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我揹著你
許桐早就意識到自己的失常,她工作了這麼多年,每次開會都如同一次趕赴戰(zhàn)場,從未像今天這麼怠慢過。
“對不起盛總,我會調(diào)整好我自己的狀態(tài)。”
盛天偉看著她,眼裡並無苛責(zé),其實不用多問他也知道她頻頻走神的原因。是他的錯嗎?他將她留在了身邊,不僅僅是因爲(wèi)她的聰明幹練,還因爲(wèi),每次看見她,他的目光就忍不住在她身上逗留,可沒曾想給她帶來了麻煩。
他將沈強(qiáng)和前任助理的事告知給她,原以爲(wèi)這件事就過去了,然而他錯了,他發(fā)現(xiàn)許桐愈發(fā)的沒有精神,與之前的她相比判若兩人。
“許桐。”盛天偉開口,“我個人的建議是,你請假休息幾天。”
許桐明白盛天偉的良苦用心,搖頭,“我可以的。”
“據(jù)我所知,你的精神狀態(tài)從沒有這麼差過。”盛天偉嘆氣,“所以,你應(yīng)該好好休息。”
許桐淡笑,仔細(xì)辨別卻是苦意。
他是說對了,她上一次開會走神還是在她剛進(jìn)精石工作,那時候她是被會上的一款鑽石戒指新品所吸引,繼而忘了做會上記錄。女人都無法拒絕鑽石的魅力,她也一樣。鑽石的光芒輝映入眼時,她想得是,自己要努力到什麼程度纔能有本事買得起這些東西呢。再後來,她的職位升遷,辦公室越搬越高,薪水也越來越豐厚。她可以買任何自己想要的奢侈品,卻失去了最初對那些鑽石的迷戀,尤其是那款鑽石戒指。
再再後來,她也會偶爾給自己買首飾,卻從不曾是自家的奢品。
精石的東西,向來都不是女人要買給自己的。
可惜,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找不到能爲(wèi)她埋單的男人。
能夠,讓她忘得掉過去,歆服眷戀的男人。
“真的很抱歉。”這是許桐的真心話。
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讓你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驚嚇是我的不對。”盛天偉從沒想過要去苛責(zé)她,嘆氣,“你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沈強(qiáng)了,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他給挖出來。”
“如果……”許桐腦中冷不丁閃過這樣的念頭,說,“他真的需要你掘地三尺呢?”
盛天偉微微蹙眉,“你懷疑他死了?”
“就算他有心躲你,只要你一心想找就絕對能夠找到,找不到只能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已經(jīng)死了。”許桐覺得自己在說這話時背後涼颼颼的,這股子涼就拼了命地往她身體裡鑽,每個毛孔都能感覺到森冷。
“我想不出還能有誰會去嚇唬你,除了他。”盛天偉壓低了嗓音,“當(dāng)年,他也是用同樣的手段嚇瘋了梵尼。”
許桐雙手交握,這才稍稍緩解了指尖的涼,“在沈強(qiáng)家的對面住著一位婆婆,她跟我說,沈強(qiáng)家鬧鬼。”
“婆婆?”盛天偉疑惑,“什麼婆婆?”
“一位看上去挺奇怪的婆婆。”許桐永遠(yuǎn)記得她的樣子,“三寸金蓮,穿著一雙繡花鞋,那天白天我去沈強(qiáng)家的時候正好碰到她了,她家房門大開著,她就坐在客廳的搖椅上,挺……瘮人的。”
盛天偉一臉的迷茫。
“不對啊。”許桐突然想起什麼來,看著他,“你去的時候難道沒看見她嗎?”盛天偉對沈強(qiáng)家的地址很熟悉,甚至知道沈強(qiáng)的家門鑰匙放在什麼位置,說明他不止來過一次,那麼他應(yīng)該知道有個婆婆住在對門纔是。
盛天偉凝重地看著她,“沈強(qiáng)住的那幢樓是快要拆遷的,他家對門是個空房子,壓根就沒人住。”
“不可能!”許桐條件反射地輕叫,“我那天已經(jīng)進(jìn)了對面的那家,就是有個婆婆住在那的。你去的那天,難道沒看見對面門是開著的嗎?”
從她跟婆婆說完話到盛天偉出現(xiàn),前後不超過二十分鐘,她能看到,盛天偉就一定能看到。
然而,盛天偉給了她一個不一樣的答覆。
“不,那天我去沈強(qiáng)家,對面的房門不是開著的。”他嘆氣,近乎苦口婆心,“因爲(wèi)沈強(qiáng)的緣故,我對那邊的住戶比較瞭解,對面房間真的不再住人了。”
“可我明明親眼見到了那個婆婆。”
盛天偉想了想,“也許,不定是附近誰家的老人跑了出來,那邊雖說荒涼,但幾公里外還是有人居住的。”
這個理由很牽強(qiáng)。
住在幾公里外的老人跑了出來,還跑進(jìn)了一家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來納涼?就算是精神狀態(tài)有問題,那她又怎麼能進(jìn)得去其他人家的呢?
只有她纔看見了那個婆婆,盛天偉沒有看到。
這種情況與上一次她在飯店裡“撞邪”驚人的相似,怎麼就有那麼多的巧合?難道一切又都是她的幻覺?可不對啊……
許桐悄悄地按了按左手的小拇指,上面的傷口不大不深,已經(jīng)癒合了,但輕輕一按還略有刺痛。這是她逃離婆婆家時留下的傷口,當(dāng)時小手指劃在了搖椅上,等回到了市區(qū)後她才發(fā)現(xiàn)有傷口。
就是一道淺淺的劃痕,如果不是因爲(wèi)刺痛,她連血腥都發(fā)現(xiàn)不了。卻足可以證明,她去過對面的房間。
可是,她爭不過盛天偉,難不成還逼著他再去沈強(qiáng)家對門查個明白?
許久後,許桐纔開口,“可能,是我看錯了。”
“許桐,你過來。”盛天偉淡淡命令。
許桐起身,走上前。
“過來我身邊。”他示意她再近一點。
許桐照做,直到在他面前停下腳步。
盛天偉不再像以前似的嘻嘻哈哈,硬朗的臉頰看上去異常嚴(yán)肅,又有著對她的擔(dān)憂。他看了她良久,擡手,輕輕拉過了她的手。許桐一怔,再想去抽手卻被他攥緊。
“盛總……”不知怎的,他手心明明只是溫?zé)幔瑓s足以將她熨燙。
“你相信我嗎?”他問。
許桐沒料到他會這麼問,一時間竟回答不上來。
盛天偉卻苦笑,“我清楚,你並不相信我,對嗎?”
是的,她不相信他,所以纔會一路跟蹤他直到發(fā)現(xiàn)了沈強(qiáng)的住址。儘管後來他如實相告了,但她還是心生遲疑,那些或失蹤或嫁人的助理,雖說各個的情況都能說得通,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其中一定還有問題。那個沈強(qiáng)怎麼就那麼神通廣大,頻頻害她個無形?但是這番話她要如何說?
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盛天偉在撒謊。
而沈強(qiáng)的一些,又全都出自他的口。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上司,她應(yīng)該像相信年柏彥一樣相信盛天偉纔對,可爲(wèi)什麼,他就這麼真實地在她面前卻無法贏得她的信任呢?
許桐無法給他肯定的答案。
她無法深信於他,同時,又無法深疑於他。
見她沉默,盛天偉眸底深處的光在一點點褪散,心口是莫名的疼,不知所謂的疼。
他從沒像現(xiàn)在似的,如此渴望得到一個女人的信任。
“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信任我?”他低聲問。
他低沉而無奈的嗓音落在她的耳,卻令她的心猛地一揪,擡眼看他,一時間目光略有凌亂。“盛總,你不需要這樣——”
“需要。”盛天偉打斷了她的話,“許桐,你應(yīng)該清楚,我對你不同於對其他女人。”
許桐的心“咚”地一聲響,有短暫的怔楞,但很快就告誡自己,冷靜、冷靜。
這是個由成人圈構(gòu)起來的世界,所以,盛天偉對她的一些言行她是有感覺的。雖沒談過戀愛,但她能從他似有似無的曖昧中感覺出什麼來,這種感覺很糟糕,她不想去依附於哪個男人,更不想從此以後心裡和生活裡要去多了哪個男人。
愛情這種事她從沒期待過,不想去期待,也不敢去期待。
那種因愛成瘋、因愛而癡固然驚天地泣鬼神,但她覺得,這是她所不擅長的,而且,這世上真的會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嗎?好像,好男人都是給別人準(zhǔn)備的。
她始終不語。
盛天偉鬆了她的手,起身。
寬厚的大手輕輕箍住了她的肩膀,搭上的這刻,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肩膀輕輕一顫。
“我知道我留給你的第一印象很差。”他很想將她圈在懷裡,卻又怕嚇著她,只好忍住,箍著她肩膀的大手微微用了點力量,“但是,我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也許,從那時候起,我就有心想要得到你了。”
這番話著實嚇了許桐,腦中不經(jīng)意閃過第一次與他接觸時,他喝得醉意酣然,她送他回酒店,到了房間他笑得邪惡,問她,我需要一個暖牀的,小許,你行嗎?
的確,就那麼一句話,令她對他心生懼怕。
現(xiàn)在,聽他這麼一說,那種沒由來的不安又開始在心底滋生。
她低著頭垂著眸的樣子惹憐了盛天偉,他抿脣笑了,手臂就不受控制地收緊了,將她摟在了懷裡。她的身體瞬間僵直,而後掙扎,他的手臂卻著實有力量,圈著她,紋絲不動,任由她怎麼掙扎。
“盛總,你快放手。”這裡是公司,還是在會議室,雖說已經(jīng)很晚了,但秘書處的人還沒下班,萬一要是有人闖進(jìn)來了怎麼辦?
奈何,盛天偉置若罔聞,將她愈發(fā)地?fù)Ьo。
許是夜晚,許是到了這個時刻總會讓人釋放心底最想要的。她越是不安越是掙脫,而他就越是將她箍鎖,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氣息,濃烈炙熱,不同於女人的柔和。
“有些話我想說,就算,讓你討厭我。”盛天偉的嗓音蠱惑低沉,鉗著她的手臂結(jié)實有力。
他知道那次在酒店是她對他的初步印象,可在於他,那次並不是第一眼。他初見她時,是在電視屏幕上。那是精石在美國的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她作爲(wèi)企業(yè)的發(fā)言人落落大方地面對挑剔的媒體,從容不迫地回答每一個刁鑽的問題。那次記者招待會是緣於一次產(chǎn)品危機(jī),他沒趕到現(xiàn)場,卻推了所有的公事守在電視機(jī)前,目的只是想看一下年柏彥是否有能力處理危機(jī),如果應(yīng)付不過來,他會馬上出手幫忙。
那天年柏彥沒有出現(xiàn)在記者面前,是許桐,站在聚光燈下,一口流利優(yōu)美的英語與記者們脣槍舌戰(zhàn),直到將那些老外說得心服口服。當(dāng)時他就在想,這女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與那些找茬的記者們抗衡,並且,完美地解決了那一場危機(jī)。
後來,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個被年柏彥親手教出來的女人,美麗驚豔的面容下,永遠(yuǎn)是一顆冷靜理智的心。
當(dāng)時,他有心愛慕,卻苦於她是精石的人。
再後來,他終於有機(jī)會與她相觸,向來海量的他那晚的確有些微醺了,因爲(wèi)她的靠近。她近在尺咫,他就突然想要感受她的芳香,便對她說了那番話,豈料,從那天起她見了他就如同老鼠見了貓。
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固有印象不是件易事,但他是盛天偉,越是有挑戰(zhàn)的事他越是感興趣。
許桐有點慌,她覺得,他的臉頰愈發(fā)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教纏。
“許桐,讓你喜歡我沒那麼難吧?”他近乎貼近了她。
許桐的呼吸加促,撇開雙眼,“盛總,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換個對我的稱呼不好嗎?”他低笑。
許桐的心亂極了,腦子漲呼呼的。
“我做不到,請你放開我。”
“爲(wèi)什麼做不到?”
許桐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稍稍壓住亂蹦的情緒,“我不想跟自己的上司傳出什麼,也不會去愛上自己的上司。”
“你這是逼著我辭退你?可惜,我不捨得。”
“請你,別逼我了。”
盛天偉乾脆捏起她的下巴,“我知道你心裡藏著誰,但是許桐,沒用的,男女之間更多的是緣分,跟你有緣的人是我不是他。”
許桐怔住。
“你總要試著接受其他男人,纔會知道,這世上不單單隻有年柏彥。”盛天偉鬆了手,抵上了她的額頭。
許桐的脣微顫,良久後說,“如果,這輩子我都忘不掉呢?”
“那麼,我就一輩子陪你瘋。”他說著,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許桐聽見大腦“嗡”地一聲,緊跟著是炸開的空白。
只能感覺到男人壓在脣稍的力量,輾轉(zhuǎn)柔和,卻又很快地成了貪婪,愈發(fā)地探索,霸佔。
有那麼一瞬她有些恍惚。
心似有一絲甜蜜悄悄炸開。
會議室的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了,緊跟著,是輕輕地一聲驚叫。
許桐驀地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推開了盛天偉,呼吸急促,心生懊惱,下一秒倉皇而逃。
門口的小秘書嚇得早就臉色蒼白,連連道,“盛總對不起,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盛天偉沒理會秘書的誠惶誠恐,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逃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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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城住址的搜索,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這也意味著,新一輪的加班加點開始。
晚餐吃得精緻。
在這點上,陸北辰從不是一個虧待自己嘴巴的人。顧初這一晚吃得不少,因爲(wèi)第一次是以陸北辰搭檔的身份出現(xiàn)場,雖說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手把手教她東西,但這次她發(fā)現(xiàn)了陸北辰?jīng)]發(fā)現(xiàn)的線索,而且還被他採用了,這著實令她很有成就感。
結(jié)果,一不留神就吃多了,撐得胃難受。
回佘山的一路,她靠在副駕上直哼哼,陸北辰開著車,任由她在身邊製造動靜。
“你應(yīng)該回外灘。”陸北辰穩(wěn)穩(wěn)地把控著方向盤,說。
顧初靠在副駕,整個人有氣無力的,“我纔不。”
“你在佘山休息不好。”
她笑,“你正好說反了,我在休息室裡睡覺睡得可好了,都不怎麼做夢的,一覺睡到天亮。”畢竟是她自己的牀,熟悉的地盤就會滋生熟悉的安全感。
陸北辰將方向盤輕輕一打,車子拐了彎,他說,“你誤會了,我是指,我休息不好。”
“嗯?”顧初一個激靈坐得挺直,“我影響你睡覺了?”
“嗯。”
顧初的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不對啊,我睡覺又不打呼嚕。”她知道他睡覺挺輕,還怕光,但她都注意了呀。
“我沒說你睡覺打呼嚕。”
“那怎麼就影響你了?”她委屈。
陸北辰睨了她一眼,脣稍匿笑,“你夜夜挖空我的精力,我白天怎麼有精神工作?”
顧初一下子就明白了,臉騰地就燥了,掄起拳頭給了他一下,“喂,是你每天晚上都跟餓狼似的,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
他笑了。
“不準(zhǔn)笑。”顧初更是不自然了。
他還是在笑。
“惡人先告狀,那行,送我回外灘。”顧初瞪了他一眼。
“晚了。”
“我可不想落下禍國殃民的口實,您陸大教授什麼身份呀,萬一被我這麼個小丫頭給耽誤了多不好,傳出去也不好聽,會說我是個魅蹄子,把你給迷惑了,害得您老夜夜笙歌無法早朝的。”顧初故意說。
“我聽過一句話。”
“嗯?”
陸北辰伸手輕捏了她的臉蛋,“溫柔鄉(xiāng),英雄冢。”
顧初“噗嗤”就樂了,“我是溫柔鄉(xiāng)我承認(rèn),您老還英雄呢?”
“今晚試試。”他的脣微揚。
顧初臉一紅,啐道,“色狼。”
到了別墅,天已經(jīng)黑透。星子在夜幕上撒了一大片,有將圓的月懸於天際,中秋將至,月兒就愈發(fā)地圓明瞭。
陸北辰在林蔭路下停好了車,顧初還在懶洋洋地靠著不動。他爲(wèi)她打開了車門,淺笑著看她,“想賴今晚的賬?”
“本小姐今晚不伺候。”顧初笑道。
陸北辰大半個身子探了進(jìn)來,似笑非笑,“再不下車,我就在車上把你給辦了。”
顧初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馬上諂媚獻(xiàn)笑,輕撫他的胸膛,像是在安撫只正蠢蠢欲動的獅子,“別嚇唬人家嘛,人家膽小,不經(jīng)嚇的。”話畢,麻溜下了車。
陸北辰被她逗笑。
進(jìn)別墅,林蔭小路是必經(jīng)之路。
還是一樣的步行,只是,今晚似乎特別愜意。
也許,是案情又有了全新的進(jìn)展,也許,是今晚的月兒太明,也許,是今晚的他很是溫和。
她挎著他的胳膊,緩步往上走,踩在細(xì)細(xì)的石子路上,聽著兩旁棕櫚樹在沙沙作響,心情也愈發(fā)愉悅了。他一手還拿著她實驗室裡的白大褂,另只胳膊就任由她扯著,偶爾會轉(zhuǎn)頭看她,她脣角有笑,他看了,心中自然歡喜。
“以前這裡不是棕櫚樹,是楊樹。”她主動提及了過去,靠著他,伴著月光,她指著棕櫚樹的小手白希清透。“每年都有飛絮在飄,跟下雪似的特別好看,到了晚上,風(fēng)一吹,樹葉間的動靜比這大多了,我最喜歡聽那個聲音。”
陸北辰?jīng)]說話,他靜靜傾聽。
“我特別喜歡到小路下去接我父親,每一次他都是揹著我回家的,我就在他背上聽著樹葉在沙沙作響,感覺特別幸福。”她說著,又想起了從前,父親的背那麼寬廣,那麼結(jié)實,是她認(rèn)爲(wèi)亙古不變和永不消失的靠山,可是……
她不再說話了,情緒轉(zhuǎn)得低落。
陸北辰看了她一眼,月下,她眼底的失落那麼明顯,像是鐫刻在畫卷上的顏料,清晰蜿蜒,令人心疼。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抽出胳膊,攬過了她的肩膀。
小路很長,纏綿而上。
許久後,陸北辰問她,“走累了嗎?”
顧初靠著他,輕輕點頭。
他便鬆開了她,走到她前面,蹲身下來,說,“上來,我揹著你。”
顧初驀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