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漠南竟然沒有覺得不耐煩。
這倒是讓她感到非常意外。
蘇漠南一直以來都把時間視爲(wèi)珍寶,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等待中。於是,喬樂菲下意識地認(rèn)爲(wèi),蘇漠南沒有把陪她買衣服當(dāng)成沒有意義的事情。
暮色瀰漫。
天空漸漸昏暗下來。
正值夏天,太陽的餘暉還是散發(fā)出騰騰的熱量,偶爾會有一羣飛鳥倏忽而過,然後在空氣中留下清脆的鳴音。路燈還沒有點亮,但從車窗看出去,整座城市還是顯得靜謐而繁華。
到達酒店的時候,喬樂菲已經(jīng)換上新買的晚禮服,那件晚禮服非常符合她的身材,也非常符合她的氣質(zhì),她穿上後特別像一個豪門千金。而蘇漠南身上穿的是一套白色西裝,那套西裝看上去也是新買的,他們走在一起,頗有一種舉辦婚禮的即視感。
酒店二樓。
大廳空蕩蕩地沒有一個顧客。
喬樂菲覺得不足爲(wèi)奇,因爲(wèi)她旁邊站著的是蘇漠南,他最缺的是錢最不缺的也是錢。他是迅豪集團的總經(jīng)理,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整個酒店沒有一個顧客。
大廳中央有一張橢圓形長桌,那張長桌上擺滿各種鮮花,有玫瑰,有茉莉,有牡丹,也有熏衣草和勿忘我……
喬樂菲彎下腰,輕輕地閉上眼睛,認(rèn)真地嗅取每朵鮮花的香味,她閉著眼睛都能分辨出每種鮮花,而且她也背得出那些鮮花的花語。她母親以前在花店工作,雖然那時候她只有三歲,但她還是可以非常清晰地記住每種鮮花的香味。
那麼多鮮花交錯地放在一起,雖然蔚爲(wèi)大觀,但是混雜起來的香氣已經(jīng)開始變味。
就像愛情。
如果把所有選擇都放在一起,然後選擇出最正確的那個人,這樣得到的愛情是錯位的,於是喬樂菲也認(rèn)爲(wèi),她當(dāng)初與蘇漠南的愛情是錯位的。
他們的身份根本就不般配。
小提琴的聲音突然響起,舒緩而悠揚,如同置身於一片蒼茫的草原,然後四周流淌過河流的聲音,汩汩地,汩汩地,帶走所有沉甸甸的心情。
喬樂菲和蘇漠南相對而坐。
蘇漠南打一個響指,四個服務(wù)員隨即把各種菜餚端上桌面。
喬樂菲望向那些山珍海味,不禁微微地皺眉,如果需要花錢來吃這樣一頓晚飯,喬樂菲也許一輩子都不會享受到這樣豐盛的大餐。
這種酒店本來就是爲(wèi)有錢人服務(wù)。
四年前,蘇漠南經(jīng)常帶她出入這種酒店,而且經(jīng)常帶她參加各種商業(yè)酒會。所以,喬樂菲也見過許多世面。就因爲(wèi)見過太多世面,所以她深深地知道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
蘇漠南筆直地望向喬樂菲,但喬樂菲完全不想回應(yīng)他的目光,只是全神貫注地吃東西。這種擺脫尷尬的方式,她深得林曼欣的真?zhèn)鳌?
蘇漠南咬著酒杯,輕輕地抿下一小口,他靜靜地望向她,像是要把她大快朵頤的樣子鎖進瞳孔。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過去。
喬樂菲放下餐具,用紙巾擦擦嘴巴,然後擡起頭望向蘇漠南,說:“你不打算和我說說話嗎?難道你約我出來真的只是陪你吃晚餐?”
蘇漠南扯著嘴角,說:“當(dāng)然不是。”
說完,他再次打一個響指。
突然間,喬樂菲聽見小提琴的聲音停下來,然後所有燈光都在剎那間關(guān)掉,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喬樂菲隱約看見蘇漠南向她走來。
燈光重新亮起來。
喬樂菲看見蘇漠南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裡拿著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喬樂菲還記得那顆鑽石戒指,那是當(dāng)年他送給她的求婚戒指。四年前,她已經(jīng)把那枚戒指扔回給他,而他當(dāng)時從地上撿起來,然後轉(zhuǎn)過身戴到蘇以晴的手上。
經(jīng)過四年的疏遠,蘇漠南再一次跪在她的面前,他手裡那枚鑽石戒指閃耀得如同一顆星光,他真摯而堅定地說:“樂菲,嫁給我,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帶給你幸福。”
喬樂菲有些錯愕,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酒店裡的服務(wù)員和小提琴手都把目光望向他們。他們都在等喬樂菲點頭答應(yīng)的那一刻,蘇漠南已經(jīng)給他們準(zhǔn)備好慶祝的工具。那個時候,禮花和音樂將會充斥整個大廳。
“你這是打算再傷害我一次嗎?”喬樂菲忍不住苦笑兩聲,眼淚簌簌地劃過臉頰,“四年前,你也是這樣跪下來向我求婚。可是三個月後,你竟然和蘇以晴上牀,我現(xiàn)在還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你扇了我兩個耳光,那兩個耳光徹底把我打醒了。蘇漠南,你就是我的噩夢,你永遠都是我的噩夢。”
說完,她拿起坤包,徑直地往門口走去。可是還沒有走到門口,蘇漠南已經(jīng)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然後猛地往後一拉,她已經(jīng)一個轉(zhuǎn)身倒進他的懷裡。
“蘇漠南,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我不會再愛上你,不會再和你在一起,如果你還想要玩弄女人,可以去找其他人,我已經(jīng)被你傷害過,而且我現(xiàn)在剛和賀嘉聆分手,你現(xiàn)在是想把我逼死嗎?”
蘇漠南把她抱進懷裡,緊緊地?fù)ё。杏X到她的眼淚砸在他的肩膀上,他說:“樂菲,我真的沒有想過傷害你,如果這枚鑽石戒指你不要,那麼也沒有其他女人可以得到這枚戒指。包括以晴。樂菲,我知道,你和賀嘉聆分手很傷心,所以我現(xiàn)在才向你求婚,我要帶給你快樂,帶給你幸福。你很清楚,我最重視的是時間,而我願意給你時間,也願意給你空間,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離開我。”
喬樂菲掐向他的小腹,在他因爲(wèi)疼痛而放開她的時候,猛地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說:“蘇漠南,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dāng)初你跟以晴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從小生活在蘇家,你欺負(fù)我,我可以忍,但是你用那種方式來侮辱我,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原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