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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8章:金縷登鳳闕

晃晃如夢,雨如絲,過盡千帆,絮飛揚,花自飄零,葉無痕,冬去春來,雪傾城。

一晃兩年已過,我一直呆在聽雨閣,未在涉足出閣一步,而老夫人也未再來刁難過我,許是兩年前我救連城之事卞京已傳的沸沸揚揚,她出於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疼愛,對我心存感激,也就再沒與我計較。陪在我身邊的依舊是蘭蘭與幽草,她們對我關(guān)懷似曾經(jīng)的雲(yún)珠,看著她們天真乾淨的笑顏,總會將我?guī)霚剀暗幕貞浿校瑩崞轿叶嗄陙淼男膫?

連城每日都會來聽雨閣,陪我閒聊小座,偶爾對弈棋盤,研習兵法。出奇的是,我們的想法竟然一樣,皆認爲孫子兵法的最高境界只用一句話概括“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我們經(jīng)過多日的商討將全本書用一單字概括——“政”,只要國之政權(quán)明確清明,敢於仿效唐太宗納諫,不斷髮掘人才,國若昌盛百姓安居樂業(yè),人人納稅納樑,軍隊得到充實,一切以政爲主,以人爲輔,攻心爲上。

他與我都想到一塊去了,我真的很驚訝。以往我對父皇講出我之見解,可是父皇總是說那只是婦人之見,用兵最重要爲一個“變”字,孫子兵法有句“戰(zhàn)勢不過奇正,齊正之變,不可勝窮也。齊正相生,如循環(huán)之無端,孰能窮之。”這就是父皇總拿來壓我的一句話,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與父皇談起兵法之我所見。

可是現(xiàn)在我說的話能得到連城的認同,我真的很開心能有他這樣一個知音人,每日與他談起兵法我總會很開心,將所有煩惱全數(shù)拋諸腦後。有時候我會想,或許……他若能爲皇上,必定會是個廉正的好皇帝。

可是這兩個月來,他都沒再涉足過聽雨閣一步,雖說他是當朝丞相貴人事忙,可是也不至於忙到兩個月都不來此吧,難道外面發(fā)生了大事?

幽草推了推我“小姐,您想什麼這麼出神,叫您好幾遍都沒反映?”

我驟然回神,看了眼幽草,“怎麼了?”

“主子好些日子沒來,您是不是想他了?”她別有深意的瞅了我?guī)籽邸?

我淡笑不語,繼續(xù)沉默,這兩年我已將自己的心性修養(yǎng)得更加從容安寧,發(fā)呆、沉思已是我每日必備的功課,害得她們都說我變了,變的憂鬱、孤高、清冷,讓人不敢親近,難道我真的變了?

“我覺得,有些事應(yīng)該讓小姐知道了。”蘭蘭在我沉默許久後霍然開口,表情很是凝重。我靜靜的望著她,等待下文。

“其實這半年來,丞相一直都與亓國有來往,似乎正在謀劃著什麼。”蘭蘭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還是足已讓我心頭一慌,“這天……要變了。”

“你是說,連城篡位!”心下暗驚,音量提高了許多,難道他想連手亓國謀劃一場逼宮的戲碼?那亓國憑什麼幫他,況且兩年前他那句“定要亓、夏兩國血債血償”的話仍讓我記憶猶新,他……怎麼可能。

終於,我還是緩緩將緊繃的身子鬆弛下,心中宛嘆,原來他也是一位極有野心的男子,現(xiàn)在蘭蘭敢將此事告訴於我,想必是連城已經(jīng)有必勝的把握。極有可能,現(xiàn)在的皇宮已經(jīng)被他完全掌控,可是公主畢竟是他的妻子,他卻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違?

所有人,在面對權(quán)利的源泉時,都必須低頭嗎,坐擁天下,真的如此重要嗎。

承天十二年,七月初,卞高祖靈傲飛薨於“永樂宮”,厚葬皇陵。

承天十二年,八月中,卞國丞相得諸王侯推舉,於“鳳闕殿”登基爲帝,改國號爲“昱”年號爲“貞元”,大赦天下。

連城……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爲皇上,他將我安置在“昭陽宮”已經(jīng)足有三個月之久,聽雨閣的梅林他也命人移植而至,可惜,這片美豔絕綸的香雪海一至深宮,顏色盡失,殤淡清冷,何其悲涼。

“一望關(guān)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指尖撥過案前的絃琴,一陣輕響在這冷寂的昭陽宮響起,驚了蘭蘭與幽草。

“小姐,您怎麼了?”蘭蘭顧盼之間流露出擔憂。

這些日子我的情緒非常不好,好幾次我派幽草去請連城過來昭陽宮,他卻每回都以忙爲藉口推拖不來,以前,他再忙都會抽空來聽雨閣,哪怕只是坐一會兒。而今他這樣,只有一個解釋,在躲我,已經(jīng)躲了整整兩個月。

由於我根本不涉足外邊,也不瞭解連城到底是怎樣登上這皇位的,但是我敢肯定,這個皇位一定是他奪過來的,畢竟他與皇上只是君臣關(guān)係,再怎麼輪也輪不上他接下這皇位。那麼天下幽幽衆(zhòng)口,他如何去面對,還有靈水依公主,他怎麼交代?

“連……皇上還是忙?”突然要我改口喊他爲皇上,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幽草一笑,“皇上才登基兩個月,當然忙啊,小姐您再等一段時間,皇上自會前來見您的。”

我再一次撥動琴絃,思付片刻才說,“隨我去鳳闕殿。”既然你不敢來見我,那麼就由去找你吧,有些事是躲不了的。

秋寒瑟瑟冷欲香,回影相依暮如夕,自許花落愁。我被幾個侍衛(wèi)擋在鳳闕殿外,不得而入,蘭蘭喚我回去,而我卻固執(zhí)的不肯走,今夜我是鐵了心要見他。有些事我必須讓他知道,必須與他講清楚。

我在殿外踱了良久,可終究沒人理會我,火氣瞬間涌上心頭,也不顧兩側(cè)的侍衛(wèi)就朝裡面衝,可無奈還是被他們擋住。

“放開我,我要進去。”我用力甩著侍衛(wèi)挾住我胳膊的手,朝裡面大喊。

“快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拖下去……”一名公公生怕我會大鬧而驚了皇上,立刻焦急的命令他們把我趕走。

我用力掙扎著,蘭蘭與幽草一見此狀況也衝上來想幫我扯開侍衛(wèi)們的挾持。“連城,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死在你的侍衛(wèi)手下了。”我絲毫不顧自己女子該有的矜持,朝裡面大喊大叫,就不信他真的能充耳不聞。

“瘋女人,竟敢直呼皇上名諱,你不要命了!”公公氣的拿蘭花指點著我的鼻子,全身顫抖。

“放開她。”連城終於還是出現(xiàn)在殿外,臉色很不好看,說話的口氣也凌厲了許多。

抓著我不放的侍衛(wèi)愣怔的望著盛怒的他,竟忘了手中的動作,卻見連城上前一把將他們推開,我的胳膊纔得到解脫。

他不言不語的拽著我的手朝鳳闕殿內(nèi)走去,步伐很大,我必須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待進入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他才放開了我,“正好,我也想找你。”

我嗤之以鼻,隨即發(fā)出一陣冷笑,“若我不來找你,你斷然是不會來找我的。”

他尷尬之色飛掠過眸,一閃即逝,他自嘲的一笑,卻未說話。

“你根本不用躲我,我不問質(zhì)問你如何得到這個皇位,更加不會看不起你,而且,現(xiàn)在一定要立後,立靈水依爲後。”我斂去冷笑,聲音溫潤,含笑分析,“初登大寶,定然有許多人不服你,若你封先帝之妹爲皇后,即可名正言順擁天下,又可堵幽幽衆(zhòng)口,所以你無須再猶豫。”

“可是我想……”他著急的想對我說寫什麼,卻被我霍然截斷,我必須將話挑明瞭與他說,“你是想立我爲後,對嗎?”

凝視我許久,終於還是頷首,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但是理智告訴你,要坐穩(wěn)江山,必立靈水依爲後,但你怕立她我會不開心,所以你這些天一直躲著我。”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飄忽不定的眸子,同時也肯定了我的猜測,“但是,我無心於皇后之位,更不會成爲你的妃。”

“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他突然捏住我的雙肩,眼神閃爍不定。

“我是說過,但是這句話是對連城說的,並不是對皇上說的。”雙肩的疼痛幾乎蔓延到心底去,可是我並沒有呼痛,依舊平靜的往下說,“現(xiàn)在的你,坐擁卞國,權(quán)利至高無上,可是你卻出賣了自己的良心。”

他緊捏住我雙肩的手突然就沒力氣了,無力的從我肩上垂下,“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聽到這句話,我沒有感動,只有好笑,而笑聲也就不自覺的逸出口,“不要再說爲了我,連城,我以爲我們是好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可是如今你卻不肯對我說實話,要把你的過錯全歸咎於爲了我,你捫心自問,真的是我了我嗎?還是爲了你的私心、、野心?”我的聲音如尖刀刺骨,讓他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呆滯。

聲音在空空的大殿中來回飄蕩,直到遁逝他纔開口,“我現(xiàn)在可以放棄這個皇位。”

“別傻了,你早已不能回頭。”深深吸一口冷氣,“既然事已至此,就做一個好皇帝,記得你曾與我談起治國之道時的每一句話,你一定要做到。”

“馥雅。”他突然將我狠狠揉進懷中,“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用盡全力從他懷中掙扎而出,冷然的盯著他,“對不起,我不能在陪在你身邊了。”

“爲什麼?只因我篡奪了這個皇位?”他的聲音驟然變冷,緊抿脣畔逸出森然的一句話。

“碧草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我只能回答這十個字,我的心中一直只有一個人,就是祈佑,即使我與他天各一方,我也不會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我更不能做連城的妃。曾天真的以爲,我會於聽雨閣終老一生,每日與連城知音暢談,把酒言歡,我用全心之意來陪伴他身邊,爲他解開心結(jié),可是如今我錯了,他爲帝王,作爲一個帝王,是不可能有知音朋友。

男子亦爲臣,女子亦爲妃。

“好一句碧草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那你也聽好,對於你,朕決不放手。”他突然將音量提高,情緒波動極大,而且,他在我面前自稱“朕”,這一刻我就明白,兩年來的情誼瞬間破滅,更無信任而言。今後我又會變成金絲雀,蘭蘭與幽草又會是曾經(jīng)那兩個監(jiān)視我的工具,再也沒有人真心對我好,聽我傾訴心事。

“那麼,奴才告退。”我突然在他面前跪下,行了一個叩拜之禮,他立刻後退了好幾步,失望的望著我,不言不語。

當我由鳳闕殿出來時,蘭蘭與幽草立即迎了上來,才張口想問我些什麼,卻聽見裡邊傳來連城毫我波瀾的聲音,“蘭蘭,幽草,給朕進來。”

她們對望一眼,再不約而同的瞧了我一眼,最後無言的走進大殿,不用猜也知道,連城定是吩咐她們兩好生看著我,避免我像上一回那樣逃跑。我與連城的關(guān)係,真的要回到原點了嗎?

“你見過皇上了?”一身絡(luò)衣鳳綃紫衣的靈水依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我身邊,她的臉色蒼白,眸中無光,略帶一絲緊張。

我頷首,她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眼神格外凌亂,慌張的握住我的手問,“你與皇上……說……說什麼了?”

她的手竟與我一樣,冰涼刺骨,“關(guān)於立後!”

“立後?”她的臉色稍微恢復(fù)了一絲血色,手也明顯一顫,顯得僵硬。

“當然是立公主您爲皇后。”我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不經(jīng)意的拂過肩上一縷青絲,避過她的目光,“將來,公主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作爲六宮之主,定要檢點自己的行爲,莫爲皇家丟臉。”

“你什麼意思?”她目光一凜,聲音卻更顯生硬。

“只是提醒而已,公主莫緊張。”溫和一笑,再望望空中的皎潔磐月,“公主恨他嗎?”

她沉默了許久,也側(cè)首與我同望空中的皎月,秋風拂過,我們兩的衣袂飄舞,糾纏。“恨!”很堅定的一個字,可她後面又接了一句,“可我更愛他。”

我深吸一口氣再吐出,“那麼,請一定好好愛他,他並不如表面那般堅強。”

“他需要的,只有你。”聲音中藏著嫉妒、不甘、絕望,糾結(jié)在一起終成複雜,或許正是這個複雜之情,可以讓她堂堂公主放下對連城奪位的恨,看的出來,她到現(xiàn)在依舊在矛盾中掙扎。

我與她並肩而立,許久都未再說話,直到蘭蘭與幽草從鳳闕殿內(nèi)出來,臉上皆爲一個表情,爲難。是連城吩咐她們做一些令他們爲難的事嗎?

紅菱青緞裁製的百褶鳳裙,裙襬一圈鑲有十二枚金菱冰片,碎小正珠二十九顆,金嵌珊瑚於腰間兩側(cè)垂掛,袖口藍紅寶石相措而鑲。這件衣裳是連城差人送至昭陽宮的,意思再明瞭不過,今日是封后大典,我必須穿著這件價值連城的衣裳去參加。

但是,我絕對不能穿,這件衣裳怕是比今日冊封皇后的靈水依所穿的鳳冠霞披還要耀眼,如若我如此不懂規(guī)矩,公然與皇后叫板,那我在這後宮的處境可想而知。

隨身著上一件素青百花穿蝶衣,頭佩金鬆靈寶簪於鬢側(cè),簡單清麗。可是蘭蘭與幽草卻不答應(yīng)了,畢竟皇上的命令不可違,若怪罪下來,她們要遭殃。

“放心,有事我一併承擔著。”輕聲安撫她們,再舉目瞧瞧窗外的天色,夜幕即將來臨,已近酉時,必須趕緊去鳳闕殿,我可不想晚到,又引起衆(zhòng)人的矚目。

匆匆忙忙的與蘭蘭幽草趕到鳳闕殿,今日所見到的鳳闕殿與數(shù)日前來時全然是兩個樣子,雕樑由綠水晶鑲嵌,四壁雕畫雙龍戲珠,圖嵌一等東珠若干顆,殿正中央鋪著一條喜氣的紅地毯,筆直蔓延到正前方的金階下,細細數(shù)來,金階共九層。正上方就是金光熠熠的龍椅,金翟鳥於扶手上嵌著,耀眼生光。紫檀席案分居紅毯兩側(cè),左右各三排,許多王公貴胄已然就坐於席。

我一踏入鳳闕殿就慌了神,立刻提起手用寬長的袂絲擺擋著我的臉,朝左側(cè)最後一排躲去,蘭蘭卻抓住我的手,指著左側(cè)第一排第一席的位置說,“小姐,那纔是您的位置。”

無奈,我隨著她朝那個位置走去,頭一直低著也不敢四處張望,卻感覺有視線一直隨著我的身影而左右。

僵硬的坐下身子,一擡頭,對上正對面的一雙冰冷的眸子,我尷尬的清清喉嚨,掩飾著我的不自在。我怎麼就沒猜到,此次連城的登位,亓國定有很大的功勞,此次封后大典,亓國定會派人前來道賀,我該慶幸此次亓國派來的使臣正是韓冥吧?

“皇上駕到——”尖銳高亢的聲音響起,在坐諸位皆離席而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充斥著整個大殿,久傳不息。

“衆(zhòng)卿平身。”今日的連城一身龍袍,更顯貴氣凜然,我起身時對上他慍怒的眸子,我只是勾起一笑,也許現(xiàn)在只有我敢忤逆他的話吧。

接著,一位公公拿出聖旨念道,“奉天承運,世宗皇帝召曰:靈水依,朕結(jié)髮之妻,伴側(cè)三年之餘,孝謹有佳,端莊賢淑,寬和待人,頗有母儀天下之風範,於今冊封爲昱國‘端謹皇后’,授金印紫授,母儀天下,正位宮闈,統(tǒng)攝六宮。欽此。”

旨意才宣讀完畢,一身紅綾紫緞,頭頂金鳳五祥朝陽金珞的靈水依由屏插後款款步出,蓮步輕移,氣質(zhì)高雅,笑容甜美,宛若天仙。後跪在連城身邊接受他親手賜予她的金印紫授,象徵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這樣的晚宴是最無聊的,死氣沉沉,又不得大聲喧譁,又不得開懷暢飲,只能聽著皇上捧著大一箋聖旨念著些什麼,我什麼也沒聽進去。我暗暗嘀咕一聲,看著擺在席上的盤精緻的芙蓉糕,真是令人垂涎欲滴,隨手拿起一塊就放進口中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嚐,甜潤之感充斥著舌尖。

“小姐……”身邊的蘭蘭在桌下輕扯我的衣袂,小聲的喚著我。

“怎麼了?”我立刻回首望著她,卻對上連城一臉無奈的眼神,我挑釁的望了他一眼,將被我咬的還剩一大半的芙蓉糕全部塞進口中。

一陣輕笑由對面?zhèn)鱽恚@一看,徹底讓我傻眼,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將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愕然盯著我,就連向來面無表情的韓冥臉上都出現(xiàn)了絲絲笑意。

滿口的芙蓉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喉嚨裡好一陣,終於將我哽住,我漲紅了臉小聲的咳著,卻在安靜的大殿裡格外清晰,吸引了更多人的紛紛側(cè)目,就連手捧金印紫授依舊跪著聽旨的靈水依都回首而望。

我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立刻馬上離開大殿,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我怎麼就忘記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多麼惹人注目,甚至還忘記這是側(cè)封大典,竟然就這樣當衆(zhòng)吃了起來。

幽草立刻爲我倒下一杯酒,讓我可以緩和卡在喉嚨中無法嚥下的糕點,一連三杯,終於是止住了咳,將滿嘴的芙蓉糕嚥下,也不敢再擡頭看衆(zhòng)人異樣的目光。

直到韓冥的聲音在大殿響起,我才緩緩擡頭凝望,只見他捧著漢玉壁磐,漢於半壁各一件,用平靜無波的聲音說,“臣是亓國使臣韓冥,奉皇上之命特將此物送往昱國恭賀新皇登基,新後冊封,以示兩國友好邦盟,萬古長青。”

“替朕謝過亓國皇帝,從今日起,昱國臣服歸屬於亓國。”連城輕笑,或許別人聽不出來,但是我卻能聽出,這笑聲即冷又僵硬。

原來亓國助他登位的條件,就是必須臣服於亓,現(xiàn)如今夏、昱兩國皆歸順於亓,那這麼說來,亓國一統(tǒng)天下即將來臨,如今有兩國的支持,廢東宮輕而易舉,只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醉影洛迎風,曉夢驚鴛鷺,輕紗拂寂宮,直到很晚我才由鳳闕殿被蘭蘭與幽草扶回,我因不勝酒量,幾杯下肚已是昏昏沉沉,就連走路都不穩(wěn)。帶著七分醉意被她們扶上幃帳軟榻躺下,爲我輕拭臉頰後就小心的離去,我閉上眼簾許多回憶一涌而上,依偎在父皇的懷中,聽他講述這朗朗天下之勢,細數(shù)歷代風雲(yún)人物,還記得父皇說,只要我喜歡,他就將他的江山割下半壁給我玩耍,可是我不要什麼半壁江山,我只要父皇能夠活下來……

人常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今日我才真正領(lǐng)會到其中深意,往事一幕幕飛掠腦海,漲的我頭痛欲裂,即想清醒又想入夢。

畫面飛速閃至父皇慘死於亂刀之下,血肉模糊,不堪目睹。耳邊又迴盪著母后的遺言,“馥雅,若僥倖可逃過一劫……定要記住父皇、母后、以及所有血濺甘泉殿將士們的亡靈。”

眼角有冰涼的淚珠劃過,最後沿著臉頰滴至枕邊,父皇、母后,馥雅是個不孝女,枉你們多年對我的寵愛,可是我真的無力承受復(fù)國之重任,更不能用自己的靈魂與愛情去交換。

“想到什麼,哭的如此傷心?”空蕩蕩的寢宮傳來如鬼魅般的聲音,我的醉意清醒了一大半,從牀榻彈坐而起,凝視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寢宮,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是韓冥?”我不太確定的喚出口,這個冷淡的聲音也只有從他口中發(fā)出才自然。

“沒想到多年過去,潘姑娘還記得我的聲音。”一陣輕嘆,他已經(jīng)坐至我的牀榻邊緣,在黑暗中我只能看見他幽暗的目光正凝視著我。

我將臉上的淚痕胡亂擦了一通,“你來這做什麼,你可知這有多危險,到處都是連城的眼線。”

“夜探東宮我都做過,還怕這小小的昭陽宮?”他清冷的笑了笑,“看樣子你在這過的不錯。”

我不說話,他也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就這樣沉默了大半個時辰,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太子如何?”

“很危險。”

“祈星如何?”

“很急燥。”

“祈殞如何?”

“很安分。”

又是一在陣沉默,空氣中皆被寒冷之氣所渲染,“問了所有人,爲何不問祈佑?”

聽到祈佑的名字,我苦笑一聲,他的狀況還用我問嗎?他有聰明睿智的皇上爲他安排一切,我根本無須爲他擔心。

“皇上這些年的病情開始加重,東宮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也許廢太子就在旦夕之間了。”他平穩(wěn)的聲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我心頭,“一年前,韓昭儀已經(jīng)與祈佑聯(lián)手,他們之間有一個協(xié)議,韓昭儀會用盡權(quán)利支持他登上皇位,若祈佑登上皇位就必須尊韓昭儀爲太后。”

聽到這,我舒眉一笑,韓冥還是相信了我臨走時對他說的話,果然去找了祈佑嗎。可是他們卻在一年前合作,這麼說來,韓冥花了一年的時間去注意調(diào)查祈佑,最終才放心與之合作。韓冥這個人一點也不簡單,做事不馬虎,細心擅察言觀色,難怪皇上能放心將三十萬禁軍大權(quán)交付於他。

“是嗎。”我很平靜的回了他一句話,隨後由牀上翻身而下,搖搖晃晃的走到寢宮後窗,秋寒之風襲臉而來,拍打在我火熱的臉上格外舒服,同時也讓我的醉意完全清醒。“能告訴我,韓昭儀爲何如此痛恨皇后嗎?”

“你知道韓昭儀不能生育吧?”韓冥一語驚醒夢中人,聽他繼續(xù)往下說著,千年不變的聲音中夾雜的傷痛,“是杜皇后害的,她怕韓昭儀若是產(chǎn)下皇子,會影響到她與太子的地位,所以暗暗買通了韓昭儀身邊的貼身侍女,每日朝她的茶水中下藥,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整整半年。終於有一日,那名宮女將事實說了出來,韓昭儀盛怒之下欲拉那位宮女去向皇上揭發(fā)她的罪行,可是,走在半路上卻被人以暗器滅口,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我低著頭暗暗回憶著韓冥說的每一句話,不對。我正想開口繼續(xù)詢問之時,他卻用冷聲冷氣的聲音說,“你隨我回亓國吧?”

“我若回去,你們的計劃定會被人看出端倪,況且……連城是不會放我離開的。”秋風捲起地上的暗塵,嗆鼻的味道。我將窗戶掩上,勾起一抹自嘲,“你走吧。”

一陣沉默,靜到讓我以爲這個寢宮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沉鬱、壓抑直逼我的心頭,“你是在擔心我嗎?其實那日你助我離開皇宮,你就已經(jīng)不欠我什麼,不用耿耿於懷。”

我聽見一聲細微的嘆息,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那,保重。”一句話,另有深意,可誰都明白,這後宮永遠是是個最血腥最殘酷的地方,就算我無心與他人爭鬥,他人也會無所不動其形的想要謀害我,我能在此生存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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