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清冷的風(fēng)吹過街道,君陌寒抱著青衣的身影在街道上化成一道白色幻影。
他十分慶幸這次那個人派來的是這一隊黑衣人,若不是對方剛纔囉嗦個不停,他也不會等到影鳥他們。
要是另一隊那個乾脆果決的,他不敢想下去了。
雖然他一人便可輕而易舉地將那些黑衣人全滅,可是他賭不起,他怕青衣會因此而受傷,或者喪命,如果真是那樣,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抱著青衣回到客棧,大廳裡殘肢斷臂的桌椅還沒有收拾,君陌寒抱著青衣徑自上了樓。
他知道青衣不喜歡到分壇去,而他也不希望青衣太早的和教中的那些人接觸,畢竟還有一個藺飛雨沒有解決,該死的顧少卿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鬼混!
踢開自己房間的門,君陌寒將昏迷的青衣放到了自己的牀上。
青衣房間的門昨晚就已經(jīng)被他給一腳踹飛了,只能暫時先到他的房間,等青衣清醒過來再和他解釋吧!
想到自己這陣子不是踹門就是踹人,君陌寒無奈地苦笑,認(rèn)識他,自己所有的儒雅都已經(jīng)成爲(wèi)過去,他總是能讓他心急如焚。
苦笑著將青衣貼在臉頰的髮絲歸攏到耳後,都說中了陽合的人會沉迷此道,爲(wèi)什麼你就不能多一點(diǎn)依賴呢,若非非要和他鬧著分房睡,又豈會讓人有機(jī)可趁。
嘆息,君陌寒心疼地在青衣的額間落下一吻,撕開了青衣已經(jīng)被血染紅的衣服,準(zhǔn)備爲(wèi)他清理傷口,止血包紮。
瑟瑟晨風(fēng)中,距離長樂鎮(zhèn)不遠(yuǎn)的平陽郡中花柳街有名的歌舞坊屋頂,一襲玄色衣袍的男子手執(zhí)酒罈,望著天際的魚肚白,一身寂寥。
高高琯起的半髮髻被一支玉竹簪穿過,劍眉星目帶著一股狂傲不羈,高挺的鼻,菱形的脣,從下顎滑至喉結(jié)的酒液,盡顯陽剛之美。
玄衣男子擡手將壇中的酒灌入口中,望著天際無限感慨。“清醒一半醉一半,萬般寂寞難消散。飲酒只得醉意深,自得清醒空飲恨。何人懂我心,唯有酒千樽啊~”
“顧少卿!你個酒瘋子!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了!再不閉嘴,老孃就甩炮仗上去了!”
歌舞坊其中一間靠近顧少卿腳下的窗戶猛然打開,伴著潑辣的叫罵聲一隻粉色繡花鞋甩了上來。
顧少卿輕鬆地接住,渾厚的笑聲再度放肆地響起,“古有少女對潘安擲果盈車,今有瓊?cè)A鞋履相贈,我顧少卿真是三生有幸!”
言罷,顧少卿將酒罈中的酒盡數(shù)傾入口中,手握繡鞋縱身從屋頂跳下,帶著一身酒香翻入甩出繡鞋的窗內(nèi)。
“酒瘋子,你捨得下來了?”瓊?cè)A挑眉輕瞥了一眼顧少卿,身上的緋色廣袖襦裙綻放在睡塌上盛開如花。
顧少卿晃晃手中的繡鞋,坐到瓊?cè)A身邊,道:“瓊?cè)A相邀,少卿怎敢不來!”
“你就貧吧!這留仙歌舞坊的姐妹哪個不知你顧少卿油嘴滑舌!哼~”
瓊?cè)A笑嗔著戳了一下顧少卿的額頭,顯然話雖那麼說,其實還是很享受顧少卿的油嘴滑舌的。
顧少卿笑而不語,衝瓊?cè)A眨了一下眼睛,從緋色的裙裾中摸出瓊?cè)A沒穿鞋子的腳,替她將鞋子穿了上去。
這一舉動瓊?cè)A非常受用,剛要說什麼,顧少卿便正了正神色從她身邊站了起來。
“瓊?cè)A,我要走了!”
瓊?cè)A一怔,半響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知道,你遲早要走的嘛,呵呵~又不是第一次了,後天是我的生辰,可以......”
頓了頓,瓊?cè)A起身走到顧少卿的對面有些猶豫地道:“可以陪我過完生辰再走嗎?”
顧少卿擡手替瓊?cè)A扶正有些滑落的步搖,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說這世上除了酒和君陌寒還有誰更懂他,恐怕數(shù)瓊?cè)A莫屬。
美酒,紅顏知己,仗劍天涯,一身狂傲不羈,這就是天影樓左護(hù)法顧少卿!
“教主,長樂鎮(zhèn)分壇主白靈求見!”
客棧的廂房內(nèi),君陌寒端著熬好的湯藥一點(diǎn)點(diǎn)往青衣的脣邊喂,可是依舊昏迷不醒的青衣卻一點(diǎn)也喝不進(jìn)去。
心急如焚的君陌寒本來就有些煩躁,聽到香兒的稟報,只是回頭看了香兒一眼,拿起枕邊的帕子,替青衣擦拭了一下脣邊流出的湯藥。
“出去!”
輕輕的兩個字,香兒一個激靈立即縮縮脖子退了出去,心中更是將那個白靈罵了幾十遍。
要不是她非讓自己來通報,纔不會招教主兇呢!
香兒哭喪著臉剛走出去,君陌寒指端湯匙裡的湯藥又順著青衣的脣角流了出來。
從未伺候過別人的君陌寒第一次斂起臉上的笑,輕皺起眉頭,望著昏迷的青衣滿是無奈。
看著手中湯碗的藥,君陌寒有些犯難,這藥吃不下去,怎麼能讓青衣身上的傷儘快好起來呢!
深吸一口氣,君陌寒耐心地再一次盛了一小勺湯藥喂到青衣脣邊,可是依舊順著脣邊流了出來。
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焦躁,君陌寒將湯匙扔在一邊,仰頭將碗中的湯藥喝了一大口,苦味在口腔浸滿,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低頭覆上青衣的脣,用嘴一點(diǎn)一點(diǎn)渡了過去。
雖然依舊還是會流出一些來,但到底還是能喝進(jìn)去一些。
君陌寒滿意地稍鬆了一口氣,又含了一口湯藥慢慢渡了過去,幾次重複,碗中的湯藥幾乎差不多都喂進(jìn)了青衣的肚子。
將剩餘的湯藥都含入口中,君陌寒覆上青衣的脣,這一次他喂完藥沒有立即就擡頭離開,而是有些留戀地用舌尖去描繪青衣的貝齒。
兩人脣齒間相同的湯藥味,即是苦口也是蜜意。
輕輕咬了咬青衣的脣,君陌寒多希望青衣能就這樣醒來,哪怕依舊對他若即若離。
“白靈壇主,你不能進(jìn)去,你不能進(jìn)去!教主吩咐不見任何人的??!”
“你給我滾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訓(xùn)斥我了!我就不信陌寒不見我!”
嘭~
房門被人猛然撞開,白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君陌寒正溫柔地吻著牀上沉睡的人兒,看到她闖進(jìn)來,並沒有面露尷尬。
香兒見白靈表情有異,轉(zhuǎn)身一看,稍一愣,立即低下頭去。沒有像白靈一樣愣在那裡,定定地看著君陌寒親吻青衣。
從容地離開青衣的脣,君陌寒有些留戀,用指腹摩擦了一下青衣的脣,又替青衣掖了掖被角才站起身來擡眸看向來人。
“教主,香兒辦事......”
香兒尚未說完,君陌寒便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下去,踱著步慢慢走向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