴉羣襲去,這讓那黑色雲朵不禁躲得遠遠的。
本想著這幅阿鼻地獄一般的景色到此爲止就結束時,許羽楓將視角移向右前方的時候,嘴巴下意識張的大大的,似乎找不到任何詞可以形容眼前這個景象。
地面裂開了。
沒錯,裂開了。
彷彿被人用超級巨大的釘耙鋤在地上,然後四處狂奔疾走一般。傷害累累的瀝青路基本上沒有一塊是完好的,許羽楓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倒吸了口涼氣。
果然,我這種人只能去地獄啊——
不對,這裡明顯是黑羽楓所處的世界啊!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本該熟悉而又不親切的眩亂世界,許羽楓總感覺似乎有哪裡變了。
但現在的他沒有那麼多功夫去想這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卵用的細節了。他不由得的閉上了眼睛,整理極度混亂的頭腦。
試煉結束了嗎……我,又失敗了吧。
明明都到了最後一步了,都已經到了第18樓層了,就差不到10樓就能夠到佟雅穎的家,試煉也可以因此結束,就差這麼一點……
“結果我還是倒下了呢。真沒用。”
許羽楓擡起胳膊來,壓在自己緊閉的眼上,本因爲早就流乾的淚水此時令人不悅的跑了出來。
一點都不堅強。膽小鬼哪怕是開了掛,注射了變態反人類生化藥劑,也終究只是膽小鬼。
借來的力量,畢竟也只是借來的。不屬於自己的,也終究不會是自己的。
這麼說回來,我是因爲試煉失敗後回到眩亂世界的嗎?
還是說,是因爲我被RB試驗藥劑的副作用整死了,然後被強制送回來?
這麼一想,自己身上的疼痛都沒有了耶,應該是被黑羽楓那小子給治好了吧。誒,對了,話說回來黑羽楓人呢?
許羽楓左顧右盼,四周反應出來的情報盡收於眼中,再由演算領域分析推測判斷總結。
眩亂世界是由試煉而改變的。試煉結束的時間在哪,表現出來的時間就應該是哪。可我記得在我“死”的時候,應該是中午的時間吧,爲什麼現在是黃昏呢……
啊,對了,回去試煉的限制時間是十分鐘……這個規則可不能忘!
等等——我睡了多久了?該不會是從眩亂世界中午的時間一直睡到了下午吧?
……臥槽別嚇我!這樣豈不是試煉徹底結束了?!
許羽楓仰天急呼道,向心中那扇門提出請求:“回去!我要回去!試煉再開啊!”
五分鐘後。
“誒……不會吧,真的假的……”
許羽楓依舊是保持躺著的姿勢不動,但現在他的腦裡一陣風起雲涌。
回不去了,已經,結束了……
強烈的悔恨感襲來,許羽楓緊咬下脣。
沒辦法了……嗎?一切都要變成這樣,以悲劇爲落幕嗎?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許羽楓感覺自己又快哭出來,於是以鼻子用力吸氣。試圖將眼眶中噙住的淚水收回去。
但是這彷彿是在自嘲一般的可憎液體,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從許羽楓的臉頰側面上滑落,滴在了幹皺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