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距離十幾米的位置,蘇漫漫卻像是走過了這輩子最長的路,每一步都走的那麼艱難,那麼不安忐忑。
她時不時的去注意傅長夜的情況,見他情況越來越糟糕,她的心也隨著忐忑不安的上上下下著。
他不經(jīng)意對上她的視線,染血的薄脣上勾起冷魅的笑容。
輕蔑自負(fù),“這點程度還不足以讓我倒下。”
蘇漫漫頓時鼻尖發(fā)酸,難受的想哭。
他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在支撐著每一步,她是醫(yī)生,她不會看不出來。
緊咬著牙,蘇漫漫剋制著自己的慌亂和心疼,強作鎮(zhèn)定。
她挺直了背脊,生硬的一步步的朝前走著。
傅長夜鉗制著百里瑾,緊隨著她的身後,腳步沉穩(wěn),但卻說不出的生硬。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上,無比的艱難。
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卻不能倒下,即使眼睛發(fā)暈,身體僵硬的就像是要石化碎掉,在蘇漫漫和蘇子涵沒有百分百安全之前,他都會撐住。
曾經(jīng)他沒有保護(hù)好她,他決不允許再有一次讓她受傷的失誤。
“傅長夜,你越是在乎蘇漫漫,她就越會成爲(wèi)你致命的弱點,總有一天,不,或許就是今天,你就會因爲(wèi)她死在這裡。”
百里瑾像是死狗一樣被拖著,卻猙獰的笑著。
玉石俱焚般的幸災(zāi)樂禍。
傅長夜面不改色,準(zhǔn)確的說已經(jīng)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表現(xiàn)他的心情,他的腦子裡緊繃著最後一根弦,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支撐著往前。
靠近車。
蘇漫漫走在前面的身體僵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渾身都在發(fā)冷。
不容否認(rèn)的,傅長夜現(xiàn)在會落到這樣的生死危機境地,全是因爲(wèi)她。
如果不是因爲(wèi)她,他不會什麼人都不帶的出現(xiàn)在這裡,如果不是爲(wèi)了她,他不會重傷到這麼嚴(yán)重還要咬牙苦撐。
她怨他曾經(jīng)的無情拋棄,讓她遭受虐待到差點死掉,可是此刻,曾經(jīng)遭受的痛還那麼清晰,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她的眼睛泛酸,眼前一片模糊,眼中的溼潤幾乎控制不住。
“蘇小姐,快上車。”
安琪兒速度的開著車過來,將這段艱難的路給縮短了。
蘇漫漫連忙跑上前去打開車門,回頭看著傅長夜。
“你快上來。”
傅長夜鉗制著百里瑾紋絲不動的站著,嗓音沙啞的命令。
“你上去。”
“你先上……”
“上去!”
傅長夜加重聲音,嚴(yán)厲的命令。
他的情緒似乎是太激動了,高大的身軀微微的顫了下,一張一合的嘴脣裡,泛著血腥的紅。
蘇漫漫擔(dān)心至極,生怕他會突然倒下,白著臉,連忙爬上了車。
她坐在車裡,開著門。
“傅長夜,你快上來。”
傅長夜這才往車上靠近,這時,百里瑾卻突然蓄力掙扎了起來,後手肘重重的撞在傅長夜的肚子上。
已經(jīng)在體力極限邊緣支撐的傅長夜被迫往後退去,高大的身軀撞在了車身上。
百里瑾紅著眼鏡,一隻手握著拳頭,就瘋狂的朝著傅長夜砸來。
“去死吧!”
傅長夜臉色煞白,身體完全依靠著車身才勉強站穩(wěn),根本就沒有了再反抗的力氣,能勉強的睜開眼皮已經(jīng)是奇蹟了。
他隨時都會倒下。
“不要!”
蘇漫漫驚恐的尖叫,幾乎是本能的反應(yīng),她從車廂裡衝了出去,就擋在了傅長夜的面前。
身後,百里瑾的拳頭即將砸來。
“蠢女人!”
傅長夜的眼中爆出犀利的光芒,抱著蘇漫漫的腰,一下將她抱著翻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後背硬是迎上了百里瑾的拳頭。
他高大的身軀狠狠地顫了一下,接著,就倒在了蘇漫漫的身上。
“傅長夜!”
蘇漫漫慌忙抱著傅長夜,用了全身的力氣支撐著他的身體,而她自己則全身都在發(fā)抖。
恐懼至極。
傅長夜已經(jīng)傷成了這樣,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致,怎麼還,還擋了這一擊……
“小姐,你快上車。”
阿姨從副駕駛座衝了下來,一腳乾脆利落的將半殘的百里瑾給踢開。
而這時,保鏢們已經(jīng)瘋狂的衝了上來。
蘇漫漫的腦子裡緊繃著弦,她抱著傅長夜,用了全身的力氣,艱難的將他扶上車。
她這才緊接著上去。
“砰砰砰”
剛關(guān)上車門,保鏢們就衝了上來,拿著電棍一下下的砸著車窗。
這輛車並不是傅長夜常用的車,他低調(diào)的來,開的車也很低調(diào),並沒有經(jīng)過特殊的加工,車窗被敲了兩三下,立刻就有了要碎的徵兆。
“蘇小姐,請抱緊先生。”
安琪兒緊張的開口,接著,一腳踩下油門,就快速的朝著前面衝去。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傅長夜傷在後腦勺,蘇漫漫不敢讓他躺下,就將他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以非常艱難的姿勢支撐著他,同時保持著身體不跟著車搖晃。
蘇子涵被阿姨抱著坐在副駕駛,小臉上滿是擔(dān)憂和心疼。
他紅著眼睛,聲音哽咽,“媽咪,爹地他流了好多血。”
“你別看。”
蘇漫漫沉聲開口,一下將前後車座之間的簾子給拉了下來。
什麼都看不見,蘇子涵頓時就著急了。
“媽咪……”
“別影響媽咪給爹地治療。”
蘇子涵立刻用小手捂著嘴巴,滿是擔(dān)心,卻不敢再出聲了。
蘇漫漫用紗布給傅長夜止血,每一動作都小心翼翼的,儘可能的輕柔,仔細(xì),可是雙手卻始終止不住的顫抖。
她眨巴著眼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眼前卻始終模模糊糊的,淚水止不住的要往下落。
這時,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地落在蘇漫漫的臉上,將她的淚水給擦掉。
輕柔的,憐惜的。
蘇漫漫陡然僵住,詫異的看著傅長夜。
他半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神情疲憊,但卻又深邃的像是要將她溺斃。
“女人,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你還很在意我。”
傅長夜的嗓音沙啞,蒼白的嘴脣和鮮血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
他笑了笑,輕聲自嘲。
“我傷的很重,應(yīng)該會昏迷很久。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走吧,不然我醒來了,會後悔放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