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鹿銘佑聽聞文津閣發生的事情，帶著侍從闖進來的時候，只見方玫玉已經靠著圈椅沒了生息，微合著雙眼似乎只是睡過去了，但是那臉上帶著掙扎扭曲的痛苦表情，似乎顯示了她臨死前的不甘和折磨。

一旁聽到大夫診斷的顧子茜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闖入，鹿銘佑見她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要站起來搭理來人的意思，頗爲頭疼地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顧子茜的眼皮微微動了下，似乎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不由擡頭，眼神驚慌帶著楚楚可憐的震驚：“鹿公子？孃親她……她毫無徵兆地就……她只是來找我說喝杯茶說說話，因爲先前老太君的事情，茜兒心中也是擔憂異常，所以能跟孃親說說話也是好的，誰曾想孃親只是喝了杯茶就……”

鹿銘佑眉心一皺，沒來由地就覺得顧子茜眼神中帶著些許違和，似乎跟她說的話並不一致，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這讓鹿銘佑不敢全然想相信顧子茜，但是也無從懷疑：“顧夫人是咎由自取，看來人在做天在看，她差點就害了老太君，這是老天來報應了。”

“什麼？害了老太君？怎麼會？！”顧子茜卻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樣彈跳了起來，然後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分，羞紅了臉，卻仍是忍不住驚慌道：“到底是怎麼了，孃親也說了些奇怪的話，現在鹿公子也這樣說……茜兒，茜兒也不知如何是好……”

“顧夫人說了什麼？”鹿銘佑本來想讓下人將顧子茜扶住，但是那少女柔柔弱弱地倒向自己，沒辦法只能親自出手扶住了她羸弱的身軀。

顧子茜微微擡頭，柔軟的目光透過迷濛的淚眼，似乎帶著萬千委屈和愁腸百轉，看著鹿銘佑語氣哽咽道：“先前孃親還說著，是她對不起老太君，竟然會做出糊塗事來，讓茜兒以後都要照顧好自己，還說要給老太君抵命什麼的……怎麼會這樣？難道孃親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老太君的事情

麼？怎麼會呢，孃親一向對老太君敬重有加的！”

衆人都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方玫玉加害老太君的事情，在老太君甦醒的那一刻就已經衆人皆知，可憐這顧子茜小小年紀死了父親，被家族趕了出來，現在就連唯一能庇佑她的母親卻也犯下這樣的大錯，畏罪自殺身亡了，她現在可以說是個孤兒了，以後孤苦無依地可要怎麼生活下去呢。

鹿銘佑看著她柔弱的模樣，似乎也說不出什麼重話來，嘆了口氣道：“顧小姐節哀，如今慕老太君是讓人來請顧夫人和顧小姐去堂屋，既然顧夫人已經……只能先請顧小姐前往了，相信慕家的人會妥善處理顧夫人的身後事的。”

顧子茜似乎還不願意相信，但是鹿銘佑語氣雖然客氣，卻帶著讓人不容辯駁的嚴肅，這讓顧子茜吞下了嘴邊的話，乖乖地跟著走出了文津閣。

鹿銘佑讓侍女過來攙扶顧子茜，然後快速低抽手而去，似乎並不願意接觸她，這讓顧子茜的眼神微微一暗，隨即瞇了眸子回頭看了看文津閣的門樓，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孃親，你可別怪女兒心狠，自殺謝罪總比讓女兒去抵債來得好，雖然是犧牲了你，但是卻保全了我的名節。

顧子茜相信就算是無父無母，她也能在慕家好好地存活下去，只要不背上罪人之後的名聲，她一樣有辦法讓老太君對自己寵愛有加，到時候嫁了好人家，她一樣有機會將原本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腳下！

她不信命，她要走的比誰都遠！

堂屋之中此時也是一片凝重，方玫玉的死訊已經傳了回來，老太君當即就差點發飆，好在慕卿月即使勸阻，這纔沒有讓剛剛甦醒過來的老太君再次氣暈，不過饒是如此老太君也是氣喘吁吁，想要將方玫玉給扔出慕府！

慕卿月苦笑著勸慰道：“祖母，人死萬事休，姨母雖然一時糊塗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說到底姨母並非慕家人，只是客居在文津閣的客人，若是就這樣給扔出去，恐怕對我們慕家的名聲有損。

”

老太君氣哼哼地摸著脖子上的痕跡，冷聲道：“那樣心思歹毒的人，枉我還一直覺得她一心向善，先前還自導自演那樣一齣戲來攀附我們慕家，簡直是可惡！”

“祖母可別爲了那樣的人氣壞了身子，孫女兒雖然將祖母救回來了，但是祖母還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再動怒了。”慕卿月有些擔心地提醒，隨即吩咐藏嬤嬤道：“嬤嬤扼要多加註意，平時不要讓祖母著了涼，這眼瞅著就要入秋了，天氣多變，祖母的身體不能有閃失。”

藏嬤嬤此刻對慕卿月是心服口服，先前那樣質問大小姐已經讓她心中愧疚，如今見慕卿月在老太君面前止口不提先前的事情，心中更是感激不盡，連連點頭道：“老奴定然會好好伺候太君，不離左右的！”

這時候鹿銘佑帶著顧子茜進來了，慕卿月沒關心顧子茜究竟怎麼樣，倒是對著鹿銘佑行禮道：“這本來是卿月應該做的，卻麻煩鹿公子走這一趟了，祖母這裡不能沒有人看著，還請鹿公子見諒。”

雖然背地裡鹿銘佑並沒有覺得走這一趟有什麼大不了，但是當著衆人的面做這種越俎代庖的事情，也確實需要慕卿月表個態，不然非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不可。

鹿銘佑也拱手道：“慕小姐照顧慕老太君，自然無暇顧及其他，鹿某也是爲了前去捉拿兇手才親自領人，還望慕家不要怪罪鹿某魯莽纔是。”

慕老太君對鹿銘佑時越看越對眼，可惜慕卿月似乎對鹿銘佑沒有那種心思，不由覺得可惜，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鹿銘佑和顏悅色：“鹿公子辛苦了，慕家怎麼會怪罪，倒是讓鹿公子看了這麼一出鬧劇，慕家待客不周啊。”

鹿銘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慕卿月，卻見後者目光定在顧子茜身上，便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的顧子茜道：“顧小姐情緒似乎還有些不穩，顧夫人的事情如今也沒有追究下去的價值，剩下的都是慕家的家事，還是由慕老太君來定奪吧，鹿某先行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