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杜辰和莫小菲聞聲衝了進來，只看見韓澤緊緊的抱著牀上的華淑嵐失聲痛哭，而華淑嵐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牀邊原本還有頻率的儀器，此刻已經(jīng)化成了一根直線，那尖利的聲音像是要刺進人的骨子裡。
杜辰呆呆的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牀上的華淑嵐，他不像韓澤那麼傷心，那麼崩潰，他冷靜的可怕。
可越是這樣的冷靜，莫小菲越是覺得壓抑。
很快，醫(yī)生和護士聞訊跑了進來，然後醫(yī)生一聲令下，護士七手八腳的將三個人推出了病房，隨即開始做最後的搶救。
門外的走廊裡，韓澤站在靠門口很近的地方，此刻他已經(jīng)平靜了一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杜辰站在靠病房門比較遠的地方，他還是和剛纔一樣冷靜的不像話。
只是莫小菲發(fā)現(xiàn)，從剛纔到現(xiàn)在，他的手一直緊緊的握成拳，力氣大的有些顫抖。
她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病房的門從裡面打開了。
醫(yī)生走了出來，疲倦的說了聲，“抱歉，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聞言，韓澤狠狠的在面前的牆上砸了一拳，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杜辰，那眼神十分凌厲，甚至帶著一絲怨恨。
莫小菲一愣，可是再看過去的時候韓澤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視線，進了病房。
莫小菲皺了皺眉，大概是華淑嵐的死讓韓澤太傷心了，也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只是，眼看著韓天禹那邊就要開庭了，華淑嵐卻在這時候死了。
華淑嵐被安頓好了之後，杜辰開著帶著莫小菲回到了杜家，一進門他就上了二樓，然後將自己關(guān)進了那間原先杜浩東爲華淑嵐準備的房間裡。
直到晚飯過後，他都沒有出來。
整個杜家的老宅，因爲主人的情緒，變得更加的沉默，就連張姐也是滿臉的哀愁。
也是，怎麼說華淑嵐也曾經(jīng)是杜家的太太，而張姐也是跟著她好多年的了，就算她改嫁了，可是她總是杜辰的母親。
以張姐對杜辰的關(guān)心，這個時候她肯定也不好受。
晚餐準備的很素淨，沒有肉食，都是素菜。
莫小菲知道這是因爲華淑嵐過世了，所以家裡表示的一點哀思，反正她一個人也沒什麼胃口，就隨便吃了幾口，就叫人撤掉了。
弄好之後，她準備回房間，可是經(jīng)過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擡起頭往上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杜辰一定很傷心吧，也不知道華淑嵐臨終前和他說了什麼。
正思索著，身後的張姐嘆了一口氣，“莫小姐，方便的話還是上去看看他吧，其實先生對韓太太的感情，遠不是表面上的那個樣子，他是因爲太愛她了，纔會那樣氣她?！?
莫小菲心裡一動，好像明白了什麼東西。
太愛了，纔會氣……
是這樣嗎？
想罷，她不由自主的扶著歐式的雕花扶手慢慢的上了二樓。
二樓原本就沒什麼人，一般傭人打掃都是上午，此刻已經(jīng)是晚上了，所以二樓安靜的不得了。
莫小菲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二樓的走廊裡輕輕的響起，給這寂靜的走廊帶來了一絲氣息。
她走到那個小臥室的門口站住了，臥室的門關(guān)著，裡面也是十分的安靜。
可是仔細一聽，安靜中明顯帶著壓抑的抽泣聲。
莫小菲心一動，在她的記憶裡，杜辰一直都是那麼的堅強冷漠，就連在醫(yī)院華淑嵐過世的時候，他也只是冷靜的站在一邊。
原來，他也會哭。
想罷，她將手放到了門把上，輕輕一轉(zhuǎn)，門開了。
屋子裡很暗，就連窗簾都緊緊的拉得很嚴實，看不到一絲光。
順著走廊透進來的光，莫小菲隱約看見杜辰坐在牀邊。只是他背對著自己，看不見他的樣子。
莫小菲想，杜辰肯定不允許別人看見他脆弱的樣子，所以才把自己關(guān)在這裡。
想罷，她反手關(guān)上門。
原本從門透進來的那一點光芒，頓時消失了。
莫小菲站在門邊，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她卻更加清晰的聽見了杜辰壓抑的痛苦。
那種感覺像是帶著一種傳染力，讓莫小菲也跟著心痛了起來。
良久，她輕輕的叫了一聲，“杜辰……”
黑暗中響起了微弱的沙沙聲，緊接著莫小菲感覺自己被一個寬闊的肩膀摟緊了懷裡。
莫小菲一愣，耳邊響起杜辰帶著一絲祈求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下?！?
莫小菲原本有些心痛的心情，隨著杜辰這一聲沙啞，壓抑的要求之後，更加的清晰。
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死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小，害怕奶奶看見了難過，只能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
那個時候，她多想有一個人可以抱著她，哪怕是不說話，就只是抱著，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這種感覺，她懂。
於是，她沒有再動，任由他半靠在她的肩膀上。
良久，她感覺到了身前的人微微的顫抖，壓抑的抽泣在她的耳邊更加的清晰，一聲一聲像是刻進了他的骨肉。
莫小菲在黑暗中摸到了杜辰的手，他的拳頭還是死死的扣在一起，像是要將自己的骨頭捏碎一般。
莫小菲在他的拳頭上摸索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的掰開他的手指。
那裡面握著一個摸起來硬硬的片狀物體，像是一個小小的卡片，此時卡片的邊緣似乎已經(jīng)刺進了杜辰的手心，黑暗中她感覺到了潮溼的黏膩。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想要將那卡片拿走，可是杜辰卻又很快的握住了。
像是什麼寶貝要被人搶走了一樣，莫小菲嘆了一口氣。
“我不拿走，只是幫你收起來，好嗎？”
黑暗中，莫小菲感覺到杜辰再一次鬆開了手，她摸索著將卡片拿了出來，本想安慰他，可是莫小菲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只能任由他抱著，直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莫小菲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那個房間，此刻自己正躺在牀上，和衣而眠。
感覺手心裡握著什麼東西，她愣了一下，將那東西拿起來放到了眼前。
（本章完）